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下去看看。”

墨殤說完翻下去，“撲”地一聲輕響，雙腳陷進雪里，墨殤走了兩步，雪面很結實，她沒有再往下陷，墨殤翻上另一邊，沖我們招手：“沒問題，來。”

我跳下去，雪面很結實，我從另一邊翻上去，沖后面的人道：“一個一個來，小心點。”

后面的人一個個都成功過來，巫女的位置在中間，她從這邊翻上來，沖還在陷坑內的林凇伸手：“上來。”

林凇伸手抓住，腳下卻一滑摔下去。

“臥槽，林凇！巫女！”

阿全喊了一聲，沖上去，林凇一腳踩空了帶著巫女一起翻下去，繩子把我們所有人都連在一起，我們所有人全被拽了下去。

“臥槽！”

墨殤打下去的地方只有我們附近的一塊，周圍的雪地下全部都是空泡，這下全部塌掉，所有人全連在一起，一個滾動所有人都停不下來，我大罵一聲，在腰間一通亂摸，抽出一把冰鎬不停砸向雪面，地面上全是松散的積雪，冰鎬根本找不到著力點，勾在雪地里跟著我一起往下滑。

“林朔！”墨殤的聲音炸響，“有冰面！”

冰面，我往周圍看，最后在我們下面看到并不透明，顏色和白雪相差無幾的冰面，我咬咬牙，看準了在我們滑到冰面上的時候，一冰鎬砸在冰面上。

我頭頂上同樣傳來“當”的一聲，墨殤用冰鎬砸進冰面固定住，我腰上一沉，冰鎬差點脫手，繩子的另一邊連著剩下的人，現在所有人的重量全擔在我們兩人身上，我覺得我腰都快斷了，我咬著牙道：“他媽的……別愣著！自己把自己固定住！媽的，我、我快被勒死了！”

下面“當”的一聲響，我腰上的墜力一松，接著叮叮當當幾聲響，墜在腰上的重力減輕了很多，下面的人全都用冰鎬固定在冰面上，我罵了一聲，喊道：“都還在沒？”

“在！”下面喊了一聲，不知道是誰：“媽的！太倒霉……”

我聽到冰面之下發出很細微很沉悶的聲音，我聽見在我上面的墨殤低低地念了一聲糟糕，接著冰面裂開，我們全部掉下去。

“你大爺的！”我驚呼，還沒等掉下去繩子又被拽住了，我往上看，墨殤咬著牙，一只手拽著冰鎬，一只手拽著繩子，咬著牙道：“看什么看！還不趕緊動彈！我撐不了多久！”

旁邊的冰面還沒有塌，我趕緊抱住旁邊突出的冰塊，把重心向冰面上移，墨殤在上面低喝一聲：“小林，抱緊了。”

我“啊？”了一聲：“你想干嘛？草！”

墨殤松開冰鎬往旁邊一跳，壓力一下子又全壓在我身上，我差點被繩子當場腰斬，我差點岔氣，罵道：“墨殤你干什……”

“撐一會兒。”

墨殤從旁邊的冰面快速往下爬，我艱難往下看，墨殤爬到最后一個人那里，把最后一個人拽上來，割斷他身上的繩子：“往下面跑！”

墨殤一個個把人拖上來，最后到了我身邊拽我一把：“跟我走，別往旁邊跑，這周圍都是空洞，我們往下跑！”

我跟在墨殤后面往下跑，不是正下方，正下方的冰面早就裂了，踩上去多半得塌，我們往斜下方跑，等到跑出塌陷區，墨殤停下來一揮手：“行了！安全了，別跑了！”

跑在最前面的那個沒剎住車，左腳絆右腳摔了一個嘴啃雪，一邊拍雪一邊罵罵咧咧的從地上站起來，接著我聽見他叫了一聲：“哎你們來看！雪地里還長白菜了！”

這么高的海拔哪兒來的白菜？這小子多半是扯犢子，我過去看，那個楚家人旁邊已經圍了好幾個人，去觀賞他那顆“白菜”，我一看，綠色的葉子還透著一點嫩黃，一層層包裹成一個球狀，還真的挺像一顆卷心菜，墨殤看了一眼就道：“什么白菜，沒眼光，這是雪蓮。”

“啥？雪蓮長這樣？”楚家人瞪眼，左看右看，然后堅定道：“這不就是顆白菜嗎！”

“湘姐！墨姐！你們快來！這邊有花！”

不遠處響起楚寧柏的聲音，他沖我們招手，看起來很興奮：“老大一片的花，可漂亮了！”

在離這顆“白菜”不遠的地方，轉過一個凸起的雪堆，就是一片花海，花海一眼望不到邊際，放眼望去全是隨風舞動的白色或淺綠色花瓣，這些都是雪蓮花，白色的是完全盛開的雪蓮，綠色里透著嫩黃，模樣像顆卷心菜的是未綻放的花苞。

旁邊那個之前一直叫囂：“這不就是顆白菜嗎！”的楚家人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墨殤敲了他一下：“瞧見了沒，就是雪蓮花，你看到那朵是還沒有開花的花苞懂了嗎。”

楚家人還不死心，小聲嘟囔：“可、可就是很像白菜啊……”

雪蓮花的名氣非常大，在傳說和道聽途說里一直扮演著純潔神圣或者療傷神藥的角色或功能，但是大多數的人其實根本不知道真正的高山雪蓮花長什么樣。

我蹲下去，撥弄怒放的雪蓮的花瓣，雪蓮花是很美的，然而因為生于高山之上，它并不像荷花的花瓣那樣豐滿，雪白的花瓣也不像人們想象中一樣無暇，雪蓮的花瓣很薄，仔細去看還能看到上面的脈絡和一些黃色綠色的瑕疵，沒有開放的花朵更是白菜一樣不起眼，論其美貌，確實不如人們的想象。然而這花生在山峰最高的地方，在永無止境的風雪中成長，綻放，不說別的，光是這一點就已經是驚心動魄的美。

“真美啊。”墨殤索性坐在花海中，這時候風雪稍停，她摘下防風眼鏡，拉下衣領，輕嗅一朵綻放得正好的雪蓮花，很是陶醉。顯然她是喜歡這些花的。

我看著白色的花海，還有花海中的墨殤，想了想，也道：“是啊。”

“真美。”

“高山雪蓮花是很少見的，畢竟這里的環境對于植物來說太艱苦了。”巫女也坐在花叢中，用手去撥弄雪蓮白色的花瓣，“能在這里見到這么多，可真是個奇跡。”

“就是。”楚湘道：“說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真的雪蓮花，能一次見到這么多，太幸運了。”

“是奇跡沒錯，”墨殤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躺倒在花海之中，懶洋洋地道：“不過卻稱不上幸運，這些雪蓮花能長在這里并不是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