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全分站在石門兩邊，一人舉著一個手電打光，石門中間墨殤拿著刀比劃了兩下，然后一刀砍了下去。

石屑紛飛，墨殤沒停頓轉手又是一刀，墨殤手中的短刀鋒利異常，缺陷則是刀身太短。石門很厚，就算墨殤的刀扎到底也不見得能扎透，這才有了現在暴力砍石頭這一幕。

墨殤一刀下去大塊的石頭砸在地上，小的石屑就到處亂飛，我和阿全兩個人首當其沖，猝不及防的吃了一嘴的碎石頭。我呸呸兩聲吐掉嘴里的石頭屑，趕緊把臉別過去，臉上被石頭打得生疼，肯定破皮了。

劈開石壁和碎石落地的聲響沒持續多久，很快我聽見墨殤低喝一聲，接著是最后一聲石頭被砸開的聲音，風雪“呼”地一聲刮了進來。

周圍的溫度迅速變低，風尖銳地嘶鳴著，我轉頭看到墨殤退后幾步正在擦她的刀，而那扇厚度堪比人的胳膊的石門已經被硬生生砍出來一個口子，自然光和著風雪呼嘯涌進這個狹小的通道里，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門口的地上已經積了薄薄的一層雪。

我凍得一個哆嗦，站在另一邊的阿全結結實實地打了一個噴嚏。

“快，趕緊穿衣服！”楚湘喊道。

來之前我們都知道這一趟肯定得上雪山，御寒的羽絨服登山服什么的都帶著呢，不用楚湘喊眾人都各自去翻背包了。寒風呼呼地灌入，氣溫越來越低，我身上穿的還是單衣，趕緊從包里翻出衣服套上。

“直接通到雪頂，還有這條路啊，”只有墨殤一個人抵著瘋狂灌進來的風雪站在缺口處往外看，一邊還驚嘆道，“我當年怎么沒聽說過?！?/p>

我看得額頭青筋一個勁的狂跳不止，這丫頭簡直不能再奇葩了，現在的重點是這個嗎？根本不是！

她剛才為了開門把背包卸下來扔在一邊，我忍了再忍，最后還是沒忍住過去從她包里翻出御寒的衣服來兜頭罩在她腦袋上。墨殤大叫一聲，迅速把衣服扒拉下來瞪我：“林朔！”

我指著洞口外漫天風雪，面無表情：“如果你想還沒到目的地就先凍死，你可以站外面多感慨一會兒?！?/p>

“朔哥，關心一下大姐頭又不是什么丟人的事，你這惡聲惡氣的是要干啥？”阿全在旁邊一邊套衣服一邊樂個不停，笑道，“哎呦呦難不成是害羞了？沒事兒，你慫啥啊，是爺們該上就得上，放心，大伙兒絕對不會笑你?！?/p>

阿全的話毫無疑問地引起眾人一陣哄笑，我又是尷尬又是惱怒，沒客氣一腳踹過去：“滾犢子！他娘的扯八卦的時候咋哪哪都有你，粽子來的時候咋不見你往上沖呢?！?/p>

阿全靈活地躲過我這一腳，還是笑個不停：“行了吧朔哥，這就不是一碼事你別轉移話題，再說了大姐頭都沒說話你這么著急干啥？說不定大姐頭跟我們想的一樣呢？”

墨殤？我沒忍住一個哆嗦，余光往她那邊瞟，結果見到墨殤似笑非笑，一臉看好戲的模樣靠在一邊看我們胡鬧，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感覺，只知道自己一下子沒什么心勁繼續跟阿全鬧了，我沒有再頂回去，轉身就想走，在阿全奇怪地喊我“朔哥？”的時候，我只擺了擺手，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從不斷往里面灌風雪的口子鉆出去。

外面的風雪呼嘯聲更大，我的耳朵除了風聲再聽不見別的聲音，洞里面再發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而我看到的東西也足夠我轉移注意力。

這里的海拔已經很高了，外面是接天連地的白。我們的運氣不好，沒能趕上雪頂風平浪靜的時節，迎面而來砸在臉上的風雪像刀子一樣割得人臉皮生疼，這就算不是暴風雪也該是大雪，而透過一層層飛舞的雪花，我看到前面不遠處有一個顏色不同的東西，看模樣，很像一個跪趴在地上的人。

我趕緊跑過去，真的是人！是林??！林凇無知無覺的，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跪在地上，眼睛緊閉，我使勁搖晃他，喊道：“林凇！林??！”

林凇動也不動，我手底下的肌肉已經凍得僵硬。這樣下去會活活凍死的！我趕緊把他拖起來，他的肌肉已經凍得僵硬，僵直地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我費勁把他拖回洞口出，正巧撞上正準備出來的墨殤，我管不了什么尷尬不尷尬的了，大叫道：“快！讓我進去！”

洞內，與外界風雪相連的缺口被我們用背包和石頭堵上，墓道內升起了一堆火，架在火堆上的熱水燒開了，巫女親自動手把水壺提下來，倒了一碗放在一邊，又用熱水灌滿了一個暖手袋，把這兩樣拿到火堆另一邊，那里，林凇被裹在一層又一層的衣服和睡袋中，雖然臉色還是發青，但比起剛才風雪中石頭一樣僵硬且泛著青紫色的臉色，這已經好很多了。

巫女把熱水袋塞進林凇的睡袋中，并試圖讓林凇喝兩口水。我收回目光，跨過火焰看向楚湘：“找到了嗎？”

楚湘點頭，情緒低落：“找到了，和你發現林凇的位置相差不到十米，但是在低溫下待得太久了，他們……已經死了?！?/p>

“和林凇一樣，全都是跪著趴在那里。我的人想把他們搬回來，可是他們尸體都已經凍硬了，搬起來的時候，還保持著跪著的姿勢，掰都掰不回來?！?/p>

我嘆口氣，只能說：“節哀順變?！?/p>

楚湘搖頭表示沒事，情緒依然很低落。我也做不了什么，雖然我沒怎么經歷過，但是我也知道在倒斗的過程中同伴意外身亡是難以避免的，行里很多人見過了太多的死亡都已經麻木，對于死去的同伴他們會難過，會惋惜，但已經做不到像楚湘這樣沉重的悲痛了。不能說誰好誰不好，畢竟，世事總是有利有弊的，每個人都有各自的道理。

我問道：“他們三個都停在這個位置，巫女之前在走到這附近的時候也恢復了神志，這是不是說明我們要找的地方，就在這里？”

墨殤卻搖頭：“不會。”

“嗯？”

墨殤繼續說道：“他們為什么被吸引，然后又停在這里我不知道，但是我能肯定這里絕對不是我們的目的地，目的地的位置我記得很清楚，絕不在這里?！?/p>

“你們一直說目的地，目的地，目的地到底是哪里？”我問。

墨殤看了看后面被堵住的缺口，說道：“在山的那邊，也可以說是，山的背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