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飯菜幾乎都吃光了,只剩下一些帶有油水的菜湯,葉蕓姨媽家里沒有養豬,干脆讓家里有養豬的幾個嬸子,把這些湯水打包回去,伴在豬食里喂豬吃,也能長點膘。
宴席散了,賓主皆歡,大多數客人高高興興離開后,楊大娘、蔣嬸子、江嬸子和邵六嬸子幾個主動留下來把兩桌的碗筷利索收拾洗干凈。
黃夏花一開始還不大好意思,想要搶著洗碗,最終還是拗不過幾個嬸子的意思,而葉蕓看到黃姨媽搶輸了這一場景,著實松了一口氣。
她不討厭做飯,甚至還對研究菜式挺有興趣的,但是極度討厭洗碗,一想到雙手碰觸那些黏黏膩膩的油水,整個人都不好了。
說實在的,這古代也不是處處比不上現代,就比如環境優美,空氣清新,河溪清河碧綠,慢節奏的田園生活還是挺有趣的。
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大便利,別說洗碗機,連洗碗手套都沒有,至于沒有洗潔精倒是沒有什么,用天然的草木灰洗碗也是洗的很干凈。
幾個嬸子手腳利索的很,兩桌碗筷也不算多,很快洗完碗就走了。
廚房里。
一等人走的干凈了,院子里也安靜下來。
“阿蕓,你怎么就把那樣的好東西給別人看了,雖說鄉里鄉親的,到底是人心隔著肚皮,要是被人惦記上可怎么辦?”黃夏花不贊同道:“直接用你姨丈從軍撿到的稀罕東西搪塞過去不就行了。”
這借口是葉蕓和黃夏花兩人事先商量好的。
上次葉蕓用紅翡和鏡子兩件稀罕物在玉軒閣換了銀兩,回家葉蕓就跟黃夏花說是用一枚玉佩換的,這枚玉佩是她小時候救了一個溺水的大戶人家的少爺給的。
這話半真半假,她確實救過一個溺水的大戶人家的小孩,但是可惜,那戶人家給葉蕓的不少銀兩和玉佩,全被葉家老太和錢珍珠搜刮走了,葉家因此成為村里的大戶,甚至她那便宜爹被那大戶人家稍微照應可都密不可分。
后來那玉佩莫名不見了,葉家掀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曾經一度,葉蕓還被錢珍珠和葉桃污蔑偷了玉佩,不知道是泄憤還是相信了,葉蕓還被葉家老太打了個半死。
葉蕓想起這件事就覺得嘲諷極了,明明是她救了人,好處卻全被葉家人拿走了。
別說她沒有拿,就是拿了也稱不上偷,更何況就憑她當時的處境,連碰玉佩的邊角都碰不到,接觸最多的明明的錢珍珠和葉志鵬幾個,她私以為肯定是某個人偷了藏起來了。
葉蕓沒辦法跟黃夏花解釋紅翡和鏡子的來源,只好找了這樣一個借口,黃夏花也相信了。
葉蕓看黃夏花提防的模樣,笑了笑:“我這不是怕沒人相信,胡亂猜測。”
再說這玻璃珠子她多得是,一整個棋盤呢,可沒有那些客人說的跟珍珠一樣值錢。
“你說的也是。”黃夏花皺了皺眉頭,顯然知道葉蕓說得對,有些村里人性情淳樸,但是有些可就跟犯了紅眼病一樣,見不得人好。
她想起葉蕓上次跟她說的事情,往門口探了探頭,看沒有人偷聽,才湊到葉蕓耳畔小聲道:“阿蕓,你這那玉佩賣了那么多錢,要是你爹你奶奶那里知道了,來鬧事可怎么辦?”
葉蕓涼涼一笑:“來就來唄,反正現在她們也跟我沒關系了,她們敢來,我就直接把人轟出去。”
黃夏花一聽這話,不僅沒有放心,反而嘆口氣:“阿蕓,你可別胡來,她們到底是你親爹,親奶,你要是真這么做可會被人罵不孝。”
黃夏花搖搖頭,有點發愁,葉蕓終究是個小孩,太想當然了,不知道做人難,這血脈關系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她要是真這么做,村里人人一口唾沫就能把她淹死了,名聲可就壞了,更會被那些長輩樹立忤逆不孝長輩的負面典型。
“阿蕓,你打點熱水過去給阿淵洗洗吧。”黃夏花看著葉蕓,突然就覺得有了主心骨一樣,驅散心里的擔憂,從鍋里打了一盆熱水。
這些日子都是葉蕓在照顧她那不爭氣的兒子,不是她躲懶,實在是她那兒子太過難以管教,更何況她也不怎么敢管,對著阿淵心里都發憷。
上次她打了水要給阿淵擦身子,直接被她兒子阿淵踹翻了木盆,地上跟發大水一樣,氣的她差點哭了,以前她可沒少被他氣哭。
當初她當家的還在,還能管管,不過現在幸好有外甥女葉蕓在,而且令她欣慰的是,阿蕓不僅膽子大,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她那兒子還是有點聽葉蕓的話。
雖說阿蕓一個未婚姑娘給阿淵擦身子洗澡于理不合,不過兩人是未婚夫婦,只要她不說出去,黃夏花也覺得沒有什么。
想到這里,她又有些盼頭了,越發想要早點給外甥女阿蕓和兒子阿淵辦婚事,阿蕓這么聰慧,興許還真能把這野性難訓的兒子治的服服帖帖的。
葉蕓要是知道黃夏花在想什么,肯定會吐血,她可不覺得邵寂淵聽她的話,這惹是生非的家伙根本就是因為受傷嚴重虛弱,沒空折騰,還有人管飯用美食引誘能不安分?
而且葉蕓給這小孩洗澡擦身子,可沒想那么多,更用不著難為情,實在是經常給她弟弟葉晨洗澡習慣了,她也曾經給她現代的弟弟洗過澡。
而且邵寂淵這小孩年紀就跟小學生差不多,她一個心里年齡是成年人的人,能對他有想法就怪了。
葉蕓哎了一聲就端著木盆走了。走到邵寂淵房間門口,推開門,看床上的人正要下床,趕忙把木盆放下,皺眉攔住道:“你怎么下床了?趴床上,給你涂藥。”
邵寂淵漆黑的眼珠子盯了葉蕓一眼,眼里閃過幾分鋒芒,皺著眉頭不耐道:“我好了,不用了。”說著就要往外跑。
葉蕓聽著這口吻,氣的夠嗆,這小孩真是不識好人心,突然能理解黃姨媽的心塞,這要是她兒子都要被氣死了,想要回爐重造。
葉蕓身子一擋道:“現在這么晚了,還是別出去了。”
邵寂淵目光冷冰冰看著她,微微抬起下頜,神情桀驁不馴,似乎是說你憑什么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