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
方云輕輕搖頭，又點上一根煙抽了起來。
剛剛那個報警的男人在垃圾桶里發現一具女孩的尸體，之后，派出所的民警在離垃圾桶不遠的綠化叢里又找到兩具男尸。
方云到現場的時候，尸體都已經被運回林市分局的驗尸間，蘇冰也回去驗尸了。
所以，他看到的只是張叔拍下的現場的照片。
通過照片，方云確定下來，那具女尸就是之前去他店里的那個女孩，而那兩具男尸，也正是那個黑眼圈男人和那個去他店里買藥的男孩。
而讓方云現在這般沉默的是，那兩具男尸下身的某樣物體被人割了下來，并且，身上致死的傷口跟他在幻境里捅的位置一模一樣。
是自己殺了那兩個人？
方云不知道答案，但整個人沉默下來。
張叔見方云這幅模樣，還以為方云是看到現場照片又想起了王嬸一家人的事情，他想寬慰幾句，但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說些什么，最后只是習慣性的拍了拍方云的肩膀。
方云吐出一口煙圈，扭頭看了張叔一眼。
“那個男孩我見過，今天下午來我店里買過藥。”方云緩緩說道，“避孕藥。”
“避孕藥？”
張叔的眉頭皺起，方云知道張叔想問什么，直接說道。
“可能是為了給那女孩吃。”
說完這一句，方云深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咽了下去，煙霧在胸腔里過了一遍最后又被方云一口吐了出來。
方云胸口有些難受，這倒不是因為把煙咽下去的原因。
很多年齡不大的年輕人模仿大人們抽煙，自認為自己很酷，而事實上，他們根本不會抽煙，他們只是將煙吸進口腔里，然后再從嘴里吐出煙霧，這純粹就是吐著煙玩。
這就好比你室友跟他女朋友在隔壁房間嘿嘿嘿，并且聲音透過墻壁傳進你的房間時，你就只能上網找個片看，然后自己打灰機過個干癮，這根本毫無體驗可言……
扯遠了。
方云胸口難受是因為，這兩個男人極有可能是自己殺的。
至于為什么會這樣認為？無他，兩個男人身上的傷口跟他幻境里面的一模一樣，甚至連下身的那個東西也被人用某種東西割了下來。
之前在幻境里殺了那兩人，方云沒有任何感覺，哪怕那幻境無比的逼真，但方云心里清楚那是幻境，那是假的。
而現在不同，那兩人的照片方云剛剛還看過，照片上的傷口告訴著方云，幻境里發生的事情并不是假的，而是真的！
這就好像你在玩俠盜獵車五，你在里面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你知道這是一個游戲，你心里沒有一丁點負罪感，也不會有絲毫的擔心。
但某一天，警察突然找上門，并把你抓了起來，他們告訴你，你在游戲里所做的事情都是真的，你殺了人，你犯了法，所以他們要逮捕你。
這時候，你腦子里第一個反應不是想著反抗、逃跑。
反而是:這怎么可能？是不是搞錯了？我明明是在玩游戲啊！
繼而產生一種荒謬感。
方云此時內心里就有這么一種荒謬感，他明明是在幻境里殺的，而且甚至都不是自主意識殺的，他感覺他當時的意識像是被什么影響了一樣，換做正常來說，他會將那兩人給抓進警局，而不是殘忍殺害。
“你的意思是那個男孩去藥店里買避孕藥是為了給那個女孩吃？”
張叔的話打斷的方云不斷放飛的思緒。
“也就是說，他們在下午的時候，還沒有產生殺掉女孩的想法。”
說到這里，張叔跟方云對視一眼，同時開口道:
“他們還有同伙！”
方云突然想到，他在走進那個房間的時候，那個黑眼圈男人似乎還拿著手機在按著什么，會不會就是在給他的同伙發信息？！
張叔拿出手機給局里打了一個電話，重點說了一下他的猜測，然后又讓局里派人查了一下那幾具尸體的身份。
接著，張叔讓方云在門口等他一會，他回到派出所里將放在桌子上的警帽拿在手上，又將旁邊的黑色簽字筆拿起放在口袋里，然后走到門口攬住方云的肩膀。
“走，擼串去，叔請客。”
他這幾天精神崩的太緊了，幾乎沒有休息過，今天晚上更是在局里忙的晚飯都還沒有吃，之后接到蘇冰的電話，又馬上趕到現場，將現場封鎖后又對報警人進行問詢。
一直忙到現在才稍微有點時間。
這人呢，也奇怪的很，忙的時候，幾頓不吃都感覺不到餓，而一旦有點空了，餓的又是真的遭不住。
張叔今晚出警是穿著警服的，但去擼串再穿著警服就有些不太合適，所幸，他車的后備箱里是常備衣服的，在上車前，他換回一套休閑服，然后帶著方云開車去往兩人經常去的那家燒烤攤。
相比于去那種燒烤店里擼串，張叔跟喜歡去露天的燒烤攤，用他的話來說就是，燒烤店里沒有擼串的那種氣氛，而燒烤攤就有。
方云對于這些倒不是很在意，在哪吃不是吃，只要有得吃就行了，反正不是他付錢，蹭吃哪來那么多要求哦。
到了燒烤攤附近，張叔熟門熟路的找到停車位停好車。
方云打開車門走向燒烤攤。
因為現在才已經差不多快十點的因為，燒烤攤的生意還算火爆，一眼望去，幾乎沒有看到空的桌子。
張叔這時候走了過來，示意方云先去找座位，自己則去點單，方云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在張叔詫異的目光中，給自己要了兩瓶啤酒。
張叔笑著答應一聲，然后就過去找正在忙著烤串的老板。
“喲，老張來了啊，有陣子沒見你來我這擼串了，今兒吃點什么，還是老規矩？”
攤老板和張叔是老相熟，看見張叔朝自己走來，也沒起身，一邊烤串一邊笑著招呼了一句。
“我這不是過來了。”張叔笑著回了一句，“還是老規矩，再加兩瓶啤酒。”
“啤酒？”
攤老板疑惑的看了張叔一眼，他記得，這老張在外面是不喝酒的。
“不是我喝，是方云那小子想喝。”
似乎是知道攤老板的疑惑，張叔解釋了一句。
攤老板了然，然后轉頭跟身邊的伙計吩咐道:
“兩手豬鞭，一手韭菜，一手牛筋，兩手肥牛，兩串豆腐……”
點完單，張叔也沒直接去已經找到空桌的方云那邊，而是站在旁邊跟攤老板嘮嗑起來。
嘮著嘮著張叔突然看著某個方向愣住了。
那個方向有一個人的身影側著身子對著他，從方向上來看，似乎正在注視著人群中的方云。
而那個身影的側臉，像極了劉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