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嬉笑打鬧后幾人終于是起身了,看不遠處馬兒都已經(jīng)回來正低頭吃著草,微風(fēng)拂面,空氣分外清新,夕陽欲斜下,此時慢些回去剛好可以伴上一抹晚霞。
回宮的路上幾人仍舊是說說笑笑好不歡快,就好像還是有力氣再玩上那么一遭的。
臨近了宮門口,突然安靜了好多,馬兒不自覺搖晃著頭不愿再向前去,抓緊手中的韁繩這才看見,正宮門口正等候著百十位身穿絳紫袍服的蒙面人,他們頭上系有同色的綢布帶子,身側(cè)更是配有黑水月牙彎刀,列著隊伍站在宮門口正好擋住了幾位小殿下的去路。
蒙面人并未打算讓開幾人自知這是來者不善,衛(wèi)臨水和南宮清羽對視一眼大聲質(zhì)問道,
“你們是什么人?膽敢擋住九殿下的去路?還不速速讓開!”
顓珠兒擋住了臨水繼續(xù)喊話,她靠近了清羽的身邊,
“清羽哥哥,他們是幽靈軍!”
“幽靈軍?”
南宮清羽這才想起來,珠兒每次回大野都城都是有北域的幽靈軍護送的,只是這幾年珠兒都沒有回去北域所以他們自然也就沒再見過這些護送的北兵,竟不想他們?yōu)楹螘淼鄱迹?/p>
“原來是北王的幽靈軍啊,不知來此所為何事?”南宮清羽問道。
從幽靈軍里裂開了一個小口子,打中間走出來了一個人,此人枯瘦如柴是披著一件黑色的斗篷,斗篷下露出半張慘白的臉旁,他垂首回話道,
“小人拜見九皇子殿下,拜見幾位小殿下,如有唐突冒犯,還請殿下們贖罪?!?/p>
“是禁厭師!”
珠兒失聲叫了出來,有些慌張的靠在了南宮清羽身后。
“正是小人,幾年不見公主殿下竟還能認得小人,真是多謝公主殿下垂青了!”
“你怎么會來這里?”珠兒緊張的問,
“公主殿下,小人是來接您回宮的,”那禁厭師說,
“禁厭師都來了,這也就難怪沒人發(fā)現(xiàn)他們了,”公子少昊唇語對清羽說。
“你來接我回宮?我并未說過我要回去,你來接我做什么?”
“公主殿下,陛下想念公主殿下,特命小人前來接駕,公主殿下就不要再浪費時間了,這就隨小人一同回去吧?!?/p>
禁厭師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諂媚的笑容,只是那笑里除了恐怖陰森竟看不出半點屬于人的感情,那笑容就像是長在他臉上一樣,讓人看著不寒而栗!慘白的臉頰上掛著的兩只突兀而又詭異的眼睛,黑色罩袍裹身完全看不見他的手腳,
夜風(fēng)吹過,斗篷斜飛,可是那斗篷之下根本就沒有包裹著任何軀體一樣,只能看見罩袍的領(lǐng)子隨風(fēng)扯動著他那干銹細長的脖頸,顓珠兒不禁想要干嘔。
“浪費時間?真不知北域的奴才竟都是這般大的口氣?對自己的公主竟敢這般無禮?”
南宮清羽冷了面孔,他十分不滿的看著禁厭師,眼神頗為犀利。
“是小人失禮,還忘九殿下能寬恕,小人如此著急護送公主殿下回宮也是體念公主殿下對陛下的一片孝心啊,殿下一日不回幽靈陛下就會寢食難安,而且······公主殿下也是知道的,小人福薄,在哪里呆久了哪里就會發(fā)生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還請公主殿下體諒,多為幾位小殿下考慮考慮!”
禁厭師的話里分明是有幾分威脅,當(dāng)真是好大的膽子!
“早就聽聞禁厭師非人非妖法術(shù)高超,當(dāng)真是聞名不如一見,我公子少昊今日算是領(lǐng)教了!”
公子少昊揚起了馬頭,居高臨下的看著禁厭師一字一句的說道,
“你仗著自己的特殊身份在這里無禮放肆也就算了,幾位殿下會看在你家主子的面子上不和你一般計較,可你也要見好就收所為你家主子想想,畢竟在圣上面前,北王也是有身份的人,不是嗎?”
禁厭師見公子少昊搬出了北王,自然是不好再囂張,只得是腆著臉笑笑,奴才相一覽無遺,
“少殿下教訓(xùn)的是,”禁厭師輕描淡寫的說,
“少昊,你這么說就是為難他了,如果真能體察到主子的心思怎么可能還是個奴才呢?”
南宮清羽冷笑一聲說道,“不過小王奉勸你自然是要小心些了,畢竟這里是帝都不是你們幽靈,別是叫人說一個奴才也敢仰仗著北王的名義在帝都耀武揚威,這里可都是尊貴身份打你的臉自然沒什么不行,可這萬一沒了輕重順帶也打了北王的臉那就不好辦了吧?”
這大帝九皇子說話還真就是聽著刺耳??!禁厭師的臉上馬上就收了半分笑容,他惡狠狠的盯向了南宮清羽,珠兒見此場景心里不免咯噔一下,
自她看見幽靈軍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緊皺著眉頭,她想到了前不久的那封來信,信上有可能就說了要讓她回幽靈,其實她也不是不想回去不想見她的父王,她也想念啊,可以說是十分想念,可是現(xiàn)在她不想回去了,因為她有些害怕了。
站在她面前的可是幽靈軍!那些自幼就流傳于宮人們耳語里的神秘的幽靈軍!
幽靈軍是父王秘密培植的一支軍隊,雖沒有任何關(guān)官銜在身,卻是整軍直接聽命于父王的調(diào)遣,別說是在幽靈,即便是在整個北域,幽靈軍的地位都絕對是非同小可!眼前的這些人穿的都是絳紫色袍服,顏色越深等級越高,所以不同于普通的幽靈士兵這些人的等級怕是要高出許多。
顓珠兒知道父王接自己回宮是合情合理之事,可她想不通的是接她回宮如此小事竟也會動用這些幽靈軍,甚至還有禁厭師親自前來,這般大張旗鼓的進帝都怕不單單是接自己回去那么簡單吧?
珠兒心里很慌,她在想他們此行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
臨水看出了珠兒面露擔(dān)心,于是便安慰她說,
“珠兒,你若是不想回去那我們就不回去,你不用害怕!”
“珠兒你放心,小小一個禁厭師還不敢把我們怎么樣?!鄙訇灰舱f。
顓珠兒看看這幾個人強擠出一個微笑,她知道如果自己說不愿意,那他們定是會維護自己,可是她不能,她不能他們?yōu)樽约好半U。
“我沒有擔(dān)心,我只是在想我已經(jīng)五年沒有回去幽靈了,想來父王是真的想念我了才會派他們來接我回去吧,其實珠兒也想回去看看了,珠兒沒有擔(dān)心?!?/p>
“公主殿下說的極是,既然公主殿下都已經(jīng)想好了,那就跟小人走吧?!?/p>
“你不用著急!我有事要問你!”
珠兒怒目看向了禁厭師,“你此趟親自前來可是幽靈城里出了什么事情?”
“公主殿下說笑了,幽靈城里能有什么事情?”
“不是幽靈城?那就是別處了?”
“公主殿下也不必來套小人的話,從小人嘴里殿下只能知道是陛下想念你了,所以就派小人來了,公主殿下倘若還有疑問不如待跟小人回去幽靈親自問問陛下如何???”
這禁厭師倒是一點也不見怕的。
“狗奴才你好大的膽子!公主問你話你如實回答便是,哪來那么多廢話?”
衛(wèi)臨水沒忍住朝著禁厭師大罵一聲。
禁厭師聽言轉(zhuǎn)頭陰森森的看向了衛(wèi)臨水的方向,這才是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人啊,只是不經(jīng)意間禁厭師挑了一下眉毛,并不見他眼里有怒火,反而可以說是有些興致的盯住了衛(wèi)臨水,
“咦?沒想到這兒還有半個本家啊,不知這位小主子是什么身份???”
“狗屁!誰跟你這妖人是本家?小爺乃是帝都禁衛(wèi)軍少將軍衛(wèi)臨水是也!”
衛(wèi)臨水咒罵了一句,禁厭師卻是笑了起來,
“禁衛(wèi)軍的少將軍······那也就是他的······可是他的兒子怎么會是一個······”
禁厭師幽幽地嘴里搗鼓著什么,卻是聽不太清楚,
“臨水,你不要與他多說!”
珠兒擔(dān)心的拽住了臨水,不想讓他和禁厭師多做糾纏。
少昊湊到了清羽身邊,輕輕說道,“禁厭師親自前來還帶著人堵在了宮門口定然是有所準(zhǔn)備的?!?/p>
“嗯,他們應(yīng)該是聽說了我父皇南下的消息。”
“此刻圣上和大統(tǒng)領(lǐng)都不在宮,而他們又是奉了北王的命自然是不會服軟,可我們也不好硬著來。”
“我知道?!鼻逵鹫f。
清羽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奴才就動怒擅自行動,只是對于北王這次接珠兒回宮的行為他還是感覺十分唐突,他明顯是感覺到了禁厭師的不懷好意,可是他還想不通。
“九殿下也不要再盯著小人了,公主殿下既已經(jīng)答應(yīng)回宮了,殿下再是擔(dān)心也是無濟于事的。”
禁厭師開口說著,心里是很高興這位九皇子抓著他不放,畢竟這次來大野要帶走的不單單是顓珠兒一人,要不然掌事公公也不能求他出山??!
“既然是北王派來護送公主回宮的,正好小王也沒什么事,不如就借著這個機會去拜見一下北王!”
珠兒聽見清羽要和她一起回去,心里馬上就著急了,
“清羽哥哥你不能去!他這么說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回去??!”
“我知道,可這禁厭師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和他走,我護送你到幽靈皇宮然后就回來,放心,不會有事的。”清羽安慰珠兒道。
禁厭師自然是聽見了二人的對話不禁冷笑了一聲,但也沒說什么,來帝都之前李秦首是百般拜托,要自己一定將這二人帶回幽靈,他以為是多難的事情,不想這九皇子竟自己就鉆進來了,
“那公主殿下您就回去收拾東西吧,小人就在這兒候著殿下出來?!?/p>
“對!要去一起去!珠兒你放心,有我們和你在一起,他是不敢對你怎么樣的?!毙l(wèi)臨水也湊過來說。
“嗯,要是你去送啊,那珠兒就該擔(dān)心了?!鄙訇煌嫘χf。
“少昊,你說這話可就沒意思了啊,什么叫有我在珠兒才擔(dān)心呢。”臨水反駁道。
“因為就是擔(dān)心你?。 敝閮亨圻暌宦曅α?,“你們真的要和我一起回去?。磕銈兛梢牒昧?,圣上回來知道了一定是不會輕饒你們?!?/p>
“放心吧,到時候有南宮撐著呢,我們是不會有事的?!毙l(wèi)臨水笑嘻嘻的說。
“要我說,我們也都別太擔(dān)心,想來也就是北王想珠兒了這才派了人來,等我們送珠兒回去了,正好得空我也想回去東??纯矗?/p>
“少昊,你怕不是要躲著圣上的懲罰吧?那我也要回西域。”臨水也趕忙說。
“也行,如此一來干脆我就負責(zé)把你們?nèi)妓突丶伊宋以倩貋?,到時候父皇大概也就消氣了吧。”清羽無奈的說。
北域都城——幽靈宮
打?qū)m殿外面悄悄的進來了一個小太監(jiān),他低頭拱手走到了李秦首跟前對著李秦首耳語了幾句,李秦首放下了手中的玉扇,對著小太監(jiān)使了個眼色那小太監(jiān)便又悄悄的出去了。
李秦首躡手躡腳的走到了北王的腳下,俯首低語道,
“陛下,公主殿下已經(jīng)啟程,在回來的路上了。”
顓頊依舊是躺著沒有睜開眼,不知道是醒著的還是睡著了。
掌事公公觀察了一陣子見王上手里的珠串是動著的,這才又開口說,
“應(yīng)該是不日便能到達幽靈城的,”
“是有幾年沒見著了,”顓頊懶懶地欠了個身子說。
掌事公公趕忙拿起了搖扇一邊搖一邊說道,
“是啊,公主殿下想必也是想念陛下心切,這不就急匆匆的快馬加鞭往回趕了?”掌事公公笑著遮住了嘴。
顓頊撐了撐胳膊,將壓在身下的龍袍拽了一下沒做回應(yīng)。
“陛下雖然不說但心里肯定是想念公主殿下的,只可惜公主殿下年將十五,要是能現(xiàn)在就留在幽靈城陪伴在陛下左右就好了,也免得陛下勞思心煩了?!?/p>
玉扇搖搖,涼風(fēng)陣陣。
“你說讓她回幽靈?”
顓頊說著睜開了眼睛搖了搖頭,“也不一定是非要回幽靈,南宮屏如果不想放本王的女兒回來,那本王便去他的大野帝宮就是了,這不是一樣嗎?”
“是是!陛下說的是!陛下說的極是!”
李秦首呵呵的又笑了,緩緩開口說,“陛下,還有一事稟報陛下,就是公主殿下此番回來好像不是一個人?!?/p>
“不是一個人?什么意思?”
“聽探子說,好像大野帝都的九皇子和東王太子也都跟著來了?!?/p>
“嗯?那兩個毛頭小子啊,”
“是,說起這位九皇子奴才倒是想起一件有趣的事來,奴才聽聞當(dāng)年圣上與皇后十分恩愛,誕下了大皇子不久便冊封了大皇子為太子,后來不知怎得宮里就多出了這么一位九皇子,聽聞圣上對于這個小皇子可是寵愛的不得了啊,以至于朝野上下不少大臣都揣測,說圣上會不會廢儲而新立······”
“你說的可是南王?”
“正是!陛下,南王南宮華就是當(dāng)初的太子,傳聞?wù)f圣上是迫于皇后和當(dāng)時朝堂的壓力,所以才讓南宮華做了南國王位,這個被受寵愛的小皇子反倒是什么都沒撈著,”
李秦首講著故事是笑臉盈盈,“可是奴才聽說啊,這天下百姓們都有流言,說圣上不廢太子是真,不傳王位給九子也是真,可要說這九皇子什么都沒得到,那卻是假的!”
“不是太子不做南王,難不成······還會是圣位?嗯?”顓頊問著李秦首面露兇意出來,
“奴才不敢!奴才罪該萬死!求陛下恕罪!奴才也只是道聽途說想給陛下說個樂子,失口之言求陛下開恩!求陛下恕罪!”
李秦首嚇的跪倒在了地上,頭梆梆的磕了幾下然后乖乖的窩在那里一動也不敢動了。
顓頊大怒,氣得坐了起來,
“哼!窮苦百姓茶余飯后之言本王怎會放在心上?傳圣位給自己的兒子?那也得是圣位還在他南宮屏的手里抓著才行,自己都快握不住的東西還怎么傳給別人?”
“是是!陛下說的極是!奴才也是這么想的!”
李秦首趕忙點頭附和,順便微微欠了下膝蓋下壓著的褂服好讓磕頭的動作顯得更流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