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事佬道:“藤姐也是求好嘛,看得出來,她對你的工作是真的很上心很負責。”
“別幫她說話,你是我這一國的。”
我……
這一國……
呵呵~天神一時的幼稚,害我啞口無言光是笑。
他抬手,看看表,又煩躁地說道:“都遲到半個鐘頭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我迷惑地看著他:“怎么了,還有行程嗎?”
他點點頭,目光鎖在手機上,淡定地回答:“我訂了餐廳,走吧,先過去。”
訂了餐廳?估計是和朋友約好了的。看來我又得等了。
正惆悵,忽然他問:“法餐可以嗎?”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他眉頭微攏,目光變得可疑,說道:“昨天半夜把你找來,我心里過意不去。”
我總算恍然大悟,“不用這么興師動眾啦,那就是我的本職而已。”況且西餐我就沒吃飽過——這才是重點!
他微微笑著,“我難得有胃口,就當陪我吧。”
訥訥地點了兩下頭,我喜憂兼半的啟動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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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菜上,我偷偷打量起四下的擺設。
心虛地問他:“我穿成這樣會不會太寒酸?”
他搖酒的手一頓,沖我搖頭:“不會,我看著挺好的。”然后酒杯一揚,示意我墻上的一幅油畫,畫上有只橘貓,呆萌并生動,“估計店主也是個貓奴。”
我欣賞了一會兒,笑道:“這幅畫好可愛哦。對了,你好像也很喜歡貓,怎么不養一只?”
他抿了一下酒,“我養了啊。”
我心道,也是,他名下的房產那么多,或許是養在其他地方了吧?
忽然他一抬頭,沖我一笑,“喵~”
我……
一時傻住,雞皮疙瘩簇生。
王薔啊王薔,怪不得藤姐說你是250呢,你這是被他當貓逗了呀!還好我們談論得不是倉鼠,金魚,兔子之類更為低能的寵物,不然更沒臉見人了。
我倉促的吃完盤中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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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餐廳時,他又抬頭望了望那幅畫,點點頭,小聲嘟喃:“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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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夏天“嚓”一下從我裙角邊馳過,帶走我最愛的西瓜和綠豆湯,我還不舍得換下短袖,天氣就很冷了,李寓再次進組,好久不見,這一向陰雨綿綿。
圈中一位前輩去世,我與他本是不相熟的,但既然收到了通知,就還是哀哀的去了葬禮。一身幽黑的人從殯儀館回來時,雙眼都哭疼了,正感嘆著人世無常,驀然的,一道黑影截斷去路。
我一抬頭,面前的他多日不見,就好像換了副皮囊一般,頭發都快長齊肩了,一大把胡子,整身也黑胖了些。不變的是,一對視,那眼里的一萬顆星辰還是在的,它們不閃爍,它們發著光。
頓時覺得他好像蒼老了些,害人一下聯想到很多年的以后,一想到也會有一場葬禮是為他而舉行的,我就難以承受,那時我若還活著,一定會是央央送行之中哭得最慘的一個。
想都不敢想別離,提都不會提分開,如果必然要面對那種撕心裂肺的時刻,我倒不如和他一起離開,又或者,就讓我離世在他以先吧,那樣都好點。
突如其來的離緒強勢壟斷思想,擊敗我的防線,隨后我竟開始對著他默默流淚。
他自然嚇了一跳,趕緊問我:“你怎么了?”
我啜泣著:“你,一定,一定要死在我后面,好不好?”
說完我就后悔了。
我這算什么?
變了相的詛咒嗎?
什么死不死的,他聽了真不知會怎么想,一定會覺得很不吉利吧?
“對不起……”急著要從一大波負面情緒中抽離。
他伸手彈了一下我的眉心,滿臉嚴肅:“想什么呢你?”
“對不起。”我還是只能說。
他又盯了我一會兒,“走吧,我有個想去的地方。”
我三兩下抹掉眼淚,“去哪?”
“超市。”
“你一介天神,這么說對嗎?”取代我一腔愁緒的,是對他這個念頭的擔憂——深深地擔憂。
他撲哧一樂,“我現在這副模樣,誰還認得出來?機不可失。”
我心里總還有點猶豫,盡管他是我BOSS,但我深深明白,這人有時不靠譜起來是真的很不靠譜的!
想了一想,我又問他:“萬一被拍到了咋辦?”
“就說你是我的助理。”
“那要萬一被人認出來,引發騷動呢?”
“不怕。”他嘴角一勾,特放心地看著我說道:“這不是還有你在嗎?”
就我?
我腹誹,就我一介四肢纖弱手無寸鐵打不能扛逃不能久遠的弱女子,怕是扛不下這個大任吧?
我嘆了口氣,不自信地回答他:“那你等等,我去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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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細問他已經有多久沒來逛過超市了,也不敢問,他為何會突發如此奇想。
都說人一旦進入陌生的領域往往會顯露出不適與慌張,但此刻他卻自在的很,對任何沒見識過的事物都特別好奇,有時提出些問題來,簡直無知到了極點,但我畢竟人慫,沒那個膽量當面笑話他,于是一路險些憋成內傷。
走到生鮮區,我怕他有反應,本打算一筆帶過,倒是他自己一頭扎了進去,樂衷到不行。
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分不清生菜和油菜生前的樣子的,也才知道他竟然一直以為芹菜就是香菜默默無聞長大后的模樣。他還無意間透露自己從小怕酸,到現在也沒多喜歡。
其實我想說我也討厭酸的東西,可看他不亦樂乎的樣子,又實在懶得打斷他。
想想真是神奇,我本來心情奇差,陪他出來溜達一圈,那些難過竟就自然蒸發,不再團團包圍我了。大概這就是逛街的魔力,會讓人因為對事物的關注而忘卻許多煩憂,遑論陪在身邊的人還是鼎鼎大名的他。
正推車向前,一邊聽他東拉西扯,另一輛車呼呼沖了過來,阻斷我的前路,我一抬頭,來者是一位小姑娘,變色美瞳撐得雙眼奇大,流海很長,幾乎都快蓋到山根了,特精致的一女孩。
“寓哥!你是不是李寓?”她失控的尖叫著,興奮全流露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