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后院,桃花樹下常年擺著一張桌子,老城主喜歡在這里坐著,后來雖然他死了,但仆人有意無意地把桌子留在了這里。
此時桌子上擺著一大碗米飯,有幾只蜜蜂嗡嗡地在旁邊飛舞,被劉大廚揮手趕走。
他從蒸好米飯開始便在這里呆著,興致勃勃地保護(hù)這碗米飯。
林棲坐到桌旁,淡淡的米香飄到鼻子里,白色的米粒晶瑩剔透,每一顆都大小相同,明明只是一碗米飯,竟然有了色香味俱全的感覺。
他剛拿起筷子,劉大廚說道:“城主,我之前是準(zhǔn)備了幾個菜的,可擺上來之后又覺得糟蹋了這么好的米,便撤了下去,您看要不要端上來?”
林棲有點餓了,他的食量比較大,一碗米的確不太夠吃,便點了點頭。
劉大廚小跑到廚房,用托盤端了三個菜,一路濃郁的魚香飄開。
可等他回到桌旁的時候,發(fā)現(xiàn)米飯空空如也,他一臉茫然把一盤魚擺到桌上,說道:“城主,菜來了。”
“嗝”
林棲打了個飽嗝,一臉滿足:“吃,隔,飽了。”
劉大廚很頹喪,從林棲手里接過生米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垂涎三尺。
蒸好之后一直守在米飯旁邊,心想雖然我自己吃不成,但能看著城主吃也是一種滿足啊,沒想到就那么一恍神的功夫,米沒了。
他一邊默默地把魚重新端回盤子里,一邊輕聲問道:“好吃嗎?”
林棲回答:“好吃!”
“那是什么樣的味道啊?”劉大廚眼巴巴地看著林棲。
林棲并不是一個典型吃貨,類似“唇齒留香”、“粒粒飽滿有嚼勁兒”這種話,他不大會形容,于是回道:“那是好吃的味道。”
這米飯?zhí)N含靈氣,吃一碗抵得上不眠不休地修行三天,劉大廚聞到的香味,有一半是靈氣伴隨著飯香溢出來的味道。
劉大廚郁悶地回到了廚房,心里還在嘀咕:“好吃的味道,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吃飽了飯,林棲把兩腳蹺到桌子上,閉著眼睛好好地享受午后時光。就在他將睡未睡的時候,一個聲音陡然響起:
“成了成了,稻子發(fā)芽了。”
林棲斜眼看過去,只見谷雨渾身泥土,雙手提著大噴壺走過來:
“好哇,你讓我去種糧食,自己卻躲在這里睡覺。”
林棲矢口否認(rèn):“我這不是睡覺,我是在思考如何解決饑民的吃飯問題。”
谷雨問:“那你為什么流口水?”
林棲臉頰一紅,道:“那是因為,饑民看到別人吃飯的時候也會流口水。”
谷雨道:“哥哥你好認(rèn)真,谷雨錯怪你了。”
“咳咳,谷雨,我們?nèi)タ纯吹咀影伞!绷謼泵D(zhuǎn)了話題。
不知是什么時候開始的傳統(tǒng),城主府后門前的空地上,總是種一些花花草草。
剛才谷雨在花草叢中僻出一塊地,現(xiàn)在上面長了一寸高的幼苗。
此時林棲睡意全無,蹲在地上一邊摸著苗子一邊問:“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谷雨當(dāng)即興奮起來:“這個水壺好神奇,你看啊!”
她從旁邊擱著的缸里舀出一瓢水,倒入噴壺中,真氣順著壺把水注入其中,壺身爆出一道轉(zhuǎn)瞬即逝的亮光。
“快看快看!”谷雨急忙打開壺蓋,壺口對著林棲看過去。
水的顏色毫無變化,但是悠悠地散發(fā)著極淡的靈氣。
谷雨一把將壺蓋重新蓋上,急忙把水噴灑到幼苗上,說道:“這靈氣散逸的很快,我得抓緊時間。”
幼苗得到滋潤,竟然在這短短的時間又長高了兩分。
林棲問道:“這什么時候可以成熟?”
“最晚明天晚上。”谷雨只管觀察稻苗,隨口回了林棲一句。
過了一會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著噴壺出門而去,嘴里嘟囔著:“不行不行,下午要插秧,我得找個人幫忙。”
卻說黃文怡得到了丈夫的死訊,一夜未眠,前半夜一直在哭,小寶也被她輕聲的啜泣驚醒好幾次;
后半夜她想通了,雖然丈夫不在,可孩子要吃飯,日子總得過下去。
因此,天剛亮她便把扁擔(dān)扛在了肩上,一頭坐著小寶,一頭放著她做的女紅。
她看到了饑民圍堵秦齊斐的家,她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了林棲,心想:原來城主這么年輕,要是老城主還在,他也不用這般辛苦了,唉,沒了爹娘,都是苦命的孩子啊。
黃文怡把擔(dān)子放下,抱起小寶道:“小寶,你看到城主了嗎?他年紀(jì)也還小呢,我們要像他一樣勇敢地活著,誰欺負(fù)我們,我們就狠狠地給他一下子。”
人群散去之后,黃文怡挑著擔(dān)子走街串巷,東城的富人多,她就在東城呆了很長時間。
后來發(fā)現(xiàn)富人家里都有丫鬟,個個擅長女紅,有的比她做的還要漂亮,一上午的銷量竟然還不如西城窮光棍買的多。
她跟小寶吃了點粗糠窩頭,便要回西城,經(jīng)過城主府附近的時候,正好碰上了谷雨。
谷雨出來找插秧的人,尋了一會也沒找到個看著順眼的。
偶一瞟,便看到一個女人挑著擔(dān)子,衣服雖有許多布丁,但洗的很干凈,穿著也很得體,容貌也算端莊,總之看著很舒服。
她心底一盤算,這女人挑著擔(dān)子說明不怕吃苦,衣服收拾的整潔說明愛干凈,可不就是她要找的插秧人嘛。
于是稀里糊涂之下,黃文怡就被谷雨拉進(jìn)了城主府,帶到了林棲面前。
黃文怡到底自小生活在大戶人家,見了林棲也不怯場,大大方方地行了個禮。
林棲一看她的行頭和擔(dān)子里的小孩,便知道是個苦命人。
他急忙扶起黃文怡,蹲在孩子身邊,一邊逗一邊問道:“他叫什么名字?”
黃文怡又行一禮:“回城主,窮家賤名,他叫小寶。”
“小寶?名字一點也不賤,我聽著很好聽。”林棲隨意回答,然后站到黃文怡身前,說道:“有勞姐姐,只是有一點,希望姐姐別把今日下午的事情傳出去。”
谷雨一把拉過黃文怡,對林棲說道:“好不啰嗦,耽誤插秧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