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了一場風波后,難民們全都各自散了,王元昊將劉舟請進屋內,幾個袍哥會的人也一臉好奇地看著他,靜待他的下文。
劉舟知道,要是不說出來,恐怕這些漢子都心有顧慮,到時候行動起來難免畏首畏尾。他見幾人同時都看著他,逐笑著說道:“王大哥,各位大哥,我之所以那么說,其實是有原因的,我已經打探清楚了,離這里不遠處有一座烏江堡的關隘,那里曾經駐扎了一支軍隊,既然有軍隊,就會囤積大量的軍糧,據我了解,駐軍離開時,因為走得匆忙,遺留了相當一部分數量可觀的糧食藏在堡壘里,只要咱們能取來,不愁應付不了城里的差事。”
王元昊苦笑道:“兄弟,你說的這個地方,我們也有所耳聞,其實不光是你,城里很多人包括這里的駐軍都在打那里的注意。”
有袍哥兄弟解釋道:“可是那里現在已經淪為了水鬼的樂園,遍地都是張牙舞爪的行尸走肉,咱們根本就過不去。”
又有人插嘴道:“就算能僥幸通過,我們也沒有那么多人將糧食順利的運回來。”
說來說去,大伙兒其實都知道有這么個地方可能存有大量的軍糧,只是苦于有大波的水鬼而望洋興嘆。
劉舟坐在椅子上,待眾人都發表了意見后,才繼續說道:“王大哥,各位哥哥,我選定這里并不是無的放矢,一來,萬州城的方圓百里,恐怕就只有這里還存有大批還未轉移的軍糧;二來,萬州城里的邱將軍一伙人步步相逼,咱們一時半會也找不到哪里還有那么多糧食給他交差,我們大可以一走了之,可城里那么多逃難的婦孺老幼又該何去何從呢?”
幾個袍哥大漢都是忠義之士,聽完劉舟的陳訴后都紛紛低下了頭,他們跑江湖,講究的是來去自由,可一旦他們走了,其他人怎么辦,這也是他們一直以來的顧慮和矛盾所在。
王元昊眉角動了動,暗下決心道:“媽的,為了那么多人,大不了拼了。”
劉舟見幾人都沉默了,突然展顏笑道:“其實幾位哥哥大可放心,小弟在幾日前就打過這批軍糧的主意。那周圍的地形我也摸得差不多了,只是當初那一帶確實有很多水鬼游蕩,再加上我一個人勢單力薄,居無定所,運不走也存不了那么多糧食。不過現在好了,有你們幾位哥哥幫忙,那批糧食就有希望重見天日。”
“哦,兄弟有什么法子嗎?”王元昊迫切的問道。
“我剛剛想到了一些細節,還需要與各位哥哥一起參詳一二,不過咱們此去還需要準備一些道具,另外還得通力配合才行。”
“那是,既然劉舟兄弟有法子,我袍哥兄弟愿聽候你的差遣,一定全力配合你,你讓咱們怎么干,咱們都聽你的。”王元昊喜出望外,趕緊表態道。
聽說有機會去烏江堡取糧,幾個袍哥的心思也活泛起來,紛紛向劉舟詢問起細節來。
劉舟便把心中的計劃和盤托出,幾人就在屋里一起商議,又提出和完善一些細節問題。
末了,待商議好后,劉舟終于如釋重負,咧嘴笑道:“咱們今晚就去烏江堡走一遭,來他個五鬼運糧。”
當天夜里,當負責巡防的官兵打著哈欠在城墻上走過后,幾道藏匿在角落里的人影帶著一股勁風飛快地從城墻上疾馳而動,一溜煙的功夫,人影縱身一躍,從城墻跳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不到一會兒,幾個人從城墻的高樓上走了下來,為首的正是白天那位趾高氣昂的邱將軍。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身著夜行衣的手下奔跑過來,對邱將軍稟報道:“將軍果然神機妙算,王元昊那幾個狗賊今夜果然有所行動,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在打烏江堡那批軍糧的主意。”
邱將軍卻并沒有猜中結果后的喜悅,淡淡說道:“姓王的不足為懼,盯緊了那個剛來的年輕人,我有預感,他才是這群人中的關鍵,跟著他一定能夠找到那坡存糧的下落。”
“將軍,那咱們現在怎么辦?”一個手下問道。
“跟在他們后面,靜觀其變,等他們找到軍糧后……”
說到這里,他略微停頓,眼中閃過一道寒芒,吐出幾個字來:“干掉他們”。
劉舟一行人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為了別人的目標,此刻的他們,正小心地行走在去烏江堡的路上。
烏江堡離萬州城約有三十多公里路,相隔并不算遠,可中間卻隔著一條河,如今水鬼橫行,這條河就成為橫跨在兩邊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礙。
烏江堡地靠山林,自從駐軍撤走后,那里就徹底荒廢下來,淪為了野獸的樂園。白天,老虎、豹子、黑熊、毒蛇肆無忌憚的在此駐足停留,仿佛烏江堡就是它們的天下。而一到落日,大批水鬼就會從水里升到岸面,占據屬于它們的領地。
因此,即便是熟悉地形的本地人,一般都不敢輕易踏入。前些日子,因為城里缺糧,不是沒人想過去烏江堡搜尋一番,可最終這些人不是命喪野獸毒蛇之手,就是被水鬼抓住成為它們中的一員。
在丟了無數人的性命后,萬州城里的人再也不敢打烏江堡的主意了,反正堡里到底有沒有糧食,誰也說不準,這么一鬧,連帶著萬州城的那些守軍也不愿意去那里一探究竟。
因為有了劉舟的幫助,隊伍一行人很順利的避過了三三兩兩的水鬼滋擾順利的來到了離烏江堡不足一里的地方。
“兄弟,你那個傀儡之法真是太玄妙了,只要有了這件利器,咱們又有何懼去烏江堡里闖一闖呢!”王元昊激動地說道。
在見識了劉舟一路上施展的傀儡術操控水鬼后,王元昊的底氣更足了。當然,為了不引起誤會,劉舟只說自己無意中遇見了一個世外高人,的他傳授習得這傀儡術,經過實驗后發現能夠對水鬼產生作用。對此,王元昊和幾個袍哥并沒有去深究,在這些豪爽的江湖大漢看來,劉舟和他們有過命的交情,是他們認可的兄弟。既然是兄弟,就是他們信任的人,何況眼下有這樣奇妙的法術對他們來說更是如虎添翼,又怎么回去懷疑他的說辭呢,這點倒讓劉舟白擔心了一場。
聽他這么說,劉舟卻搖頭苦笑道:“王大哥,我現在還只是初窺門徑,真氣勉強能達到黃階下品的水準,每次光操縱一只水鬼就已經讓我筋疲力盡,烏江堡內的水鬼何止上百只,我一個人完全應付不了。”
王元昊歉意道:“看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隨即苦惱道:“現在看來,這傀儡之法暫時是用不上了,只能用咱們一早商量好的辦法硬闖了。”
“試一試吧,雖然有些冒險,不過只要控制的好,應該沒有問題。”劉舟自信的說道。
于是,王元昊招呼幾個袍哥四下散開,各自準備引火的工具。而劉舟停頓片刻后,則獨自朝著烏江堡進發。走出去沒多遠,劉舟就再也走不動了,倒不是他不想過去,而是他終于碰上了大波的水鬼正在漫無目的的在烏江堡前徘徊。
這群水鬼人數大約有上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烏壓壓的一片甚是壯觀。看樣子應該都是附近早已遇害的村民,如今卻變成了水鬼,個個雙目無神,面容猙獰,低著頭直著腰,不時還發出“嘶嘶”的低嘯聲,在昏暗的夜色中盡顯鬼魅。
劉舟掏出藏在懷里的銅鼓,也不運起,噼里啪啦的就開始胡亂敲擊起來,這么一來,卻好似捅了個馬蜂窩,水鬼被鼓聲吸引,又嗅到了劉舟的氣息,一個個張牙舞爪,發出“嗷嗷”的厲叫,就沖劉舟撲了過來。
劉舟見已經引得水鬼注意,也不敢托大,撒丫子就往回跑。等他將這群水鬼帶到一處四周有樹,地勢狹窄的地方時,一邊跑一邊朝著叢林喊道:“快,就趁現在!”
霎時間,劉舟周圍的樹林都被引火物點燃,頓時火光沖天,照的猶如白晝一般。
火勢迅猛,須臾便將這百十號水鬼圍在中央,讓它們進退不得,只能惶恐的四下亂竄,哇哇亂叫。這些起火點看似雜亂,實則卻蘊含門道。在水鬼前排,由三個大火堆打頭,旁邊各自輔以兩個小火堆,道路兩邊左七右八,而押尾的,則是五個堆大火堆同時被點燃。
這看似不規律的火堆擺放,卻構成了一個陣法,將這些水鬼困在中心位置。此陣,乃是劉舟從廣目長老學來的一種較為實用的陣法——降鬼大陣。
廣目長老是傀儡術的大家,同時,也是陣法的高手,這降鬼大陣來源于陰陽數術中的后天卦圖,經廣目長老改良后變得更為簡單實用。降鬼大陣以傀儡人為陣角,連環布防在四周,每個陣角能夠相互接應,互為犄角,抵擋八方來的敵軍,最終已達到圍困對方的目的。不過劉舟活學活用,竟想出用火堆來代替傀儡人的方法,這么一來,陣法的威力雖然大減,但是以火為陣,這波水鬼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出去,沒了水鬼打擾,自然能讓他們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