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逢山
九牧大地的地勢是東北高西南低,而平逢山正是處于北域的最北方向,也就是九牧人界的最高頂!
山上唯一的一座山峰高高聳立直插云霄,坐北俯南十分霸氣!平逢山六月花開,每年的這時候放眼望去,總是漫山花海人流絡繹不絕,那也是平逢山最好看最熱鬧的時候啊,可是今年卻是有所不同。
今年是平逢山百年輪回之年,山上的花都會提早一月就盛開,而且聽聞在那沒入云霄的山頂最高處可以采集到十分珍貴的靈芝仙草,而這些藥草經由一百五十多年日月精華的不斷滋養只有在輪回之年方才長成,實在可以說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啊!而南宮清羽幾人也正是為此而來,可是彼時山上卻是沒什么人。
通常而言像平逢山這樣單座山峰的山也不在少數,可是卻沒有一座能媲美它逆天的高度,所以人們在上山之后會很難分辨出自己所處的高度與位置,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一樣,平逢山每到一定的高度都會自山腰開出顏色不同的疊斷花來,這樣的疊斷花共有三層,層層都是碩大無比異常艷麗,這樣一來即便是在百步之外也是可以看得清楚了。
幾人醒來的時候發現天早已是大白,走出山洞抬頭看看太陽的位置竟然都已經是正午時候了!昨夜睡得死沉,所有人都好像是喝了場大酒,可謂是醉得一塌糊涂,所以醒來的也就比平日里晚了許多了。
堅戎是最先醒來的,因為腳傷的緣故他昨夜睡得很痛苦,腦海中不停的回想著腳被折斷的瞬間,渾身上下都被冷汗給浸透了,可是又不敢出聲叨擾到殿下,所以就一直忍耐著,聽見了殿下的墨驪在叫,他起身便去喂馬,這才驚奇地發現自己那只摔斷的腳竟然好了!
天氣涼爽,知道堅戎的腳傷已好大家的心情也是不錯,在洞門外的石臺上簡單吃了些東西就準備出發上山了,清羽他們只帶了些必要物品,然后命令十名虎尾侍衛和馬車馬匹一起留在山腳下等待他們回來,剩余十人則是全部上山。
可是也不知為何,一行人才開始上山沒多久,那跟隨的十名虎尾侍衛便感覺身體有些不適,沒多久便汗流不止都癱倒在地了。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虛弱的不能走了呢?”衛臨水過前去查看,突然叫喚了清羽過來,“南宮,你快過來看!”
南宮清羽過來,這才發現這十人的雙腳上都出現了深褐色的勒痕,“昨夜又發生么什么事情?”清羽問這幾名虎尾侍衛。
“沒有啊,我們什么感覺都沒有啊。”其中一人說,其他人也跟著點點頭。
“是啊,今早上還是沒看見的,不知怎么就有了。”另幾人也說。
“勒得如此之深卻無一人察覺?他們可都是虎尾侍衛啊!這不可能啊。”臨水不相信。
南宮清羽仔細的查看了那些勒痕,顏色之深“不像是人為可以做成的,”清羽說著看向了臨水。
“這是不想讓我們上山啊。”臨水看向了山頂,云霧渺繞看不出一點天氣。
“不會真的是有什么妖怪吧?”珠兒擔心的問。
清羽搖搖頭,“昨夜也是,僅僅是做了幾番樣子,我不相信是什么妖魔所為,我要上去!”清羽對臨水說。
“那我肯定和你一起啊!”衛臨水毫不猶疑的說。
“那我也去。”珠兒也說。
“堅戎,你和周澄護送他們幾人下山,然后再趕來與我們匯合,遇事酌情處理,有危險就發信號。”
“是!可是殿下你們······”
“不用擔心我們,你們速速回來即可。”南宮清羽吩咐說。
“是!殿下!屬下明白,還請殿下小心,屬下定會盡快趕回,那屬下就先行告退。”
“去吧。”
堅戎和周澄護送著十名虎尾侍衛下山,說來也奇怪,一旦幾人開始往山下走這身體好像就沒有之前那般難受了,再看腳上的勒痕也是明顯淡泊了許多,又因為實在是擔心幾位殿下的安危,于是堅戎決定由自己一人送這十人與山下的十人匯合,確定所有人的情況,周澄則是即刻返回保護幾位殿下的安全。
清羽幾人繼續上山,但是也沒有走很快,這一路走來并沒有看見什么其他人,“看來知道平逢山百年輪回的人好像并不多啊。”清羽一邊走一邊說道。
“都等著再過一個月呢,可能也就只有我們幾個知道了。”珠兒應聲說。
正值炎夏,本該是驕陽炎炎才對,可是這平逢山上卻是清風徐徐涼意陣陣,絲毫感覺不到酷暑炎熱,所以三人走來是一刻都沒有停歇,可看上去仍就是興致昂揚的樣子,絲毫感覺不到累。
“哎?你們昨夜都睡得怎么樣啊?”衛臨水扭頭問道。
“挺好啊,你呢?”清羽嘴上應承著,但是卻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神變得有些復雜。
衛臨水沒有察覺到清羽眼里的異樣,樂呵著說,“我真是睡得太好了!從來沒有那么舒服的睡上一覺,睜眼就是天亮,不夸張的說我現在可是感覺神清氣爽得不得了!就好像專是為了今日上山做準備似的。”
“我也是!”珠兒也開了口,“本來剛開始我是真的有點害怕的,尤其是周澄他們倆個那一出真的是把我嚇到了,而且洞里又那么黑,還總是有什么聲音,我還真得擔心洞里會有熊啊蛇鼠什么的,但是后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還好睡得香甜的感覺。”珠兒說著甜甜的笑了,露出了可愛的牙齒。
周澄早已經趕回來了,堅戎也是方才就和大家匯合了,兩人此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其實我們倆也被嚇到了,但是后半夜的時候還真是像公主殿下說的那樣,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屬下因為這只斷腳倒是有點折騰,不過已經全好了那也就是好事兒了,現在我們倆都覺著渾身有使不完的勁兒。”堅戎爽朗的笑了幾聲,周澄也跟著點頭。
衛臨水瞅向了南宮,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便知道他又是在想什么了,于是就問道,“你是不是又做夢了?”
“清羽哥哥你做夢了啊?”珠兒回頭問。
“應該是吧。”清羽回答地模棱兩可。
“什么叫應該是吧?夢見了就是夢見了唄,清羽哥哥你夢見什么了說來聽聽啊?”珠兒跑到了清羽跟前拽著他的袖子問他。
“這回有點粉色了。”清羽說。
“粉色的夢?南宮!你竟然做了一個粉色的夢?”衛臨水驚喜的大叫一聲,正打算繼續調侃呢,可是恍惚間這腦袋里就閃過了一些奇怪的影像,奇怪!他知道會看見清羽夢見的是什么粉色呢?
“衛臨水!你瞎激動什么啊,夢哪里會有什么顏色嘛,”顓珠兒不開心的說,“清羽哥哥,你不會是夢見了什么女子吧?”珠兒猜測說。
“珠兒,我賭你這回猜對了。”衛臨水懵了一會兒又恢復了樂呵的樣子。
顓珠兒聽他這么說倒是有點不開心了,莫不真是讓自己給說著了?清羽哥哥真的是夢見了姑娘?
南宮清羽瞪了衛臨水一眼,脫口而出一句,“你吃驚個頭啊!”
臨水聽了笑得更歡了,“還真是啊?又是她?”
珠兒聽了有些著急了,“她?她是誰啊?”看他們兩個你一言他一句的基本可以斷定說的不是自己了,不是自己那會是誰呢?
“喂!你們倆個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瞞著我啊?清羽哥哥,你說你夢見誰了?珠兒也要知道!”她是要知道,究竟是什么樣的女子才能進得了他的夢里呢?
“你不認識的。”清羽搪塞了一句,不想多說什么。
衛臨水湊到了珠兒面前,手指捏向了珠兒的臉,嘻皮笑臉的說,“珠兒為什么這么著急清羽哥哥夢見了誰啊?反正又不會是你。”衛臨水說完大笑了起來。
“拿開你的手!”,顓珠兒生氣地說著一把打開了衛臨水的手。
“怎么?我們珠兒生氣了啊?”
“他夢見的不是我,也不會是你!你別碰我!”顓珠兒生氣的撞開了衛臨水走開了。
衛臨水踉蹌著朝后跌了兩步,笑容變得有些僵硬了。
他知道她喜歡他,從小就只喜歡他。
他們倆一個是玉樹凌風的大帝九皇子,一個是驕傲不可多得的北域公主,他們之間的緣分似乎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而自己說到底不過是一個被人撿回來的棄嬰罷了!衛臨水從不信命,他從不相信公主就一定要嫁給皇子,可是他相信,是公主就一定要幸福!
不知從何時起,他就告訴自己,她的笑才是最重要的,哪怕那個笑里沒有自己。
臨水知道自己不該妄想,因為此生能遇見他們已經是上天對自己莫大的憐憫了,只是有的時候還是會抱怨,會覺得不甘,對于他們來說,自己是他們最要好的朋友,可是對于他來說,他們可是自己的親人!所以他沒有辦法容忍誰來破壞這份感情,即便是他自己也不可以!
“誒?那好像是疊斷花啊!”周澄的喊聲打斷了臨水的思緒。
“好像真的是啊,這回是寶藍色的,殿下!我們好像到了第二層了,寶藍色的花和剛才的那一層不一樣了。”堅戎趕過來向南宮清羽稟報說。
“我們是不是走得太快了?”清羽疑惑的說,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基本上和出發時候沒什么變化啊。
“這么快就到第二層了?不會吧。”臨水也是不相信。
“少將軍,應該是沒錯的,你看那花多大啊,顏色還那么漂亮!”堅戎手指著前方說。
“這么說我們很快就要到山頂了?”顓珠兒問了一句,在視線觸碰到衛臨水的眼睛后又把頭扭開看向了別處。
“看來,我們應該已經是在山腰了,還有最后一層我們就到山頂了,你們倆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清羽說。
“我累了!我不要走了!”顓珠兒說著找了一處干凈地蹲下了身去。
“那要不就休息一下吧,反正時間還早,只剩下最后一段山路天黑前咱們肯定是能上去的。”臨水和清羽說,然后叫周澄過來,從周澄背著的包裹里揪出了一件披風遞向了珠兒。
見珠兒并沒有理會他,衛臨水將披風疊了幾折鋪在了地上,讓她坐到上面去,顓珠兒沒有說話也沒有推讓就坐了上去,手里有意無意的拽了幾朵紅色的小花,臨水慢慢的湊過了身去,坐在了她的身邊。
清羽讓堅戎看看就近有沒有什么可以過夜的山洞,在經歷過了昨夜和今天早上之后,清羽是真心不放心這山上的時間了,或者說,是他不相信自己對于時間的感覺了。
自從來到這平逢山,南宮清羽就感覺自己好像也不完全是自己了,包括現在,自清晨出發上山到現在這一段距離可是絕對不短的,可是自己卻有點恍如隔世,就好像這一路到來只是眨了幾下眼睛的功夫,這感覺十分的奇怪,可又說不出是哪里奇怪。
“干嘛看我?”珠兒嗆聲說。
“什么?”衛臨水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我問你干嘛要看著我?”珠兒不滿意的大聲說,還推開了衛臨水的臉。
“沒有啊,我是在看花啊,順便看看你。”
“那就看你的花好了。”珠兒說著把花扔到了臨水的臉上。
衛臨水張嘴想要咬住一支來。
“你現在又是干嘛?”珠兒沒好氣地瞪著衛臨水。
“我在看你啊。”
“你不是說沒有在看我嘛?”
“我要是不看你的話,那你又怎么能發現我看你呢?是吧?”衛臨水說著臉上露出了他的招牌笑容。
“衛臨水你真的很煩人!”珠兒罵了一句發泄似的伸手又去拽腳邊的花。
臨水搶先一步伸手把那花給摘了下來,送到了美人面前。
“不要!拿開!”
“就看一下啦,真的好漂亮的!”
“我說了不要!你是聽不懂啊?”
看著被顓珠兒打掉在地的花,臨水疼得捂住了手,揉搓了幾下又把花從地上揀了起來,“不要生氣嘛,剛摘下來的,真的很香你聞一聞,真的很香很香······”衛臨水繼續一臉討好地說。
“衛臨水你是聽不明白嗎?我說了我不想看見你!你干嘛還要賴著我身邊不走啊?”顓珠兒是真的生氣了。
她生氣臨水說清羽夢見的不是自己,也可能是在生氣臨水和清羽之間有了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她不知道是哪個原因,她只知道自己喜歡清羽哥哥,所以就只會沖臨水發脾氣。
“你生氣是因為南宮還是因為我?”
“隨便啊!因為誰不可以嗎?我堂堂北域的公主我想怎樣就怎樣?你不照樣要和其他人一樣心懷感恩的被我辱罵然后又腆著臉回來我身邊,不是嗎?你不要不承認,你和他們都一樣!”
“就因為他說他夢見的不是你?就因為這么小的事情你就發這么大的火?”
“拿著你的破花走開!你走啊,如果你還有自尊心的話就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走啊!”
衛臨水站在原地,臉上沒有了表情,看著珠兒眼里閃過的淚光,還有她倔犟的扭向一邊的臉,他心中真是憋了好大的一股子氣。
終于是忍無可忍衛臨水大吼了一聲,“好啊!那有本事你也走啊!你走啊!”
顓珠兒沒有想到衛臨水會朝她吼,馬上扭過頭來想要還嘴,只見衛臨水用力的一拋把手里的那朵花給扔了出去,花兒輕飄飄轉了幾圈還沒有飄落到地上,衛臨水知道自己必須要趕在珠兒開口前把話給先說了才能奏效,于是不顧一切得上前去一腳把那花踩在了地上。
然后他十分憤怒的大喊說,“你走啊!你不是要走嗎?為什么還在這里?”
顓珠兒的臉色變得鐵青,她怒視著衛臨水也緊緊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可衛臨水并沒有看她,而是蹲下身去,用手指戳著地上那朵可憐的只零星剩下幾片花瓣的花仍舊是一臉的憤怒。
“你為什么不長腿?你說!你為什么不長腿?你想走你還不長腿?”
顓珠兒簡直是被氣得要死,這世界上怎么會有他這種人?
“讓你不長腿!我讓你不長腿!你還敢不敢······”
“衛臨水你是不是有病啊?”珠兒朝他罵道。
“可能是,”衛臨水可憐兮兮的站了起來靠近了珠兒身邊輕聲回答說。
“你是有病嗎你和一朵花說話?你還把它按在······”
“不要讓我走!”
“······按在土里······你又要胡說什么,你不要說啊我不會聽!”顓珠兒看到衛臨水的眼神變得有些真摯了,她不習慣衛臨水這么認真的看著自己,于是有些心慌的捂住了耳朵,卻是被臨水一把抓住了胳膊。
“不要讓我走!沒有你我會死掉的!”
“你······以為你這么說可以嚇唬到我是不是?我可告訴你······”
“我和那花一樣一文不值!可是沒有你,我真的會死!你要我去死嗎?”他說。
“你······我······”
“我都聽你的!你要我去死嗎?”
她看著他的臉,她真的好討厭!討厭他的嘻皮笑臉,可是更討厭他的一臉真誠,他總是有辦法讓自己生氣,然后又總是有辦法讓自己為剛才的生氣覺得不值,此刻她有點慌張甚至是害怕,她不知道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他,哪一個他對自己來說才算得真實。
“這有什么好猶豫的?珠兒,讓他去死!”
粉紅色的泡泡就這么被人給扎破了!!!
衛臨水扭頭狠狠的瞪著走過來看熱鬧的南宮清羽,朝著他努了努嘴唇語說,“我謝謝你!”
南宮清羽也給了他答復,“不客氣!”
顓珠兒推開了衛臨水的手,抽回了胳膊,果然自己是又被衛臨水給戲弄了!
見手里緊攥的柔軟逃走了,方才因為被抓的太緊珠兒的另一只手是托在臨水的肩膀上的,此刻她快速收手于是他做勢向后倒了下去。
“你別總是這么夸張,我根本都沒用力好吧。”珠兒嘴上責備著可是感覺有些臉紅,每次都是這樣,他每次都會把自己繞的暈頭轉向好讓自己在清羽哥哥面前出丑。
看著這兩個人的反應,南宮清羽有些無奈的笑了,每次都是這樣,只要珠兒一生氣,那家伙就總是會想著法兒得逗她開心,屢試不爽,樂此不疲!
“好痛啊,珠兒,我真的好······南宮小心!”衛臨水正嚷嚷著呢,頭頂上方飄過了一片不小的陰翳,那陰影剛好蓋住了清羽的臉,衛臨水便一個機靈跳起來伸手把清羽拽向了自己,再抬頭看時,那陰翳早已遠遠飄走。
“你干什么?”清羽問他。
“原來是云啊,剛才飄你臉上了,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是······”臨水嘟囔著解釋說。
“我問你干什么?”清羽低頭輕輕的說著,氣息飄在臨水臉上。
“哎呦我的媽也!”衛臨水這才發覺清羽的臉離自己好近啊!他一把推了清羽的肩膀然后跳著腳蹦遠得老遠老遠,“真是好討厭呀你!離人家那么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