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不發,只管拖著我往前走。
往出走,往出走,直到拐入一個幽暗人少的角落,他才停下來。我喘著粗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臂,他卻依舊緊握著不肯放。
“你怎么來了?那個,我今天喝了酒,不能開車,呃,車也不在這兒,要不我們打的回去吧?”
又正好手機響起,說不定是有人見我早走,特意打來關懷的,但眼下氣氛干在這兒,讓人不知該接不接,只管讓它響著。偷看了手機一眼,他卻一把抽走了。
拉下大白口罩,“你來這做什么?”果然嘴唇上還帶著妝。
我眉頭微攏,一臉疑惑。怪他表情過于劍拔張弩,我都開始害怕了。始終沒弄明白我到底做錯了什么?
“我……我同學結婚,我來參加婚禮。”
他突然面露吃驚,劃重點:“你特意打扮,是來參加婚禮的?”
“嗯。”重重的點了兩下頭。
他咬住唇,表情開始耐人尋味,雙手抱胸,又將我從頭到腳掃量了一遍,接著居然笑開:“那還差不多?”
什么叫那還差不多?
什么個意思?
“你為什么會在這兒?有急事嗎?”我又問。
他把手機遞還給我,一邊說道:“忘了通知你工作室今晚有聚餐,正好你離得挺近的,我就直接過來了。”
“啊?”嚇得我震飛魂,“這么點小事,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嗎?”
他一噎,“忘了,我性子急,別羅嗦了,快走吧。”
然后就拉上口罩,大步開道,生硬地領著我往前。
走了幾步,左看右照,又回頭問我:“停車場在哪個方向?”
我惆悵的把手朝右一揚,“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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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朝得幸,總算正式見到了天神的專職司機阿城,相言甚歡。不得不夸專業的就是不一樣,說話客客氣氣的,車開的穩穩當當,對路況簡直了如指掌。
過了一會兒,我倆不聊天了,車內一片安安靜靜的。
天神坐在我右邊,正閉目養神,我這才敢偷偷拿出手機,給準新娘以及各種關心打聽的無關人士回復信息,內容大致統一:身體欠恙,先走為敬,改天再聚。
稍后點開朋友圈,驚見幾十條留言,一臉悲壯的逐條審閱,喵啊,居然十之有八九都在問我是不是去相親的?!
我到底是哪里散發出來的氣質,讓他們覺得我是去相親啊?
這誤會當真大了去了!
趕緊再次統一回復:赴婚宴,多謝各方關懷。
“這些人瘋了吧?”氣到顫抖,我嘆了口氣,忍不住小聲喃喃:“我哪里需要相親了?”
一旁冷不丁飄來一聲質疑:“你的意思是有很多人追了?”
仔細想想這個問題嘛……“寓哥,求別哪壺不開提哪壺好嗎?”
“切。”天神沖我一嗤,表情特別嫌棄的那一種。與此同時,車里還隱隱約約傳出另一抹笑意,我疑心那或是阿城所為,但立馬又自我否決。不不不,怎么可能呢?他一臉童叟無欺,不會的不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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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尚沒停穩,便見遠處藤姐快快地向我們迎來,隨后竟還主動為天神拉開車門。
我被她這番熱情嚇了一跳,正打算開口問安,哪知她先劈頭蓋臉的罵開:“你還是不是人?拍攝中途跑人,你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拖到現在嗎?”
天神步下車,眉頭緊蹙,“你少羅嗦,不然我從明天開始絕食。”
藤姐氣到一時語塞,隨之竟將怒火轉投向我:“怎么又是你?”
我定定神,硬著頭皮,“藤姐好。”
天神伸手一攔:“跟她沒關系,現在回去吧。”
藤姐白了他一眼:“你還有臉說。”
然后天神看向我,“收下尾,你在車里等一會兒,很快。”
我點點頭,純乖巧的“哦”了一聲。
目送天神離去,我開始想,聽藤姐這話意,天神似乎翹班了。可為什么呢?就因為沒通知到我嗎?我的天,我何德何能呀?
亦或是在拍攝現場受了藤姐氣,咽不下了,才偷跑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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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天神上車的聲音驚醒,他抬頭看我,而我正在擦口水。
下意識的掏出手機來看時間,居然已過凌晨。這個收尾收得夠久的。
上車他便一臉疲態地癱坐著,叫人不免擔憂,說好的聚餐還落實得了嗎?
倒不是惦記美食,而是真的很想見見工作室的其他員工。實名制羨慕他們每天都能見到天神,不像我,不光見的少,每回還都偷偷摸摸的,搞的就像是緋聞女友一般神秘。
前排阿城發話問:“可以開車了嗎?”
李寓點點頭:“嗯,老地方。”
車開了一陣,最后停在一間高級日料店前,店前燈沒有開,也不知還有沒有在營業。正左右張望時,阿城笑著對我說:“盡管往里走,門開著呢。”
怪我見識短,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臉,“這間店營業到這么晚啊?”
他微微勾起嘴角,淺笑著答:“這店是寓哥開的,只要提前打好招呼,多晚過來都沒關系。”
哇塞!
秒變肅然起敬!
偷偷看了一眼天神,開道走前的他,除了個高之外,儼然還成了個高人!
走進店里,只覺裝修風格甚是嚴謹,和風拿捏得處處妥當,脫鞋上榻的一剎那,我心虛的重重吸了兩口,萬幸沒個腳臭。
其他人先到先坐,C位留了兩個空,一看就是留給天神與藤姐的,我不敢造次,識相的坐到一邊上,結果身子還沒放穩,就聽正好步進來的藤姐咆哮道:“坐過去,老娘才不想和他坐一塊兒呢。”
我眨了眨眼睛,尷尬且無辜的看向天神,他則微微一笑,拍了拍手邊的座兒,對著我說:“坐過來。”
我……我能怎么辦?也只好在眾目睽睽之下,憑視死如歸之心,麻利的選擇英勇就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