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部門的群里,大家聊得火熱朝天。陳一羽沒有收藏各種表情,于是很少會參與到他們的斗圖行列中。但是有時候,她興起了就會跟他們聊幾句。
現在正閑著,周袤還沒有回來,她想加到討論里。她先仔細把聊天記錄看一遍。
“你們在干什么啊?”一人問。
“加班啊,不然呢?”程子季說。
“加1,我正在看他們澆樓板。”莊文說。
“雙休,正躺在床上。”
程子季連連發幾個表情,表示羨慕嫉妒恨。
“真羨慕不用加班的人。”程子季說。
莊文發了一張工人們在來回拖著水泥桶的照片,表示自己也還在加班。
程子季發了一個搬磚的表情。
“子季,你昨晚不是配鋼筋配到凌晨嗎?怎么還在加班。”一人問。
“只要不死人,就往死里加。”程子季回答。
一人發了一個扶額的表情。
“還好我沒進設計院,你記得存錢植發啊。”莊文說。
“放電視劇里,我活兩集就夠了。”程子季說。
看到這,陳一羽沒繼續看下去的興致了。
她挺頭痛程子季的,曾經胃穿孔,住過院。但是出院后他也從來不了忌口,酸甜苦辣酒樣樣吃。他出來工作后,又經常熬夜加班,十足一個不懂得愛惜身體的工作狂。
相對而言,她更欣賞莊文的生活態度,努力工作,而不是賣命工作。
她常常勸程子季:“透支生命來換那么點錢,不值得。”
可是他不聽,一笑置之。
她可以理解,辛辛苦苦讀完這16年,不就是為了掙錢又繼續供子女讀書,周而復始。如果不是她的身體出現問題,怕是她也留戀著這份工作,錢嘛,掙多一些總是好的。如果她有一筆存款,說不定就不會眼睜睜看著林銘被錢逼得走投無路。錢,還真是個好東西!
可是,她現在把身體看得比金錢更重要。真搞笑,原來她在這個世界有那么多留戀的東西!無遺憾地離開?她現在怎么可能做得到!她想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她放棄勸說程子季了,人不走到絕境,又怎么想要絕地求生?也許,程子季是幸運的,他永遠也不會被命運逼到絕境。
她依稀記得上次見面時,他告訴她公司又增加什么新的福利,明年他的工資又要漲多少,他在加工資和跳槽之間舉棋不定……大概唯一不變的話題就是他又加班到凌晨幾點。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她順手一扔。
她聽到了開門的聲音,周袤回來了。
“周師兄,你回來啦,我給你做了好吃的。”陳一羽掐媚地說。如果周袤有拎東西,她一定會屁顛屁顛地搶過來。
“你今天很反常!”周袤心生狐疑。
“昨晚放你鴿子,十分抱歉。”
“嗯嗯。”
他暗喜,她還是會關心他的感受。
“嗯嗯”是什么意思?這是生氣還是沒關系?陳一羽挺討厭別人老是說著模棱兩可的話,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非得彎彎繞繞干啥。
“不生氣?”她問。
他搖頭。
“干煎三文魚,師兄你嘗嘗。”
周袤瞟一眼桌上的那盤干煎三文魚,淺橙紅色,部分煎至金黃,賣相不錯。但是他知道她做的菜向來都是華而不實的,色相不錯的菜肴反而不好吃。
他拿起置于碗上的筷子,夾了一小塊,放進口里,面無表情地咀嚼。
“怎樣?”
“還好,檸檬汁放多了,有點酸。”他微微一蹙,他就知道她做的菜還有很大的進步空間。看到她那么用心去討好他,他也不好拆她的臺,以前更難吃的他都可以面無表情地吃下去,現在又算什么。
她嫣然一笑。喜歡就好,這魚可花了她一百個大洋。
“周師兄,昨晚你的朋友會不會怪我啊?”她小心翼翼地問。
任陳一羽再怎么神經大條,也能感覺到當時她打電話給周袤時,他的語氣很不妥。這是她第一次見他的朋友,還是一起跟他一起創業的師兄,不管怎樣,她定然把別人給得罪了。
“不會,他們都會給我面子。”
“那就好!”見他表情無異,她松了口氣。她不指望他的朋友都喜歡她,起碼不討厭她就好。
“你為何不給我發信息?”周袤問。
“啊?”
“為什么寧可跟阿鈺詢問情況,也不肯直接問我?”
“怕你生氣啊,總得摸清底,我才敢找你啊!”陳一羽覺得沒啥,問誰不都一樣,只要能夠知道情況就得了。
“有事沒事你要第一個想到我,而不是別人,不然我這個男朋友很沒有存在感。”
“對不起!”她沒有適應生命里有了另一個人,遇到事她還是會想起她熟悉的朋友,而不是周袤。
他也不生氣,說:“下次記住了!”
他拿起她放在沙發上的白色外套,欲給她披上,說:“要注意保暖,你不能感冒!”
她不自在地挪了挪身子,可是外套還是披在她的肩上。他離她很近,她能夠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的熱氣。
她很久沒有試過被別人關愛的感覺了,一時間竟然該如何應對。
“剛才在廚房忙活,有點熱!”不知道是不是室內太悶,她覺得有點喘不過氣。
“不是說回來就給我解釋嗎?”在她還在發呆時,他走到餐桌上,又夾了一塊三文魚。
陳一羽也不避諱,直接說:“我一個死黨失戀了。”
“女的?”
“不,男的。”
“也不騙我是女的?你就不怕我吃醋?”
“約法三章中第一條:誠,我不能欺騙你。其實我有好幾個跟我感情很好的兄弟,我不可能因為你就斷了很跟他們的聯系。我跟他們絕對是君子之交,發乎情,止于禮!”
“嗯嗯。”
“改天介紹他們給你認識咯,他們全是特別講義氣的人。”她說起自己的死黨,總會掩飾不住內心的高興,介紹他們就想是介紹自己的珍寶一般。
“我想知道你心中的那個人。”他眼里閃現一絲憂傷。
“好啊,我的男神二號你隨時可以見,但是男神一號有點問題,我也有六七年沒見過他了。”她無所謂地說。
陳一羽對外宣稱,她有兩個仰慕的男神,男一是林銘,男二是左鋒。對她而言,把他們介紹給誰都可以,沒必要藏起來。
“你這是認真的嗎?”
“什么?沒懂!”
周袤對她的坦坦蕩蕩竟然沒有招架之力。他想是不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