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緊急,趙英杰剛到城樓,一大波行尸走肉般的水鬼正踏著“莎莎”的步子,朝著夷陵城這邊奔涌而來。那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景象,耳旁不時響起地“嗷嗷”低嘯,悍然沖擊著城樓每個人的心,有些剛入伍當兵的,甚至會情不自禁地顫抖不止。
大多數的老兵對此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們只是機械性地準備著守城的器具,等待著水鬼們撞上城門的那一刻。按照以往的經驗,這些毫無知覺的水鬼會蟄伏在城門下,以肉軀不停沖擊著城門,真正需要提防的,是那些躲藏著的火云教“法師”。他們會時不時的從人頭中冒出來,瞧準機會,給予城樓上的人致命一擊。
然而,俗話說得好,經驗可能是騙人的,你永遠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發什么改變。這次,當所有人習慣的方式去抵御水鬼入侵時,他們發現情況有些不同了,水鬼起了變化。
當趙英杰和田義德等人趕到城樓時,這里已是亂作一團,慘叫聲迭起,有膽小的甚至撒丫子往城下跑。趙英杰拉住一個逃兵,厲聲問道:“怎么回事?”
那人定睛一看,頓時嚇傻了眼,少傾,才斷斷續續地說道:“元……元帥……那些……水鬼……爬上……爬……”
趙英杰也不跟他廢話,沖身邊的亂兵喝道:“都給我挺住,誰也不許退!”
扒開人潮,趙英杰看到城上已經涌上來不少的水鬼,正抱住來不及逃開的士兵一陣亂咬,被咬過的人“哇哇”亂叫,身邊的袍澤被變故慌了手腳,好些人緊握鋼刀,也不知是該去砍人,還是該去砍水鬼。
正巧,一只水鬼冒著綠光,瘋狂地撕咬完人后,竟轉過頭去,朝著趙英杰他們人撲了過來。好在危急關頭,趙英杰并未慌亂,指尖一挑,抽出隨身寶劍,一道銀光閃過,水鬼的頭隨著勁風掉了下來,它身子動了動,撲通倒在了地上。
綠色的血漿噗呲濺了趙英杰一臉,他用手一抹,胡亂吐了口唾沫,目光森然地看著不遠處的騷亂。身旁的幾個親兵早已是沖了上去,對著爬上來的水鬼進行著收割,官兵也很快穩住了陣腳,有人拿來了火把,點起了火堆,開始收復失地。
田義德低聲對趙英杰說道:“問問清楚,怎么會有水鬼沖到城樓上來了。”
趙英杰點點頭,示意自己省的,這時,親兵將一個校尉模樣的人帶了過來,這人一看到趙英杰,慌忙跪倒在地,口中叫道:“卑職見過元帥。”
趙英杰一把將他拉起,問道:“怎么回事,這些水鬼為何會出現在城樓上?”
校尉道:“卑職也很納悶,實發突然,那些水鬼好像變了模樣,前赴后繼地朝著城墻上扒,弟兄們也是全力壓制他們,可沒想到這次來的水鬼實在太多,人堆人的,竟被他們沖上來好幾只,還咬傷了不少兄弟。”
“水鬼扒上城墻?”趙英杰神色一愣,眼睛瞇成一團,顯然有些難以置信。
校尉怕他不信,又解釋道:“卑職開始也不相信,只當他們和往常一樣,在城下徘徊一陣后就會離開,可沒想到他們這次更加兇殘,一個個徒手順著磚頭的縫隙往城樓上爬,就跟蟲子似的,他們人多,兄弟們又實在太少……”
話還未說完,趙英杰已經擺擺手,淡然地說道:“你別說了,我都看到了。”
順著他的目光,田義德見城墻上果然有很多綠漿,也側面印證了校尉所說的話。
田義德思索良久,有些不確定地對趙英杰說道:“莫非火云教又用了什么妖法讓這些水鬼進化了?”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現在的水鬼和他們之前在劉家莊遇見的,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以前的水鬼晝伏夜行,白天只能萎縮在水里休養生息,對付他們尚且還有規律可言,可最近前來攻打夷陵城的不但不怕白天,甚至還發展到了可以徒手爬墻的境界,這還是那些沒有意識的水鬼么?
趙英杰轉念一想,也覺得有些不寒而栗,水鬼的變化實在是出乎他的預料,也讓他產生了很深的危機感。
水鬼群已經被打退了,這次火云教徒并沒有借機冒出來,城樓上的官兵們正在打掃著戰場,幾個被咬傷的人則被解除了武器。趙英杰沒讓人將他們就地處決,而是將他們單獨關押起來,對于這些已經沒救的人,除了奇跡,或許就只能是自生自滅了。
趙英杰也無心再在城樓上繼續呆下去,只是交代了校尉幾句,讓他們提高警惕,就和田義德一起回了府。一路上他心事重重,腦海里又不斷想著田義德之前給出的三條計策。
如今的夷陵城,形勢越發危及,火云教驅趕著水鬼,日復一日地沖擊著這座岌岌可危的“堡壘”,而城里的文官勢力卻還醉心于在奪權中,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
趙英杰心煩意亂,卻又始終拿不定注意,其實照目前的情況和局面,必須集中所有力量來抵抗水鬼入侵,最好的辦法正如田義德所說要行些“雷霆”手段來奪權,可他一直以來只是個帶兵打仗的將領,只知道忠君愛國,還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走上殺官奪權這條路,殺死朝廷命官,將所有權利綁在自己身上,這難道不是在赤裸裸地向世人宣誓自己在謀反嗎?
趙英杰無疑在自己的認知和道德邊緣上作痛苦的掙扎,劉虎和米粒又何嘗不是在度日如年。自從他們跟著亂軍進到了夷陵城以來,就從未安生過。城里的糧食因為大量的人員涌入,急劇告罄,吃飯,便成為了盤旋在每一個人身上的頭等大事。好在劉、米二人有趙府的接濟,隔三差五還能勉強吃個飽飯,可兩人畢竟勢單力薄。幾天前,有一伙亂民眼饞他們的糧食,趁著夜色摸到他們住的地方,想要劫走他們的存糧,有心懷叵測之人見米粒是一個模樣清秀的弱女子竟起了歹心,還在有劉虎悍不畏死,舉著一把刀和幾人拼命,才讓米粒免遭受辱。
只是這樣一來,兩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驚嚇,尤其是米粒,更是夜夜失眠,每當夜深人靜時,她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劉舟,哪個總是充滿著睿智、永遠都有主意的少年。她通宵些家傳的陰陽風水術,將劉舟的命格排過后,便推測出他并沒有死,何況她給劉舟相過面,此人并不是福薄命短之人。
不過她學藝不精,只是半路出家,不懂觀星天象術,無法找出劉舟現在所處的方位。她將自己推測的結果告訴劉虎后,兩人都一致堅信劉舟尚在人世,這才千方百計的找到趙英杰想要出城去尋找劉舟。
今天兩人又一次找到趙府上,便有了之前發生的一幕。趙英杰雖然走了,可許久不見的趙文雯也終于出來和他們相見了。只是因為之前的誤會,幾人的情誼早已不是不是最初時是那般純粹了。
與此同時,在距夷陵城百里外的一座小鎮上,一個少年正矯健地在鎮上穿梭翻找著急需的物資。他一邊擦汗,一邊遙望著遠方,他似乎也是心緒難平,拳頭緊握,嘴里癡癡地念道:“快到了,越來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