瘦修士血珠般通紅的眼睛,盯著林棲,悍然出手。
極地般的冰冷滲入骨髓,陡然籠罩林棲,他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
更重要的是,真氣運轉(zhuǎn)突然變慢,加持在破山槍上的烈陽氣息瞬間被耗盡。丹田那道綠色真氣猛然出擊,如破冰的利劍般沖破那層窒礙,在全身經(jīng)脈中飛速游走。
瘦修士通紅的眼珠深深地看了林棲一眼,轉(zhuǎn)眼如水霧一般消散。
竟然只是個虛影!一個虛影已經(jīng)這般厲害,本身該是有多么強大。
林棲大概猜到了瘦修士的身份,不得不改變對那神秘地穢、巫魂的看法:
這個金丹修士的修為絕對超過虞瓊,恐怕連普通的元嬰修士都能一戰(zhàn)。這般強大的存在盤踞于骷髏山這樣的小地方,且暫時不能離開,它究竟圖的是什么?
然而這種事情注定現(xiàn)在不會有答案。
林棲取出黑牌放到手中,陰冷的氣息已經(jīng)消失不見,牌子正面刻著一朵郁金香,背面刻著一座宏偉的建筑,無論建筑還是花,每一個細節(jié)都完好無缺,栩栩如生,好像僅僅只是一個做工極為精細的鐵牌子。
難道與晦明殿有關(guān)系?還是說是地穢勢力某座建筑的出入憑證?
且留著,以后不定什么時候能用得著。
林棲把黑牌收到空間,現(xiàn)在該收拾一下戰(zhàn)場了。
林棲向西望去,戰(zhàn)場已經(jīng)蔓延到了荒原周邊的丘陵地帶,修士們與普通將士混戰(zhàn)到了一起。
粗略一看,骷髏山的士兵已經(jīng)傷亡一半,修士戰(zhàn)況更慘,僅余六十多修為較高的修士硬撐著,卻被天狼王蛛無情地快速地收割著。
林城這邊也死了四百多士兵,將近四十個修士。
李堂已經(jīng)被天狼王蛛的蛛絲困住,他看著自己多年的心血毀于一旦,雙眼變得通紅,狀若癲狂揮舞四肢,眼看便要劈開蛛網(wǎng),卻被青衣的飛劍穿透了胸膛。
始終游離在戰(zhàn)場之外的劉二卻始終冷靜,看到大哥的狀況,連最后一絲抵抗的堅定也消散了。
不甘心,極度的不甘心,謀劃多年,明明都已經(jīng)快要到手了,為什么突然如此慘敗?
不甘心,他還是把手里的那桿箭搭在了弦上,戰(zhàn)場陡然黑煙彌漫,剎那間眾修士的真氣仿佛變成泥潭,然后很快便恢復(fù)。
只是這一剎那之后,劉二已經(jīng)消失不見。
他與大哥和三弟都不同,在瘦修士來之前,他是骷髏山的智囊。他講義氣,但不熱血;愛兄弟,但更愛自己。
他始終冷靜,十分明白當(dāng)前局勢,所以干脆利落地舍下了所有。
本來就是為寇,擁有的一切都是搶來的,又有何舍不下?
李堂看著劉二消失的地方,他自然了解這位二弟,倒也不怪他。
只是心里突然想起了牛三,如果那憨貨還在,該會沒腦子的沖過來救自己吧。
呵呵,沒腦子也挺好的。
“咻”
飛劍掠過,李堂的脖子上多了一道血線,然后頭顱咕嚕嚕地滾到了地上,一道黑氣陡然被一直強大的巫魂吞沒。
最初爆出的十七個陰寒霧氣里面,八個地穢已經(jīng)死去,剩下十個巫魂在修士們的圍攻之下,已經(jīng)處于弱勢,隨時準(zhǔn)備逃跑。
林棲來的正是時候,這東西如果打定主意要跑,除了林棲和青衣之外,只怕沒人能追的上。
“鎖魂術(shù)”突然施展,一個巫魂被固定住,那巫魂陡然劇烈沖撞起來。
巫魂不愧比地穢高一個等級,以林棲此時的真氣也差點被掙脫,他不敢拖延,急忙長槍彈出,刺入巫魂本體。
“呀!”
尖利的叫聲響起,在林棲的真氣攻擊下,巫魂的實力越來越弱,魂體也越來越淡,最后完全消散。
“叮!恭喜宿主獲取能量2000點!”
有了能量點的刺激,林棲仿佛打了雞血,在戰(zhàn)場上來回縱橫,專挑巫魂刺殺,眨眼便有四只死于槍下。
青衣未做停留,緊跟著林棲,二人配合,剩余的六只巫魂又被殺死四只,有兩只趁機而逃。
巫魂逃的逃死的死,那股陰冷的氣息陡然消散,濃郁的血腥味直沖鼻翼而來。
“接收戰(zhàn)俘吧!”林棲下令。
戰(zhàn)場的喊殺聲很快停止,傳來“當(dāng)啷當(dāng)啷”的兵器擲地聲。
芙蓉與海棠第一時間來到了林棲的身邊,她們也受了不輕的傷,尤其是海棠,膝蓋上方的皮甲被割裂,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城主,我今天殺了三個修士?!焙L膮R報道。
“我殺了五個!”芙蓉急忙接口。
林棲點了點頭,對二女安慰一番,開始緩緩掃視戰(zhàn)場。
而芙蓉和海棠此時感覺還是怪異,一向需要她們照看的小弟弟,此時竟然有了頂天立地的腰桿。
這場仗打的時間不長,從午時打到了未時,一個時辰;
林城的戰(zhàn)斗打的也不可謂不順利,然而因為后期普通將士與修士的混戰(zhàn),將士的傷亡直線上升。
林棲忽然生出了一個感嘆,在這樣的一個世道,再如何兇悍的軍隊遇到修士大軍,能以十換一就十分了不起了。
普通人參加戰(zhàn)斗,本就是不人道的行為。
他喃喃地說道:“今后的林城,普通人應(yīng)該在家種田采??春⒆?,至于這種血腥的戰(zhàn)爭,那是修士們干的事兒?!?/p>
芙蓉和海棠沒有聽清他說的什么,面對這場勝利,她們心里十分高興
因為這說明,林棲很強。
戰(zhàn)士們在忙著打掃戰(zhàn)場、接收俘虜,掩埋尸體,有勝利的喜悅,也對著同伴的尸體痛哭失聲。
哭的最慘的是趙大眼,他坐在一具無頭尸體邊上,淚眼婆娑地看著那斷裂的脖子。一刻鐘前,那里還長著一張憨厚的臉……
林棲走回到高崗上,雙目無神地眺望遠方的山。
他心里很悶,每一個死去的戰(zhàn)友都像是一座山,壓在他的心頭,快要喘不過氣來。
青衣不知何時走到了林棲身后,沉默了片刻說道:“從決定在這里處死鐘延年那一刻起,已經(jīng)注定是這樣的結(jié)果。而且,這個結(jié)果比我最初預(yù)想的,要好上百倍千倍?!?/p>
他看著林棲的背影,又補充了一句:“我以為你已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了?!?/p>
林棲嘆了口氣,看著遠處幫忙搬運尸體的芙蓉與海棠,產(chǎn)生了淡淡的悔意,不該讓她們上戰(zhàn)場,不該讓他們見到這人間的屠戮與血腥。
下次不讓她們來了。
“不!”林棲緩慢而堅定地說:“最好以后都不要打仗了!”
青衣不接話,閉口沉默。
可是在這個世道,要想活下去,拿刀的總會更容易些。
數(shù)百年的戰(zhàn)爭歷程,每個勢力都像是上了發(fā)條一樣,不擴張就要被吞沒,就得死。
如果不想打仗,就得把對手打怕,打的不敢輕啟戰(zhàn)端,可對手是誰,是每一個心懷野望的門派、組織、國家……是全世界!
林棲不得不思考該如何自立,要擴張嗎?用千萬人的尸骨堆積他自己的無限輝煌?
不,他只想過安穩(wěn)的富家小日子,誰想心懷不軌,就把誰挫骨揚灰。
不爭霸,但要讓霸主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