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他竟如此敏銳，立馬就將一切識破，又或，他亦早有所覺？
“對不起啊。”我難過起來，卻始終沒感到后悔，“我們真的不合適。”
“好，拋開那些附加的東西不說，我問你，你對我有沒有至少曾有過那么一瞬間，在心里燃燒過一種折磨人的火，有沒有曾為我心動過？”聲音像是雜進了塵埃，顆粒感甚重。
有的。
無時無刻。
一直。
“沒有。”我回復如是。
如果說他是這世間最華麗的王冕，我便是那曾有幸路過見識過的平民，心動是可以的，卻絕不敢占為己有，因為那冠冕的重量，絕非我能承受，早也心知肚明。
“對不起。”我說。
他終于緩緩松開手。
“別轉身。”
他好像落淚了。
我的心口一下豁疼，并飛快蔓延開來，浸染靈識。
“今晚我不回去，你下班吧，阿城在下面等。”
他腳步聲有些重，我等了好久，直到確定他已離開，才敢伸手抹去滿臉的淚痕，告訴自己一聲“沒事的”，走出了工作室。
-
翌日。
我以為我們之間會多些什么或少些什么，但是沒有，他就像全忘了一般，在我們不得不相遇的時刻，依舊滿面春風的和我打了聲招呼。“早。”
我尷尬的一笑。
一種微妙的違和感橫亙在我們之間。它還會持續多久？我不知道。只希望時間快點跑，盡快將一切沖淡。
周五那天，他特意交代我把王杰出和它的日常用品全部打包備齊，然后隔天抽了個下午的空當，洋洋灑灑的帶著我和它，把車開進了某片頂級別墅群里。
關于愿意收留王杰出的人到底何方神圣，天神一直沒個交代。我心里好奇的要死，卻又沒有開口的勇氣，便從上車前拖到了行駛中，再從行駛中拖到行駛許久以后，等終于蓄完勇氣，打算由我主動打破這一路的沉默時（是的，我們索性沉默了一路），他卻扭頭對我說:“到了”。
車子停在大鐵門前，稍稍一等，大門自動緩緩打開，他輕車熟路的直接將車擺進車庫里，等到我和他（還有王杰出）一齊下了車，迎面站著一位穿著講究妝容雅致的貴婦，輕輕一笑，開口便是:“阿寓，你遲到了。”
天神把車鑰匙塞進兜里，順勢從我手上接過王杰出，“說了幾回了，別這樣叫我。”
我則把身子繃得緊緊的，頭皮一同亂麻，“伯母好。”
天神母親看了看我，彎起嘴角，親和力十足的說道，“你就是他的新助理吧，歡迎歡迎。”
萬萬沒想到，寄養人竟然是天神的親媽！
內心不斷有涌出臟話的沖動怎么破？
余光里，正好瞥到天神在偷瞄我，我不自然地轉頭看向他，拿哀怨至極的眼神向他控訴。
他倒好，微微一笑且算了事。
“小姑娘人長得很精神嘛，能被阿寓挑中的一定很不錯，他眼光一直很高的。”
只可惜這次好像徹底走眼了——我暗自腹誹。一邊緊小慎微的回答道:“沒有沒有，伯母過獎了。”
“叫阿姨就行，不用這么客氣。”邊上，天神冷不丁的冒出句話來。
我表情為難地看向他。
他挑了一下眉，嘴角邊是笑非笑。
“就是，叫阿姨就好，伯母聽著多別扭啊。”天神母親附合道，又看向籠子里的王杰出——它倒是安逸得很，除了剛裝進籠子時，不適應的抗議了幾聲，此行竟然一直安分守己，乖的簡直不像它自己。“就是它呀？好漂亮，你很會照顧小動物嘛。”
天神遞出籠子，并囑咐說:“這可是她弟弟，你要好好看著它，別讓它到處亂跑，不然我可沒法跟她交代。”
“放心吧，我最喜歡養這些水靈靈的小東西啦。對了，它叫什么名字？”
“王杰出。”我答。
“啊？”天神母親明顯一愣。
“王杰出。”我一下就變得心虛了。
余光中，天神若有似無的白了我一眼。
“哦。現在的年輕人啊，可真有想法，好了好了，別光站著說話了，快請進吧。”
天神母親領路向前，才走了幾步，忽又轉過頭來對我說:“這房子漂亮吧？我兒子可孝順了。本來呢，我是打算把這里裝修成他結婚的房子，可惜他一點用都沒有，這么多年這里還是只有我一個人住，成天冷冷清清的，難受死人了，還好我養了些小東西陪我。”
“媽，你就別再啰嗦啦，飯好了沒有？”
飯？什么飯？還要吃飯？
現在到底什么情況？
我將“傻臉”轉向天神，他聳了聳肩，自在無比的很。
“早就準備好了，都是你愛吃的菜。”
我的心情頓也不美麗了。
-
板板正正地坐在大長桌前，和天神面對著面，我局促著偷瞄他好幾眼，他卻全程若無其事，仿佛真沒什么事是需要解釋的。
菜陸陸續續上桌，比較家常清淡，確實都是天神愛吃的。
天神母親一入座，又立馬嘮叨開:“聽阿藤說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飯，你看你，瘦的跟柴火棍兒似的。”
天神率先動筷，一并輕描淡寫地回答:“減肥”。
“都這么瘦了，還減什么肥？”阿姨轉而又看向我:“小王啊，別客氣，就當自己家，想吃什么自己夾，飯不夠就自己添啊。”
“她可沒那氣概。”天神替我回答。
我則連忙圓場:“阿姨放心，我一定會吃得飽飽的再回家。”
她聽著高興，點了點頭。
飯吃到一半，天神母親像忽然想起什么要事一般，擱下筷子，點亮手機，查找了一會兒后遞送到天神眼前。“你還記不記得那個劉渺渺？就是上次和你相親的那一個，上個月剛剛結婚，朋友圈里全是度蜜月的照片，好像去了馬爾代夫，景色多美啊。”
天神只瞥了一眼手機，盛湯的手微微一頓，應付道:“你也想去？好啊，我幫你報團。”
“什么叫我也想去？你這臭小子，少給我裝模作樣，你明明聽得懂我的意思！”
天神搖搖頭，“真聽不懂。還有人家叫劉思渺好嗎？”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人家結婚了！”生怕天神再裝傻，天神母親緊接著又強調了一下:“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