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病。”

男人在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痛苦。

方云看到了，但裝作一副沒看到的樣子，反而是表現出一副好奇的模樣，問道。

“什么病？具體說說你的情況。”

“網癮，戒不掉的網癮。”

“網癮？”

方云暗暗點頭，這倒是和外表對上了，這不明擺著網癮少年的模樣。

不過，網癮的話，不是應該去找楊教授嗎？來自己醫館干嘛？再說了，自己也不懂怎么給一個魂治療網癮。

“這樣，我給你推薦一個醫生，他對于治療網癮很有一套。”

想了想，方云決定將這個鍋扣給楊教授。

“他信楊，在這方面是權威，我相信，經過他的治療，能夠完全戒除你的網癮。”

男人沒有說話，安靜的看著方云，仿佛是在看一個白癡。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尷尬起來。

方云呵呵笑了兩聲，倒是沒覺得有什么尷尬的地方。

兩人誰也沒有說，就這樣在醫館里面僵持了下來，過了一會，男人先開口了。

“方醫生，是江默存讓我來找你的，他說你能幫我解決。”

得。

又是江默存那家伙。

聽到對方說出江默存三個字后，方云將臉上的笑意收斂，表情變得認真起來。

既然是那家伙介紹來的，那他就得認真一點。

“說說你的具體情況吧。”

男人清了清嗓子，將臉上的痛苦表情壓下去，開始回憶道:

“我第一次接觸到的游戲是那種插綠色卡的小霸王游戲機，玩的是一款叫魂斗羅的游戲，那時候我還小，一玩就玩上癮了，后來，被我父母知道，他們砸了我的游戲機，自那以后，我就沒怎么玩那款游戲。

直到后來，家里買了電腦，我時不時也會在電腦上找魂斗羅來玩玩，就全當是追憶童年。

在我高三的某一年，我突然開始做一個夢，每天晚上都重復的做一個夢。

我夢見，我自己變成魂斗羅里面的人物，一關一關的闖下去。

因為我一直做這個夢的原因，我每天在學校里的精神狀態都很差，后來老師看出來了我的問題，他問我怎么回事，我就說我晚上沒睡好，他也就沒說什么……”

聽到這里，方云突然產生了疑問。

“你沒把你每天晚上重復做同一個夢這件事告訴其他人嗎？”

男人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

“沒有。”

“為什么？”

方云有些不解，如果這個男人說的都是真的，那么問題絕對出在這個夢上面。

“因為我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如果我將這件事說出去，我就會死！”

“那你現在跟我說…”

話說到一半，方云反應過來，對方現在已經死了，已經處于‘魂’的形態。

“你繼續。”

男人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但很快又被他壓了下去，這個細節，方云看在眼里，但沒有去問男人什么。

男人接著說道:

“后來，我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差，每天到教室之后，就直接趴在桌子上睡覺，任憑其他人怎么叫都叫不醒。

看到我這幅情況，我當時的班主任就將我的情況告訴了我的父母，我父母這才知道我在學校的情況。

他們找到我，問我是什么原因，我就告訴他們，我很累，就想在教室的桌子上趴一會，休息一會。

在我的感官里面，我確實只是休息了一會，就一小會，但在其他人的眼里，我去到教室，一睡就睡到放學。

我父母問了我好幾遍，我也都只是說最近這段時間復習比較累，因為當時到高三了，復習確實是挺累的，所以我父母也就沒再多問我，只是叫我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叫我別把身體搞垮。

我媽那時候甚至每天晚上都給我燉一只老母雞，說是給我養養身體，畢竟，在家長的眼里，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轉折點。

直到有一次，我媽晚上臨時出去辦了點事，然后回來晚了。

大概是到了三點多鐘吧。

她回來之后，先是洗漱了一番，準備回房間睡覺，路過我房間的時候，看到從沒關緊的門的門縫里面傳出了一些光亮。

因為當時已經很晚了，我媽擔心我復習功課到那個時候，第二天會沒精神，再加上門沒關緊，她就直接把門推開了。”

說到這里，男人頓了一下，咽了一下唾沫，像是說的口干舌燥一樣。

‘魂’也有口水的嗎？

方云看著男人吞咽口水的動作，腦子里突然冒出這問題，他甩了甩頭，將這個問題拋到腦后，他知道，在這里，自己要‘適當’的提出問題，就像相聲里面，負責捧哏的在逗哏甩出一個包袱之后，要接一下。

所以，他說了一句。

“請繼續你的表演。”

男人愣了一下，然后這才繼續說道。

“我媽推開門之后，看到的不是我坐在桌前復習功課，她看到的是一臉興奮的我坐在電腦桌前興高采烈的打著游戲。”

方云聽到這里時，深吸了一口氣。

重頭戲來了！

“所以你媽看到的你正在打游戲，打的是魂斗羅？”

“沒錯，就是魂斗羅！”

方云下意識的將雙手手指交叉疊放在胸前，像是走樓梯一樣來回走著。

這是他在思考問題的時候，會下意識做出的動作。

“咱們先捋捋。

首先，你說你每天晚上都在做一個夢，然后夢見自己變成了魂斗羅？”

“對！”男人有些痛苦的點頭。

“然而實際上，你晚上并沒有睡覺，而是一整晚都坐在電腦桌前開著電腦打魂斗羅？

那么，問題來了。

你是怎么死……我的意思是，你是怎么變成這個樣子的？”

“在夢里面，打魂斗羅的時候，把命死完了，然后就變成這樣了，直到后面遇到一個叫江默存的男人，他說，你能治好我的網癮，所以我就按照他給的地址找了過來。”

“得了，事情到這里，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這樣吧，你先付一半的酬金，病我給你治了，不過需要一段時間，等的起的話，就付酬金，然后從哪來回哪去，等不起的話，直接走人。”

“行，就按您說的辦。”

男人答應的很干脆，留下一半酬金直接離開。

醫館里面，第三個青花瓷碗悄然翻轉過來，碗里憑空多出半碗白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