籃球場內,溫木兮重新刷新認知,張子蓁會打籃球?球技較之大部分男生稍勝一籌?顧均瑜是學長?
what?怎么僅自己被蒙在鼓里,每日跟隨庾琬琰身旁,她從哪聽來的消息,難道她們瞞著自己議論?
她憤憤不平,使小性子,“你們瞞著我,竟背著我商議,虧整日嘴里叨嘮分享。”
“我們白天閑聊,你在睡覺,睡前分享,你依舊睡覺,完美避開了。”蘇憶然好心解釋,像是了解她下句怎么反駁,趁她話問出口,趕忙道:“我們真不是故意避開,你自己想想,二十四小時你有幾個小時沒在睡覺。”
每當她們興意盎然從明星聊到暗戀對象,從老師聊到某女大學生,越發睡意漸濃。自己剪不斷理還亂地前塵往事掛心頭遲遲未下,哪還有空閑管些個無關緊要之事。
“我,睡了…你們可以叫醒我,或改天再說。”溫木兮支吾其詞。
庾琬琰嗤之以鼻,質問:“那你睡著時怎么不打聲招呼,嗯?”
她竟無言以對,千言萬語如鯁在喉,上不去下不來,郁悶。
……
場上六人,4V2,溫木兮與憶然一個懶和不會,一個不會,坐旁邊觀戰,庾琬琰按耐不住不會也強行上。
另外三個男生是顧均瑜朋友,恰巧閑來無事聽聞應美女之約,當機立斷答應,即使對方笨手笨腳,如庾琬琰,甘之如殆。
庾琬琰臨上場前,溫木兮偷偷支招,讓她適當拖后腿,多制造機會給她倆。
論鬼點子,不可置否,溫木兮排得上名號,論行動,庾琬琰堪稱先鋒。上半場經兩人瞎攪和,變成張子蓁與顧均瑜秀場。
苦了庾琬琰,球場新手拼命搶球假裝漏球,局勢了然。自己隊友暈頭轉向,念及她初學傳球運球明顯滿了幾分,雖不明所以但態度隨和,反正也是玩,就任她去了。
期間,中場休息,籃球場旁邊有個販賣機,顧均瑜買來飲料,一一分發。
庾琬琰氣喘吁吁坐下靠溫木兮肩上,溫木兮似慈母般撫摸她額頭,“真棒,孺子可教沒辜負我的信任,能擔此重任,將來必成大器,不錯。”
庾琬琰連翻白眼的力氣都沒有,心知與此人計較得失純屬浪費心情。
溫木兮自認為評價很中肯,安撫人心先褒再獎,隨后寬慰道:“等她們兩個成了,我一定替你痛宰她們一頓,讓她們補償你,直到你滿意為止。”
庾琬琰此刻體力透支,呼吸艱難頭暈目眩,耳畔喋喋交錯更使得頭痛欲裂,干脆換個方向靠在憶然肩上。
“額…”適可而止。
一旁,半場球賽下來,話匣子打開,談論技術張子蓁與顧均瑜配合默契,其余三人格外明事理,即使再蠢也看清庾琬琰幾人行為意圖。
談笑間,月已當空,周圍繁星零落,夜風微涼,如少女心事重重,迂回盤旋。
溫木兮起身隨意走走,回憶壓得她快窒息,幾個月前,早就將未來十年二十年規劃在列,眨眼…事與愿違。她想,如果…如果,上天對他們的嫉妒少一點點,今天又會是什么樣?可惜啊,可惜沒如果。
……
初三,數學剛上課,老師夾著一摞試卷站講臺前,眉頭緊皺,溫木兮內心打鼓,完了完了,慘了慘了,老師要發火了。
“咚咚咚…”老師用力敲講臺,竊竊私語的教室片刻安靜。
“這次模擬考,不是很理想,部分同學成績非常差,成績好的沒幾個,初一初二的基礎題全還給我了,現在初三,離中考越來越近,你們還想不想考高中,難道僅憑這樣學習成績作為初中三年的答卷嗎…”
講臺上老師氣勢洶洶,沒有比教師此職業更了解時間轉瞬即逝,每位老師教過成百上千的學生,聽過太多夢想被擱置。
講臺下,前桌婷婷悄悄將紙團放在溫木兮桌上,溫木兮接過紙條瞟了一眼,三個字:我完了。
同時天涯淪落人,楊婷婷心境她理解,隨之奮筆疾書回了兩個單詞:metoo。
“這次,我們的新同學尚君知,非常好,基礎知識很扎實,唯一一個滿分。科代表上來把試卷發下去。”
得知尚君知滿分,全班一陣唏噓,此次考試覆蓋全是基礎,唯一道難題僅圓與函數結合,班上同學假期多玩樂,哪顧得上溫故知新。
溫木兮感嘆不已,成績優秀還長得好看,老天賞飯吃。
數學老師繼續道:“我手里有張表,左邊是需要一對一輔導對象,右邊是幫助的對象,我先念一遍,待會貼在學習墻,老規矩,自己先找,剩余的自動匹配。”
當聽到自己的名字時,她一點也不意外,她需要考慮找誰幫忙,畢竟不是每個人耐心都好,而且人性格不同,輔導別人何嘗不是一種耽誤自己的時間。
婷婷轉過來很興奮的告訴她,“木頭,我已經找好了,蘭蘭幫我,你呢?”
溫木兮搖頭,和班上同學沒有深交,打算聽之任之。對面楊婷婷指了指她旁邊同桌,眼神暗示御賜機會還不把握珍惜。
溫木兮條件反射,收到暗示,“諾,就他,近水樓臺先得月,還沒人跟我搶。”
尚君知發現她們的話題與自己有關,不過,沒問他意見就替他做決定怎么回事?
五分鐘后,老師讓他們在表格自己名字后一欄填上對方的名字,溫木兮毫不猶豫提筆寫尚君知,可能他是新同學,平日跟大家相處也少,也只有溫木兮選他。
溫木兮求表揚般告訴尚君知,“我選了你開不開心。”
對方無視,置之不理。
正式開始上課,試卷發到她手上,分數簡直不能直視,一只白皙細長的手從一側拿走她的試卷,她聽到了噗呲的笑聲,頓時臉頰發麻,側身去搶,畢竟這是課堂,動作幅度不敢太大。
尚君知利用自己身長手長優勢,阻止。
他仔細看她試卷,了然于胸,臉上笑意并未褪去,“溫木兮,你這分數選我,你是跟我有多大仇,要如此報復我。”
她氣不過同他理論,“我這分數怎么了,不就沒及格嘛,起碼我也成功了一半吧!證明我還是有救的,你身為我同桌拉我一把,人之常情。”
“底下的同學不要討論了,考得差就安靜聽。”她沒控制住音量,被老師抓個正著。
溫木兮低頭白了一眼尚君知,意思是:還不因為你。
他嘴角笑意更大了,只是趴著聽課的溫木兮,沒注意到她轉過頭后他眼底的一抹溫柔。
本人也不曾留意,瞬息間,收起笑容專心聽課。
什么時候開始,她可以心安理得麻煩尚君知,又是何時,他甘愿被她麻煩;什么時候開始,她可以肆無忌憚對他使性子,又是何時,他能從容接受。
被認真對待的時間很快結束,課后尚君知主動找她,“你的函數怎么樣,幾何證明題平時能做嗎。我看了下你的試卷,除了簡單的換算,其他涉及應用的不是很理想。”他拿著她的試卷仔細研究。
她有些不可思議,正色和他交談,初一至現在,主科三門數學稍懂其他副科化學略強,物理補補能跟上,至于偏文類科目,記性差總拿不到關鍵分。
“溫木兮你竟然在我意料之外。”他發現她基礎并沒無法挽救,換種學習方式進步空間很大,不得不承認,她總有讓他意想不到的地方。
“當然,平時認真聽講,筆記本換了好幾沓。”
溫木兮是典型的不記仇,只要她拿你當朋友,即使再生氣,你主動給她個微笑,立馬嘰嘰歪歪岔開話題,即使對方不主動講和,過了第二天,她跟什么事沒發生一樣,繼續做朋友。只要不觸及底線她也懶得計較,至于她底線在哪,沒人試探過。
之后的每一天,尚君知她不停扁她,扁完又夸幾句,溫木兮被訓得服服帖帖。
……
“兮兮,你想什么呢?”庾琬琰休息夠,過來找她,見她像發神經般,一會點頭又搖頭,表情豐富,害羞、生氣、傻笑來回切換。
看清來人,溫木兮感嘆,“琰琰,你知道嗎?有兩個用不同方式掩飾孤獨的人,他們相遇相識相知,他們彼此為對方卸下自己層層偽裝,他們互相驅散這個世界的寒冷。可老天嫉妒了,不停地拆散他們,而他們彼此都想著:為對方再多堅持一下。你說,那么痛苦的兩個人,好不容易找到避風港,老天卻不愿意成全…琰琰,你信命嗎?”她不信也不能信。
庾琬琰無聲聽她訴說,她大概知道她內心藏著很多很多她自己不愿觸碰的事,那應該是她最幸福和最痛苦的回憶,一碰就疼不碰更疼,但庾琬琰不知道如何替她化解,只能在她想說時,安靜當一個傾聽者。
“我信,我相信命運安排,他們才會相遇,困難又如何,只要活著,還能在一起那就是幸福,孤獨的人有很多,可在這茫茫人海里找一個能打開心扉卸下偽裝的,又有幾個人,知足常樂,開心最重要。”
溫木兮何嘗不知呢,她只是不相信他們的結局她改變不了。
痛苦又如何,道路艱難困阻,她想拼盡全力,怎么可能放棄,她相信他也不會放棄,她在等,等待機會,他同樣也是。
她挽著庾琬琰的胳膊,靠在她肩上繼續走,平復情緒,釋然,再睜眼一抹哀傷已被笑容替代。
晚風習習,絲絲涼意撫平白日遺留的躁動,兩個人走了大半圈,這時一男生來沖過來,把她們嚇一跳,急忙后退幾步穩住。
庾琬琰條件反射,“沒長眼睛啊!”
那男生認識到自己過于激動,明朗的笑聲帶著歉意,“不好意思,對不起。”
“沒事沒事。”溫木兮擺擺手,看清對方面容,驚訝,“誒!是你”。
她記得對方是下午撞到的男生,略微局促不安,“那個,你的胳膊有沒有好點。”
她注意到他受傷的胳膊一直垂在身側。對方特意給她看看,“只是紅腫,沒什么大事,一周左右就能消。”
溫木兮仔細檢查,也看不出什么,表面只有紅腫,讓人受傷,需要一周才恢復,心生愧疚。
“傷及經骨,白天難痊愈,我還是陪你去學校醫務室,讓醫生看看也好,實在抱歉啊,現在就去吧。”
對方無所謂,用另一只手阻攔,“哎,沒事,現在醫務室關門了。平時打球經常受點小傷,很快就好,不用擔心。”
下午沒來得及看清楚,這男生有顧均瑜的陽光,尚君知的俊秀,還多了些痞痞的青澀感,眼神炙熱,笑時露出的虎牙和酒窩,彰顯大男孩般性情活躍灑脫。
庾琬琰捏捏溫木兮胳膊,“你們認識?怎么認識的?”
她沒記錯平時溫木兮和自己一起,除了僅有興趣愛好睡覺外,沒見她愿主動認識幾人。庾琬琰仔細打量眼前這位,似刺猬遇天敵恨不得豎起根根刺,無故討厭這類人。
“家琦,聊什么?你朋友?”
一個溫潤儒雅的聲音插進來,打斷三人尷尬對視僵局,若尚君知如玉清冷,顧均瑜似大提琴沉穩,喻家琦似火炙熱,那么這個聲音便似水般柔和。
溫木兮與庾琬琰同時看向聲音源頭,此刻,只想到了一個詞: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