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我那五短沙發,估計還真容不下您這頎長頎長的身子啊。
一想到他打算下榻我家,我這心里便十萬分沒底起來,忐忑的我呀,眉頭都擰疼了。
這畢竟是孤神寡女,我要萬一把持不住……哎,等等,我怎么能允許我最愛的天神睡沙發呢?我只恨自己沒有一張寒玉床,那才配得上他呀。
待他套好拖鞋,堵在他面前的我也終于拿定主意:“要不你就睡我那屋吧,我在畫室睡——畫室有床,折疊床,不過挺舒服的,平時是王杰出的窩,哦,王杰出是我家貓……對了,你已經知道了……請進請進。”
說著說著我都亂了,亂著亂著我的心就更虛了,虛著虛著身子骨都開始飄飄然了,玄幻之際,王杰出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躥了出來,先是在我腳邊蹭蹭,隨后優雅轉移陣地,跑到了天神腳邊蹭個不停,嘴里直發出呼嚕嚕舒服至極的聲兒,模樣一時諂媚到不行。
簡直顏貓本貓了。
我瞬間無語。
王杰出啊王杰出,你能不能有點出息?你這樣子會讓你本就沒啥出息的主人看起來更沒出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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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我的指引下,認了主臥與浴室的門,隨后就安安心心洗澡去了。留我忐忑又慌亂地坐到工作臺前,只覺手腳冰涼。
臺上還支著一幅未完的畫,此刻我偏手抖個不停,根本拿不住筆,看來今夜的工作是注定泡湯了。
實在還有些不能相信,此刻正擰動我家水龍頭,在我家浴室里水聲大作的,竟是幾月前還遙在天角的大明星。
這也未免太刺激了。
說是心亂手顫,可我仍憑本能拿起畫筆,在一張素描紙上無所適從的任意掃畫起來,紙質粗糙,每一次與筆尖相摩擦,都能帶出一種極細膩的存在感,正好安撫了我此刻無處安放的慌慌張張。
然后一只停在葉尖上的蝴蝶嘎然現身,在我心煩意躁的隨手亂涂之間。
我定眼一看,覺得它好生面熟,想細看看它的眼,認清它的靈魂,想準確的記起我倆是否真曾見過,卻被一只嫩白細長的手截了胡。他抽走了我的畫,終結了我的胡思亂想。
我一抬臉,他猶渾身氤氳,面孔上胡渣猶在,香味四溢。
心中的小鹿又開始撒歡個不停。
他拿著我的蝴蝶,沉默一時,隨后環看整個畫室一圈,漫不經心地問:“這些都是你畫的?”
我憑本能點的頭。
王杰出忽然跳到我的膝上,懶洋洋地側躺平,我抱著它,感覺到他的小心臟正在我大腿上撲通撲通閃動個不停,我一下心安,再面對他,忽然就沒那么神經兮兮了。
“我就要這張。”
“啊?”
“你不是還欠我一幅畫嗎?快簽上你的名字,我好裱起來。”
嚇得我喲,一記激靈,渾身雞皮疙瘩胡亂鉆。
“不不不,這張其實很一般,我隨手描的。我給你找找啊,”我將要起身,“我還有更好的。”
“不用了。”他回答得很確定,“這張和我有緣,就它吧。”
有緣二字,如摻了電流一般,一下擊在我的心上,于是一瞬間,從腳心窩子到頭頂尖,我徹徹底底地酥麻了。
心虛地看著他。我一面點頭,一面想:真不愧是天神啊,隨手一撩皆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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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我就下樓去買保險絲了,為免昨夜的“險情”再度發生,機智的我果斷砸下血本,一次備下十根。
付款時,五金店老板語氣心長地對我說:“要是老燒,就找電工好好檢修一下,這種事情可不能馬虎的。”
對對對,關于整日身陷幻境的我,是該好好檢修一下了。
我心虛地笑了笑,乖巧地“哦”了一句,然后望著手里頭的十個家伙,悲壯無比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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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夜后(喵?),天神便足足消失了兩月整,聽說是進組去了。每月的薪水卻照發不誤,收得我那叫一個手軟。
時間一蹭來到夏天,這時節我連穿吊帶都嫌多,可天神一個消息發來,我還是頂著艷陽義無反顧的出門接他了。
他重重合上車門,系好安全帶前隨意瞟了一眼我,隨之而問:“王杰出還好嗎?”
我……
兩月沒見先問貓,果然是人不如貓啊。
光速點頭,“挺好的。”能吃能睡能偷逃,再沒有更好的了。
“工作室有人去紐約出差,我讓他帶了點貓玩具回來。”
我緩緩將車開出車位,一邊笑著回答:“真的啊,謝謝!”一面開始白日夢,那我的呢?連我的貓都有份,我應該也少不了吧?
哪知就此下文失蹤,他兩眼一閉,便休養生息去了。
弄得人一時嫉妒心泛濫。
偷用余光打量起來,帥氣依舊自不在話下,好像黑了些,還胖了些,氣色也好多了,不知是不是夏天來了,那厭食的毛病終于有了好轉了?
最近他都在干些什么呢?
拍得是什么戲?
和誰一起拍?
不知道女主角長得好不好看,他們之間有沒有擦出些不可告人的火花?
哦,對了,關于工資一事,我必須和他談談……
直到快要開回老樓,他才醒轉,我抓緊機會對他說:“寓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說。”他刷著手機的間隙支了我一眼。
“你前兩個月沒住這兒,這工資就不用發了,不然我受之有愧啊。”
“受之有愧?”他放下手機,終于鄭重地看向了我。
可我畢竟還手握方向盤,只能以言語表達肯定,“嗯,萬分有愧。”
“那這樣好了,你要真覺得過意不去,以后我住這邊時,一日三餐就由你包了。”
我嚇得手心一滑,車都差點開飛了。
恰逢紅燈,急忙回頭看他,我不確定地問:“真的?”
他一臉迷惑:“你這么激動做什么?”
“啊,我……”實在不好告訴他,我是因為聽到他愿意主動提及‘進食’的事,心內一片狂喜,才忘了將其按耐并加以掩飾。“我這不是心安理得了嘛,之前時間太閑,我都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