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刀并不是什么上好的神兵利器，它只是現代工藝鑄成的一把軍刀，的確足夠鋒利也足夠結實，但是應該遠遠沒到能一刀把石頭給削下來的地步才對，我驚異地看看刀，怎么回事？

身后有刀身震動的輕鳴，我轉頭，看到墨殤就站在我后面，古銅色的獸首短刀就握在手里，見我看她她瞟了我一眼直接把我拽到后面去自己上前兩步：“別擋路。”

那把短刀似乎和平時有點不一樣了，刀刃朝下隨意一劃，地上就出現一道裂痕，掉在地上的石胎手指悄無聲息的變成了兩半，我往后退了一步，媽的，我知道為什么了，那兩根手指，估計根本不是我砍下來的。

很顯然墨殤一直以來貼身攜帶的這把刀絕對不是凡品，過去能把石頭當豆腐來切，如今甚至能將石胎的手當做泥巴來切，剛才我砍了的那兩下根本不是我在發力，而是站在我后面的墨殤動的手。

我一直不知道那究竟是一把什么刀，只知道墨殤對這把刀非常重視，不管去哪里都會帶在身上，我還知道墨邪似乎有一把幾乎一模一樣的，想著我轉頭去尋找墨邪的身影，果然看到她同樣握著一把古銅色的短刀，幸存的墨家人都躲藏在她身后，那個墨灼還沒有死，緊緊貼著墨邪躲在她后面。

墨邪像是感覺到了我的目光，回頭看過來，卻剛好和墨殤對上，我好像看到墨邪神色動了一下，眨眨眼又不見了，這么遠的距離，我不由得以為自己是眼花了。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今有這兩尊神坐鎮，我們今天估計死不了了，然而還沒等我松一口氣以為我們安全了，墨殤就沉聲道：“去幫阿全，快些。”

我一頓，墨殤又道：“我撐不了太久。”

“怎么會……”

墨殤抬頭盯著上方的黑暗，石胎的聲音特別大，在這個半封閉的空間內甚至產生了回聲，能明顯聽出來這些石胎憤怒了，下一次的攻擊隨時可能到來。

墨殤道：“你沒發現嗎？它們的體積太大了，我現在充其量只能砍斷它們的一根或者半根手指，這對它們來說根本不致命，但是這種程度的傷害已經激怒了它們，它們隨時都可能直接爬進來攻擊我們，那個時候，我救不了任何人。”

墨殤的話讓我心里一沉，這是一個很不好的情況，這些石胎塊頭有多大我也不是不知道，要是它們真的進來攻擊我們，先不說能不能打到，只要下來一個這樓肯定得塌，我們都得被活活壓死。

我退回去開始幫阿全砸堵住路的那塊樓板，奈何那樓板嵌進墻里實在太結實，我們砸了半天都沒能成功打出一個洞來，這時上面的石胎又動了，同時有好幾只灰色的石頭手伸下來，一部分伸向我們，一部分伸向墨邪那邊，墨殤上前一步揮刀劈砍，每一刀下去就會有一截手指被砍斷掉在地上，但是這只是杯水車薪，這幾個石胎像是鐵了心的要抓住墨殤，任憑自己手上的手指被墨殤砍下來幾節也固執地朝墨殤伸過去，墨殤躲過了兩只手卻被第三只手狠狠扇飛重重摔在一邊，我有心去幫她，卻聽見她一聲斷喝：“別過來！繼續開路！”

我明白墨殤的意思，她好歹是個地胎，好歹還能和這些石胎有一戰之力，我卻是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我去幫忙，就算不被當場拍死也會拖墨殤的后腿，我不能拖她的后腿，我咬咬牙一狠心不去看她，轉頭用盡全力去砸那塊樓板，只有盡快打開通路，我們才有活的機會。

可惜終究是來不及了，整座古樓劇烈地顫動，如同地震了一般，上方石胎的哭叫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了，這時候不知道是誰又打了一發照明彈上去，耀眼的光線中我看到一只石胎居然真的在嘗試爬進來！它的手趴在邊緣，一只腿已經架在了邊上，被它壓著的墻根本承受不住它的重量，生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隨時都可能被壓塌掉，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這時另一邊也傳來石胎的喊聲，我扭頭去看，那里居然也有石胎在嘗試爬進來！

整座古樓搖搖欲墜，兩只石胎在嘗試爬進來，其他的石胎也趴在邊上不斷搖晃樓身，這幾乎是必死的局面，當第一只石胎翻進來時，地面就承受不住地裂開，同時那石胎拼命伸長了缺了一根手指的手想要抓我們，墨邪那邊也是人仰馬翻，很多墨家人直接被從上面掉下來的磚塊砸傷，墨邪徒勞的站著，又一次抗住石胎的攻擊，卻已經無濟于事了。

完全沒有任何轉圜余地了，這一次沒有誰是贏家，我們所有人都是失敗者，并且都為這場失敗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被塌陷的古樓壓死好還是被石胎捏死好？估計也差不多，反正這兩種死法都沒有全尸。那只石胎手是抓向我的，我沒有躲，臨近生死我反倒心情平靜了，有點破罐子破摔的灑脫，我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

——

臨死前的黑暗會有這么長嗎？還是說我已經死了，這是死后的世界？不對，我根本沒有感覺到疼痛，怎么可能是死了？

那就是我沒死？

細碎的清脆鈴聲在我耳邊若隱若現的響起，喚回了我的神志，我睜開眼，眼前的一切超出了我的想象，像是時間靜止了一樣，飛在半空中的磚塊，石胎朝我伸過來的大手，還有已經塌了一半的地板，一切都像是被照相機保留下來的剎那時光，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除了人。

我聽見清脆好聽的鈴聲，和低婉溫柔的歌聲，那是一首古老的歌曲，是我聽不懂的語言，曲調時而莊重威嚴，時而輕緩柔和，這像極了古人祭祀天地時巫女登上高高的祭壇唱的歌，祈求上天賜予她無邊的法力，祈求上天保佑一方黎民安居樂業，風調雨順。

漸漸地眾人都從那靜止了一般的時光中脫離出來，開始紛紛朝我身后看去，我循著他們的目光往后看，我看到了巫女，是她在唱歌，歌聲悠揚，纏繞在她腕間的金鈴晃動著響起鈴聲，鈴聲與歌聲似乎是有某種魔力，正是它們靜止了時間，救了我們。

“以前我也曾好奇過墨家為何一定要與那時候根本算不上強大的楚國巫女一族結盟，甚至還讓我作為“神”過去鞏固人們的信仰，他們明明什么利用價值都沒有。”墨殤說道，“可是后來林家卻一次次成功脫離墨家的掌控，發展自己的勢力，我才漸漸意識到這個家族的不凡。當時的林家初代巫女天資卓絕，借假死逃脫楚王與墨家的掌控，又幾次出入墨家封存于外的重地探尋秘密，甚至在沒有任何人的幫助的情況下悟出了如何控制物品的時間的方法，更憑著僅僅半塊玉脈精華活過了兩千多年，雖然最終沒能成功復活，可這已經足夠證明她的不凡。”

我不明白墨殤說這些是想要干什么，就聽見墨殤道：“林朔，你們林家，從來都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啊。”

原諒我混個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