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老墳場了。”阿全說。

我們來的不早也不遲，已經有幾支楚家人的隊伍趕到了，并且陸續還有人趕過來，我們趕過去，最前面是楚寧柏，他看到我們來，對我們招手：“朔兄弟，泉兄弟，你們來?！?/p>

前面是錯雜的墓碑，橫七豎八倒了不少，這里墳很多，都是小墳，不少連墳頭都已經平掉，比起我們剛剛走過的廢棄城區要更顯荒涼，我問楚寧柏：“發現什么了？”

楚寧柏道：“朔兄弟，你來看這墓碑?！彼疽馕胰タ匆呀洷凰麄兺线^來的一塊石碑，石碑上的泥土已經被清掉，露出干凈的碑體，很明顯的可以看出這塊石碑非常的新，上面的刻字走線流暢干凈利索，用紅漆描紅的字也沒有掉漆的跡象。

這很明顯是受過巫女力量護持，我只看了一眼就忙問他：“在哪里找到的？”

“在這片墳場的中央。”楚寧柏道，“把這塊墓碑拖出來的兄弟說，這片墳場很大，外圍就是我們能看到的這樣，但中間有一圈很少有墓碑倒掉，墳頭被平。而且那一圈里的墳封土堆都很高，甚至有的還用磚石保護。它們用的墓碑就都是這個模樣?！?/p>

“都是貴族墓?！蔽艺f。

楚寧柏道：“我們也是這樣想的。剛才我也聽我們一些人說了，可以說整座城里都沒有這樣不受時間侵蝕的東西，只有這幾個墓碑例外?！?/p>

“古人事死如事生，而且死人比活人更值得尊重，這是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蔽业溃@算是我們的老本行，到了這地方才是我們的主場。我余光瞥見阿全躊躇滿志地抄家伙，恨不得現在就沖過去，我對楚寧柏點點頭，“我們去看看?！?/p>

楚寧柏估計就等我們這么說，也不推脫：“走。”

這時人還沒有來齊，楚寧柏留了幾個楚家人在原地繼續等其他人，然后帶著剩下的人跟我們一起進入墳地。

這里應該是巫女一族的公共墓園，巫女一族所有故去的人都會葬在這里，時間一長墓園里的墳就會特別多，面積也會非常大。再說林家是一個繁衍上千年都沒有斷絕的古老家族，不存在墓地因為無人打理墳頭平掉，最后再變成平地的問題，所以這片墓園要比正常的公共墓地大不知道多少，面積甚至超過了活人住的城區。

一行人腳程都很快，沒多久就到了楚寧柏之前說的地方，這里的墳墓確實顯得更加高檔，也更整齊一些。墓碑很少有倒下的，封土堆幾乎都有青磚護著，保存的也算完好。最重要的是腳下的土，進了這些等級較高的墓所在的范圍后腳下植物頓時少了很多，只有一些稀稀疏疏的雜草還長得懨懨的。我蹲下去抓了一把土，這里的土是黃色略微發紅，很可能是加了朱砂炒過，主要就是為了減少墳上長的草，因為成本太高，歷來只有達官貴人用得起。

除此之外就沒什么了，于是我盯上了墓碑上的墓志銘，這里的墓志銘同樣是以古楚文書寫，打頭幾個大字，之后就是一段小幾號的文字，我記得墨殤也認識古楚文，于是喊她過來幫忙。

墨殤看了看卻對我搖頭：“這不是古楚文?！?/p>

都是曲里拐彎的文字，字形也差不多，怎么就不是呢？我表示懷疑。

墨殤還我一句：“英語和法語都是ABCD，字形也差不多，你認識英語怎么就不認識法語呢？”

我：“……”

我只能灰溜溜的去求助楚寧柏。但是楚寧柏看過以后還是搖頭，他道：“不行，這跟古楚文字很像沒錯，但本質上不一樣，我們也認不出來。”

這下可麻煩。都認不出來，就表示我們什么信息都得不到，那這塊墳地就只是一塊高檔點的墳地，再沒有任何意義。

我煩躁，一腳把邊上的土塊給踢飛，土塊砸在倒在地上的石碑上碎成小塊，我盯著那座嶄新的石碑發呆，隨即腦中靈光一閃。

我指著石碑背后的墳頭，說：“挖開。”

“什、什么？”楚寧柏挖了挖耳朵，瞪大了眼睛問了一聲。

“我說，挖開這個墳?！蔽姨岣吡艘袅俊?/p>

楚寧柏嘴角沒忍住抽了抽，道：“朔兄弟，不是，就算是貴族墓它也就這么丁點大，倒這個斗沒什么價值啊?！?/p>

“我又沒說要明器。我要的是線索?！蔽业?，可能是盜墓賊的職業習慣，我總覺得地底下的東西最值得信任，這會兒地面上再看不出別的問題，我的慣性思維就指向了地下，“別廢話趕緊的，放心就這么點大的墓養不出什么厲害粽子，就算有我們給你解決了還不行？”

楚寧柏不情不愿的應了，招呼楚家的人準備動手，突然回過神來：“哎不對啊，為什么讓我們挖你們在邊上看著？”

我笑笑：“我說我們不干了？當然是一起干，當然你們想自己干也成。”

楚寧柏不出聲了。

楚家人都帶著工兵鏟，挖個洞沒有問題，這么小的墳連探的必要都沒有，阿全都懶得那他那堆裝備，于是直接開挖。不到半個小時封土堆就被我們給平了，接著往下挖了有兩米，鏟子碰到了東西，扒開土層看，居然是一層磚。

“還是帶磚頂的，等級還蠻高的的?！卑⑷f。

有層磚也不打緊，是單層磚，也沒有白膏土加固，我們兩下就敲開一個洞，碎磚掉落，我們打亮手電照下去，這是一個用磚砌出來的很小的長方形空間，也就幾平米大，一邊靠墻的地方停放著墓主的棺材，唯一奇怪的是，沒有陪葬品。

我和阿全跳下去，這里的空間狹小閉塞，高度就不到兩米，勉強夠我們站直不碰到頭，除了靠墻的棺材，這個墓穴里再沒有別的東西，阿全道：“這墓主太窮酸了吧，好歹是個貴族，怎么著一點陪葬都沒有？”

我也不明白，只能道：“先開棺看看再說?！?/p>

棺材是木棺，用的是好木料，但是只有一層槨就顯得分外可憐，我們拔掉釘棺蓋的釘子，打開最外層的槨，槨與棺之間亦是空空蕩蕩，阿全嘖嘖嘆氣，充滿不屑。

再打開內棺棺蓋，把棺蓋掀到一邊，我們看里面——什么都沒有。

“我擦，人呢？”

棺材里是空的，別說陪葬品連墓主都沒有，整個棺材空空蕩蕩，我變了臉色。

墓穴外面有手電光在晃，楚寧柏在外頭喊道：“朔兄弟，看見什么了？”

我和阿全對視一眼，我轉頭喊回去：“什么都沒有！”

“什么？”

“什么都沒有！這是個空棺！”

我們爬上去，把下面的情況一說，楚家人也都沒料到是這么個結果，楚寧柏道：“會不會是衣冠冢？”

我否認：“棺材保存完好，如果是衣冠冢衣服不可能腐爛那么快，再說就算真的衣服腐爛的很快，也該在棺材內留下痕跡，但是棺材里是徹頭徹尾的什么都沒有?！?/p>

“可這里是林家公共墓地，葬一具空棺是什么個意思？”

“我怎么知道？”

我沒好氣地道。

我抓了抓頭發，線索又斷了，這他娘的一具空棺材我們能怎么樣？但是楚寧柏也說得對，這里是林家的公共墓地，不是開玩笑的地方，為什么會有一具空棺埋在里面？連陪葬品都沒有，這太奇怪了。

還有一個辦法，值得試一試。我看向其他幾座墳，立刻道：“來，我們繼續挖！”周圍這種檔次看上去較高的墓地只有十幾座，我這時開始覺得不對，如果這真的是貴族墓，這林家這么多人繁衍這么多代就出了這么十幾個？怎么可能？

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把周圍一圈檔次較高的墳頭全部挖開，下面的規格一模一樣，幾平米的磚砌墓穴，沒有陪葬的空棺，每打開一個我們的臉色就更沉一分，等到所有的墓穴都被打開，我們都出來，重新聚集到一塊，全是面色沉重。

我問：“外層的那些里面有沒有尸體？有人看過沒？”

楚寧柏沉著臉：“我叫人開了一個，里面有人，尸骨與棺材已經腐爛成一堆，墓主已經只剩白骨。”

就是說只有這些所謂的‘貴族墓’是空的。

“湘姐……湘姐？人呢？”楚寧柏應該是下意識的想找楚湘商量，卻突然發現楚湘根本不在這里，他忙問周圍的楚家人，“你們誰看見湘姐了？”

這時離我們趕到墳地已經幾個小時了，楚家人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然而楚湘和巫女以及另幾個楚家人卻還沒到。這座城就這么大，跑得再遠，都幾個小時了怎么還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