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傳來一陣激烈的銅鼓聲,水鬼們突然狂躁地朝著柵欄這邊猛沖,即使渾身著火依舊嗷嗷怪叫著前赴后繼。
靠著人海戰術,水鬼很快沖過了防御網,這時,官兵新一輪的箭雨接踵而至,密密麻麻的箭矢遮天蔽日猶如下雨一樣,射手們一箭接著一箭,一個勁地朝著沖來的水鬼猛射。然而水鬼實在是太多了,往往前面的剛倒下,后面的又很快補齊了位置。狹長的城樓上,黑壓壓的水鬼正一輪一輪地朝著官兵發起沖鋒,因為忌憚著變化鬼,官兵們被全面壓制在柵欄一側的防御網中,只能靠著弓箭和燃燒包對水鬼發起反擊,戰況異常膠著。
趙英杰在幾個將校的簇擁下沉著地看著眼前的戰局,只有眉頭上不經意的跳動才能暴露出他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咱們這邊的箭矢還有多少?”他問著身旁的人。
“剛統計了,大概還有一萬多支。”負責軍需的人向他稟報道。
“實在不行,我組織一支敢死隊去前面回收。”他手下的大將王鵬說道。
“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趙英杰深思片刻后,對周圍人下令道:“由老王組織三百人的敢死隊,在弓弩隊的掩護下去前面回收箭矢,告訴敢死隊的人,別管惡不惡心,箭矢能拿多少就拿多少,但一定注意安全,千萬別冒險,咱們可承受不起又一波感染了。”
王鵬領命,自去下面準備,趙英杰又對另一個手下張經吩咐道:“你帶人再去知府衙門催促物資,告訴宋知府,城樓已經十萬火急了,讓他務必將物資和人手盡快調派過來。”
“要是那孫子還是不給呢?”張經小聲嘟囔道。
“那就將他就地正法,你帶人即刻給我接管巡防營。”趙英杰輕描淡寫說完,語氣中卻殺氣騰騰。
張經精神一震,帶著人去了知府衙門。趙英杰又吩咐人準備好后路,要是情況有變,馬上組織撤退。待吩咐完后,他看著田義德,正色道:“先生,我調撥給你二十個經驗豐富的斥候,你帶著他們馬上出城去,伺機將隱藏在暗處操縱著水鬼的那些火云教法師全都給我找出來并拔掉。”
“不用,我一人足矣。”田義德也知道情況危急,不容分辯道:“人多反而不如我一人靈活,你就放心吧。”
“拜托先生了。”趙英杰一躬到底。
劉舟騎著銀虎,一路風塵仆仆往夷陵城方向趕,離城越近,水鬼就越多,他已經從周宏的口中得知,火云教調派了大量的水鬼正在攻打夷陵,在這其中還有一批新煉制的水鬼。為此,他絲毫不敢停留,全力想著夷陵城方向趕去。
只是水鬼實在太多,縱使他用傀儡術也不能盡快突圍過去,無奈之下,只能一邊抵御著水鬼,一邊想法設法加快行進的速度。
劉虎、米粒,你們不能有事啊,趙英杰應該不至于那么快就被敗下陣吧,田先生不知在不在城里,有他在總不至于那么快破城吧。
他心中患得患失,越是急躁,越不能集中精力,突破火云教的水鬼大軍封鎖也就越發不順。
“不行,必須加快速度。”燕飛咬了咬牙,真氣全開,不斷搖動著水中的銅鼓。他前面的水鬼好似被施了定身法一樣,原本狂躁的行動逐漸靜止下來,劉舟騎著銀虎飛快地沖了過去。只是這樣一來,他的真氣消耗很好,沒半個時辰就開始氣喘吁吁,連帶著手里的銅鼓也晃動的厲害,已經靜止的水鬼又變得暴躁,三五成群朝著劉舟這里聚攏過來。
這時,劉舟忽然察覺到不遠處有一股真氣撥動,隱隱還有銅鼓聲音傳來,他知道這很有可能是在這附近操縱這一片水鬼的火云教法師。
既然知道了有火云教的法師在,劉舟反倒不慌了,他知道,凡是攻城,火云教的法師都會分散在周圍,各自驅動百十個水鬼,換句話說,只要能打倒一個法師,就少一隊水鬼大軍,夷陵城的威脅自然也就越來越小。
于是,他從銀虎身上跳了下來,尋著銅鼓的聲響悄聲摸了過去。劉舟步法輕盈,所過之處如采花蝴蝶一般,須臾,他順著小路過去,看到一個穿著火紅長袍的人正盤坐在大樹下,一邊搖動著手中的銅鼓,一邊施著傀儡咒。
也合該這人倒霉,一直以來,火云教的攻勢總是無往不利所向披靡,眼瞅著官兵節節敗退讓這些教徒漸漸放松了警惕,他們不在尋找一些隱蔽不易被人發現的地方施法,而是專挑那些舒適的地方,有人甚至還會在身旁準備一些酒肉,反正也沒人敢出城來,倒也算樂的清閑。
當一道黑影朝他撲上來時,這個法師才如夢初醒,可惜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一頭白虎撲倒在地,凌厲的利爪過后,鮮血飛濺,這人腦袋一歪徹底斷了氣。
銅鼓聲停止后,聚在他這一側的水鬼果然恢復了漫無目的的游蕩,已經對夷陵城構不成威脅了。
劉舟再接再厲,又朝著另一頭奔去。與此同時,田義德也躲過水鬼的層層圍堵,踏上了夷陵城外的土地。他沒有劉舟的本領,卻也速度不慢,當即腳下不停,施展起輕功身形一躍,輕飄飄地穿過一片洼地,他不虞與水鬼近身纏斗,一遇即走,順著水鬼潮涌直撲后方。
田義德武藝高強,心思縝密,僅憑細微的呼吸聲和輕微的銅鼓聲,竟順利找到了埋伏在一片草叢后的法師。那人未料到會有人膽大地走出城門,眼見對方持劍殺到,趕緊操縱起身邊的五、六只水鬼迎向田義德。
田義德以一記鯉魚翻身輕易躲過迎面撲來的水鬼,腳步飛踏,從水鬼的肩膀上縱身躍起,手中寶劍亮著寒光直取對面的火云教法師。這位法師倒有幾分道行,不慌不忙想要側身躲過,奈何田義德來勢極快,他只來得及避開劍鋒,田義德第二招轉瞬殺到,劍氣穿胸而過,劍芒白光閃爍,等到看清田義德的臉時,人已經跪倒在地不省人事。
田義德在這人身上的火云長袍上擦拭著劍上的血跡,還未喘息,人又朝著下一個地方疾馳而去。
半個時辰的功夫,田義德已經解決了三個火云教的法師,然而攻城的水鬼還是只增不減,看來這波攻勢,火云教勢在必得,想要一鼓作氣拿下夷陵城,派來的法師也比往常更多。夷陵城依舊岌岌可危,如果不盡早處理掉外面埋伏的所有法師,很可能隨時都會被水鬼破城。
田義德不敢再繼續耽擱,干脆冒險向著夷陵城正前方奔去,哪里不僅有大量的水鬼,恰恰也可能是火云教的法師最多的地方。
少傾,田義德仗著自己的輕功了得,很快突破了二道防線,可越往里走,水鬼也就越多,那些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的水鬼不斷朝他撲來,田義德縱使武藝高強,也被累的汗流浹背。
一記橫掃千軍過后,田義德終于感到力竭,然而水鬼還在不斷聚攏過來,那些倒下的水鬼身后,又有新的水鬼補了上來。正步伐闌珊間,一個女人甩著泥濘的亂發,面目青紫,張著血口朝田義德撲了過來,在她身旁,跟著幾個小孩,也是一樣張著血盆大口直往田義德猛撲。這些人應該都是附近的村民,被火云教的人驅趕的水鬼肆掠后,已經變成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水鬼。
看著面前一具具曾經鮮活的面孔,田義德感到心中一陣痛心,但他也知道這些人已經沒有了意識,要想不變成像他們這樣的行尸走肉,只能狠心處決他們。
又是幾劍過后,田義德的后背有了空隙,一個男性水鬼已經靠了過來,田義德正在與左右的水鬼纏斗,根本無暇顧及后背,等他發現危險時已經為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