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第一間時離我們從這里出去已經過了半個小時，搜查基本完成，我們一回去就聽見阿全的聲音：“朔哥你們倆過來。”

阿全在邊上使勁招手，我們過去，他把他發現的指給我們看：“你看這些，之前有人來過這里。”

這是藏寶室的一個角落，很偏僻的一個角落，存放的是各種小件青銅禮器，卻不像其他地方一樣排列整齊而是亂作一團，架子傾倒，上面擺放的東西全部砸在了地上，同時在架子倒下的時候砸到了一邊一尊四足方鼎，鼎被巨大的沖擊力推動移位，撞上后面一人高的燈臺，燈臺倒下時很湊巧的順便掃落了鼎前一排的零碎。總體來說，這個角落像是剛打完仗的戰場一樣。

阿全說：“你們兩個也是夠了，我們在這里辛苦找你們反倒竄到后面耍去了，我這發現了問題半天都找不著你倆人，二人世界感覺好不？”

什么二人世界，我爭辯道：“什么二人，還有一個楚家人跟著呢，我們就是到后面去轉轉怎么了。”

阿全意味深長地看我一樣：“原來是三個人一起啊。”

這話說的別有用意，我惱火，一看這小子腦子里就沒裝好東西！

墨殤威脅意味很濃的橫他一眼：“到底發現什么了？”

阿全從來不敢在墨殤面前放肆，立刻正色道：“這里有人來過。”

我們也看到了，這里亂成這樣，絕對是被闖進這里的人弄亂的，我問：“是不是柱子？”

“我們沒見著人，不能確定。”阿全道。

墨殤沉吟一會兒，做出決定：“把人都叫來，把這些東西搬開。”

其他地方的搜查已經完成，所有人都注意著我們這邊，不需要去叫，墨殤話音落下就有人過來自發的把散落一地甚至在角落里堆積起來的青銅器搬走。小件的青銅器很快被清理到別的地方，這時巫女和楚湘也來了，八成是因為墨殤之前的態度，這回看著別人搬動她們家的祭品她也一句話都沒有說。很平靜地看了一會兒問道：“發現什么了？”

到底接下來的路我們還要合作，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直接鬧掰，我們都有這個默契，既然巫女主動給了臺階，我自然也順著下：“還不清楚，但是很明顯這里曾經有人來過，你們家的人上一次來這里是什么時候？”

巫女想了一會兒，搖頭：“很久了，何況就算是族人來此，也絕不可能亂動巫女祭品。”

“那么你們這里很可能進賊了。”我道。

東西全部搬開，地面清空，幾個楚家人上去合力抬那個鼎，剛過去就喊了一聲，叫道：“這里有人！”

之前那個鼎與我們之間隔著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我們就沒有過去看，鼎很大，如果后面躲著個人我們沒發現是很可能的。我們沖上去，看到在大鼎后面的地板上靠墻倒著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死了，臉上泛出青黑色還長出了尸斑，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死去的人身上是現代的衣服，灰撲撲的很不起眼，背上還背著一個雙肩包，市面上就能買到的普通款式，看不出什么來。尸體沒有腐爛，兩個楚家人上前把尸體拖起來，尸體移動，露出了被它擋在后面的，墻上的洞。

這個洞的形制很眼熟，我上去在洞壁上摸了一把，洞壁結實，下鏟的痕跡清晰有規律，很明顯這是一個盜洞，打這個洞的人是個老手。我再回頭看那具死尸，那么這個人八成是我的同行。

阿全在一邊嘖嘖兩聲搖頭：“這家伙絕對是咱同行，分金定穴的本事不錯，盜洞準準的打到藏寶室來了，只可惜空守寶庫而無所得，最后還把命給搭進去了。哎朔哥，你不是說那個青銅爵就是被一伙盜墓賊摸上來然后被你截下來的？會不會就是他那一伙？”

我想了一會兒，我記得當時審問那個盜墓賊的時候，他說的是……老賴頭？對，說老賴頭下去，帶了東西上來，然后死了……那這就對不上號了，聽他的意思是他們就兩個人，如果老賴頭死在了上面，為什么這里還有一個死人？

我把我的疑問說出來，墨殤道：“說不定本來就不是那一隊的，可能是別的盜墓賊碰巧也到了這里，進來后著了道。”

我搖頭：“這個可能性太低了，巫女城所在的這片山地有問題，在外面的人根本連看都看不見，想進來就更不可能了。本來那一伙拿走青銅爵的盜墓賊能進來我就覺得不可思議。就算是意外，這意外一次還有可能兩次怎么可能？”

“這里的山地有什么問題？”墨殤和阿全都不知道這巫女城附近山勢的問題，問我。

我把楚寧柏告訴我的原樣復述了一遍，連畫圖帶比劃講了一通，我的講解能力不怎么樣，講完后他們兩個還是表示聽不懂不明白，我嘆了口氣放棄了：“只要知道一般人很難進來這個初始條件就行了，剩下的回去我慢慢講。”

墨殤道：“要照你這么說，這個人怎么解釋？進來的已經出去了，沒進來的根本進不來，這個人是這里生出來的不成。”

我搖頭，我就是提出一個否定，具體什么情況我怎么知道。

我需要找到更多的信息。我蹲到那具已經被搬開的尸體邊上，尸體僵硬，但是沒有腐爛也沒有脫水變成干尸的趨勢，死去的時間應該不長，只是除此之外我就再看不出什么來了。阿全也湊過來，我往邊上讓了讓方便他看。他在觀察和知識儲備上要比我強，多半能看出點不一樣的東西。

阿全上手捏了捏那人身上的衣服，然后示意兩個楚家人把尸體身上的背包卸下來再讓尸體背面朝上趴著，阿全打開背包，把里面的東西全倒出來。我在邊上看著，背包里的東西還不少，登山鎬登山索，洛陽鏟和螺紋鋼管，工兵鏟和手電，還有一些諸如黑驢蹄子黑狗血糯米之類的東西，之中包括一個做工不錯的風水羅盤。

阿全拿起羅盤看了看，然后又讓人把尸體翻過來，他也不嫌棄直接上手把尸體的衣領扒拉開，從尸體脖子上拽出一根繩，再一拉，拉出一個古意盎然的吊墜。

這個吊墜但凡對盜墓這一個行當稍微有點了解的人都認識，這是一枚摸金符。

阿全扔掉摸金符拍拍手站起來，對我道：“普通的盜墓賊，衣服材質不咋樣，估計很窮。但是是個老手，東西準備的非常齊全，很有可能那個盜洞就是他打的。”

我看看尸體身上的摸金符：“這是個摸金校尉？”

阿全搖頭：“說不好，但多半不是。他身上的摸金符是假貨，最有可能的是這人從不知道哪里買了一個戴著求求心理安慰，要是正宗的摸金校尉怎么可能戴這破玩意。”

我聽阿全語氣里對這個摸金符十分嫌棄，道：“沒那么嚴重吧，都是摸金符，多少也會有點效果不是。”

阿全冷笑一聲：“如果是正宗手法制作的摸金符，就算不是穿山甲的爪子做原料，用點犀角狼牙什么的確實也多少有效果，但這破玩意，呵，戴上跟帶一個景區旅游紀念品沒什么區別。”

我：“到底是什么做的？”

阿全都懶得回答，很不耐煩地道：“石膏。”

我：“……”

什么玩意兒。

這年頭假貨橫行購買需謹慎啊。

我心里哀嘆兩句。

阿全繼續道：“還有，這家伙背后衣服明顯被磨破了很多，像是被什么東西在地上拖著走了很長的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后一點，這個家伙死因尤其奇怪。說是受傷流血致死吧，身上沒有過多的傷口。說是中毒身亡他也沒表現出中毒的癥狀，再不然說是活活餓死那就更扯了，他背后就是出口，而且他的包中食物飲水都有，這情況傻子都餓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