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敲門聲狂奏時,我正畢恭畢敬地坐在金光燦燦的馬桶上。四下逼格太高,我但怕尿歪。
洗好手,還沒出去,就聽見藤姐的質問一路槍林彈雨般飆來:“備用鑰匙去哪兒了?你昨晚幾點睡的?今天還有海報拍攝你忘了嗎?”
與之一比對,李寓磁性的聲音都顯得嬌弱了,“取消吧。”
藤姐的氣焰更高漲了,“你還有臉說?這份工作我們都敲定多久了?你最近左推右退的,都當掉多少案子了?你還養著幾十口人呢,能不能自覺一點?”
“我今天真的沒力氣和你吵!”李寓的聲音聽著確實乏力。
“你走什么?我話還沒說完呢!昨天記者拍到你和女人在酒吧喝酒了,我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壓下去的,你都上過多少回當了,還弄不明白她們只是為了利用你嗎?”
“你擋什么呀?誰要你擋了?這不剛好為劇宣造勢嗎?”李寓沒好氣的回懟道。
然后就徹底把藤姐的火氣給點燃了。“你再說一遍!你聽聽你說得是什么鬼話?你現在好不容易被業內肯定演技了,這是我們努力了多久才換來的,這種時候再利用人氣來炒作只會損害風評,你懂不懂?能不能珍惜一下羽毛?能不能專業一點?”
“好好好,你別說了,我去,我去還不行嗎?”
……
人慫如我,始終藏在廁所內,生怕一出去就被藤姐的十丈氣場傷及。
就當我上得是大號吧……心安理得的多呆一會兒……感謝人有三急!
哪知藤姐話峰一轉,竟然開始尖叫:“這是誰的包?你帶女人回來過夜了?”
完了!
這下真沒立場也沒理由再躲了。
我嘆了口氣,視死如歸的拉開廁所門——“藤姐,你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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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見著一雙鷹爪似的鋒利的眼睛迎我而瞪,瞪得人心里鮮血直流,后又火速移往李寓方向,咆哮著:“她為什么會在這里?你們睡過了?”
“沒……我……”我的害羞一下使我上頭,直漲紅臉,腦子里嗡嚶個不停。
李寓這回也拔高了嗓門:“你不要隨便冤枉人家,她不是那種人!”
我……
心里忽地一暖,暖到就地想哭咋辦。
回頭看向天神,我一腔感激全付五官,他看了我一眼,伸出手臂來,將我一攬,護在了身后,接著說道:“去樓上。”
“不行,今天必須把話說清楚,你和她到底什么關系?你最近連家都懶得回了,是不是因為她?”藤姐又咄咄地瞪向我。
因為我?
因為我?
哈哈哈哈~
藤姐你真是想多了!
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就是只披著人皮的癩蛤蟆嗎?
真心羨慕你擁有如此富饒的腦回路。
“我只是被記者逼煩了。你不要揪著她不放,是我讓她來接我的。再說了,就算是真的又怎么樣?我就不能正常的交往個女朋友嗎?我就不能自由自在的喜歡一個人嗎?”
“你憑什么!”藤姐氣得把肩上的小包一拽而下,再用力一甩,包在光滑的地板上直沖出個兩三米有余,而后她雙手叉腰,做出一副“你死我活”的架式來:“你以為你是誰?你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跟我說正常和自由?你是個藝人你懂嗎?都一把年紀了,怎么還這么幼稚?”
“你……”李寓被她逼急了,甚至氣到渾身一搐,緊捂住肚子,狼狽地屈著身,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罵出三字:“吸血鬼!”
罵完后便是一聲撕心裂肺的長吐。
那希里嘩啦碎落一地的,除了他昨夜咽下的酒,還有他今日估計贏不回的尊嚴。
我本能的湊上前想扶住他,藤姐也飛快走過來,口里猶還不停埋怨:“誰讓你又喝這么多的?活該!”
李寓一下將手按在我肩上,推開了她,低吼道:“不用你假惺惺的。”
正好此時一道鈴聲響起,藤姐賞了他一個碩大的白眼后,從口袋里掏出手機,縫隙間還不忘狠狠地剜我一眼,弄得人心里直發毛。
見過彪悍的,而今天算是見到彪悍的鼻祖了。
“你好,我是Tracy……推遲到兩點拍攝可以嗎?寓哥的胃病犯了,我們先看看情況,實在不行,恐怕要取消……”轉身,詢問李寓:“兩點可以嗎?”
李寓深吸入一口氣,長長嘆出來后,沖她頷首。
藤姐立馬回應人家:“OK,那我們兩點見!拜拜!”
“那個誰?”掛斷電話,她指著我道:“先帶他上去洗漱,再幫他倒杯溫水,我去買點胃藥回來。”
“不用了。”沒能忍住,我終于還是揭穿:“寓哥得的是厭食癥,他需要吃東西。”
正彎身拿包的她動作明顯一滯,回過頭來,不可思議的看向我,轉又一臉疑惑地問李寓:“她說得是真的?”
“嗯,好像……好像是那么回事吧。”李寓則含含糊糊地回答,接著揚起臉來,奇怪地看向我。
我假裝什么都沒發現,低頭欣賞磁磚圖案去了。
卻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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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樓時,我驀然想通:
LY是李寓。
TR是Tracy。
Tracy是藤姐。
藤姐最近已婚。
所以……我忽然明白了那枚鉆戒的去處,忽然開始心疼天神。
一定是很深愛很深愛,所以才會很頹廢很頹廢吧?
我偷偷瞟了他一眼。
他厭食卻酗酒,原來都是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