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行裝,其實也沒有什么東西要帶的,只是一身換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干糧什么的,雖然已經到了辟谷的境界,可是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地球人,不吃東西感覺還是有點怪怪的。
早晨的陽光很辣,但是溫度卻并不太高,已經九月份了。
并沒有選擇和父母告別,一大早林路東去東方雨那里看了看,東方嵐趴在床邊睡著,至于床上的東方雨依然沒有任何的好轉。
他輕輕的嘆了口氣。
“出發!”
自從得知自己天選之子的身份,他總是在這群系統宿主面前表現的像個睿智的統帥,然而,自查之下,他才發現,其實自己并沒有出過多少的力,若不是這群人一直在包容照顧他,或許,現在的他連個住的地方也沒有。
關于這場說走就走的旅途,他沒有個明確的目標,這像極了他的性格。
隨波逐流,走一步看一步。
往往這樣性格的人會少了很多的故事,生活也相對平凡普通了許多,但是他安然自在,更加容易知足。
外面的世界很冷清,只有為數不多的變異人晃悠著,此刻的這群變異人與之前的瘋狂比起來,真的讓人感覺到很不真實,就好像是你走在路上不經意間看到了一只溫順的貓。
貓?
他想起了那只跟著他回來的貓,他回頭朝著精神病院門口那一排一層的老舊瓦房,那只貓像往常一樣躺在屋頂曬著太陽,真不知道它那么大的體型是如何爬上屋頂的。
行李箱在身后發出咯噠咯噠的聲音,不知不覺間,他又路過了那個別墅區。
那棟曾經買下來準備當做大本營的別墅,此刻緊鎖著大門,整個院子被防盜窗一直圍到三樓的樓頂,給人一種安全感。
自己那輛百萬豪車應該還在車庫吧!真的是浪費啊!他感慨的想著。
故地重游,只留一人。
想著那些與自己接觸半年都不到的逗比們,他不覺莞爾一笑。在陽光的照射下,嘴角呈現一種真正輕松的弧度。
他正準備離開,看到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影他還有點熟悉,就是那個住在林路東那棟別墅旁邊的那個中年大叔。
中年大叔搖搖晃晃,站在自己別墅前慢吞吞的用手撓著門,仿佛是想要進去一般。
對于他來說,那棟別墅或許是用了很長時間的積累買下來的吧!里面有自己的家人,孩子,哪怕此刻或許已經化成了腐肉。
林路東并不打算搭理這個已經變成變異人的中年大叔,他抬起腳就要走。
那中年大叔仿佛注意到了林路東,之間他那稍顯肥胖的體型咚咚咚的朝著林路東這邊跑過來,不知道要干什么。
林路東自然是看到了這一幕,他并不驚慌,也不害怕,只是好奇這個看起來沒有什么戰斗力的人到底要干什么。
那中年大叔很快就沖到了林路東的面前,他朝著林路東伸出手,動作遲緩僵化,但是林路東絲毫從他身上感覺不到任何的攻擊性。
中年大叔伸手之后,就一直望著林路東,似乎在等待他的回應,但林路東并不知道他伸手的意思,怎么會給予他回應呢?
中年大叔也不急,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自我的意識,他的眼中白茫茫一片,渾濁不堪。
良久,見林路東并沒有什么反應,中年大叔似乎開始表露出暴躁的情緒,他像大猩猩發怒般的舉起自己的雙手,就差一個錘擊胸口的動作了。
然后,左右看了一眼,朝著別墅外墻一頭撞去。
原本就有些禿頂的他頭上已經密密麻麻全是傷口了,顯然這樣的行為他不止一次的做了,林路東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失去了意識的變異人會有這么強烈的求死欲。
那中年大叔使勁在墻上撞擊了兩次,發現自己依然站在那里,沒有任何的不適,便又急著展開雙臂暴躁的揮舞著。
林路東突然覺得他很可憐,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想要求死,但是他還是決定要去幫幫他。
他伸出手,在手心凝聚起小火球。
呼吸間,小火球就凝聚了出來,他走向那個中年禿頂的大叔,將手毫不猶豫的放在了他的肩頭上。
中年大叔雙臂依然暴躁的揮舞著,似乎對這種傷害本能的抗拒,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并沒有對林路東進行還擊。
只是幾十秒鐘,當林路東抬起頭望向這個中年大叔時,原本一片渾濁的眼球一瞬間變的清明。
他的腦中一痛,仿佛遭受了撞擊。
一個個不屬于他的記憶瘋狂的撞擊進了他的腦袋中,就像是電腦的配置跟不上下載的速度般,林路東此刻只能完全被動的接收著這些不屬于他的記憶。
很快,刺痛結束。
他這個時候才真正有空去熟悉那段不屬于他的記憶。
這段記憶,是屬于中年禿頂大叔的:天很陰沉,烏云密布。
家里來了個人,確切的說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他嗜血的眼神就像是一個惡魔,中年大叔躲在角落里親眼看著這個惡魔將他的妻子——那個他一直嫌她人老珠黃,事又多的女人活生生的撕扯開來。
他的兒子,那個只有九歲的小男孩,他甚至曾經懷疑那個小孩是不是自己的種,否則他怎么會有勇氣沖上前去抱著那個惡魔的大腿瘋狂的撕咬呢?
這,不是在向他證明,這個小子不是他這個軟蛋的種?
直到妻子和孩子倒在地上身上被撕扯下東一塊西一塊,那個惡魔帶著滿足感大搖大擺的走出他家的門時,他都沒有勇氣從衣柜里走出來去看一下那已經面目全非的妻兒。
他忽然覺得......恍然如夢!
他甚至記不起,自己是不是曾幾何時也像這個惡魔般做過這樣的事情,此刻他的腦子里只有一句話。
家,沒了。雖然偶有爭吵但總體來說還算和諧的這樣一個家,沒了。
他搖搖晃晃的走在大街上,發現身邊的人何時都變的與自己一般?
他瞬間明白過來,世界變了!
他忽然想到了死亡,只有死亡才能將他從那種麻木中拉出來。
但,已然晚了。
他發現他的身體越來越僵化,行動也越來越不聽大腦的指揮。
終于有一天,他的意識感覺到——天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