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城東百里，無名山谷中，回蕩耳邊的全是瀑布聲。
竹屋前清出一處空地，兩人席地而坐，清風習習而過，掠起兩人衣角。
謝天擎問道：“李楓，我問你，你覺得劍器是什么？劍法又是什么？”
李楓思索了片刻，只得搖搖頭，因為這個問題問得太廣泛，答案不是唯一。
因為答案不唯一，所以不知從何說起。
謝天擎喝道：“那我說，劍器是殺人器，劍法是殺人法，應該無情地殺盡天下敵，你覺得對不對？”
李楓一愣，低頭望了望手中的劍，握得更加緊了。
抬起頭，眼中放射出絲絲光芒，緩聲道：“對，也不對。”
“噢？為何？”
“劍器確實是殺人器，劍法也是殺人法，但不是無情的殺盡天下敵。”
“為什么不是？”
“因為我是人，因為沒有永遠的敵人?！?/p>
謝天擎不再問，兩人相互盯著彼此。
瀑布依舊嘩嘩聲響，清風依舊拂面而來。
忽然，謝天擎大笑，連道三聲好。
接而緩聲道：“好，你記住你自己說的話，這是你的劍道，但不是我的劍道，我是引路人，但不是造路人，明白否？”
“小子明白?！崩顥髡酒鹕?，躬身作揖道。
“昔日有圣賢曾言：‘吾日三省吾身’，所有的道并非一成不變，今日你認為的劍道如此，他日又會是其他模樣，但你要記住一句話?！?/p>
“什么話？”
“修劍之始，問道之初，劍之所指，所向披靡?！?/p>
李楓心海卷起萬丈波濤，道：“這不是劍經(jīng)開篇之言嗎？”
“噢？你知道劍經(jīng)？莫非是老頭子告訴你的？”謝天擎神色微微一驚，莫非老頭子打算把衣缽傳授于他？
李楓搖搖頭，“不是譚老，是半圣岑丹丘前輩告訴我的，你看，這是他的黑曜?！?/p>
李楓反手間，取出黑曜來，遞了過去。
謝天擎捧在手中，雙目化作火紅色，上下端詳黑曜，良久后才道：“沒想到岑丹丘把自己的劍道留在了他的佩劍上，為你鋪開了道路?！?/p>
又打量了李楓一番，笑道：“幸好，你沒有照搬他的劍道?！?/p>
李楓笑了笑，“是前輩不讓我學他的劍道，告之我劍經(jīng)開篇之言后，又言他的劍道，我只能參考，不能照搬。”
謝天擎點點頭，“岑丹丘不愧是劍道宗師，他看得比我遠，這個世界沒有一模一樣的人，同樣也沒有一模一樣的道路，即便是劍道，也是因人而異?！?/p>
謝天擎將黑曜還回，說道：“既然你知曉劍經(jīng)，那我不再說，我聽聞你修煉的劍法是盤龍十八劍，是吧？”
“沒錯。”
“去演示一遍，我再來說說你的問題。”
謝天擎將李楓身上的重力恢復，李楓才感到松一口氣，這玩意穿在身上，一點都不好受。
往外走了兩丈遠，手執(zhí)鐵劍而立。
李楓霎時間換作另外一人，劍意油然而生，體內(nèi)真氣化作道道劍氣，蓬勃而出。
“喝！”
聞聲劍起舞。
追風、游龍、點蒼、紅蓮等一連十八劍，齊齊而出。
偶爾劍如游龍云霄，偶爾劍如清風逐浪，偶爾劍如長虹貫日。
盤龍十八劍的劍式不難，李楓早已習會，但想發(fā)揮出威力卻難，能融會貫通，更是難上加難。
許久，十八劍演示完畢，李楓持劍而立，胸膛起伏，喘著大氣。
謝天擎也站起身來，評論道：“劍法是好劍法，但你沒學到家，而且你對劍的理解不夠，你學的劍法也不夠多，修為不夠高，身體協(xié)調(diào)不夠好，碰到野路子的人還可以應付，一旦碰到真正的天才，你，不堪一擊?！?/p>
謝天擎的話一字一句抨擊在李楓心里，他深以為然，因為這是事實。
李楓回想起這些日子來，真正的戰(zhàn)斗，他其實沒有經(jīng)歷多少。
多是持著靈符陣法之威殺敵，但他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
問道：“我該如何做？”
謝天擎伸出四根手指，道：“有四點，第一點是多看劍譜，把劍道知識補足，汲取前人的經(jīng)驗，成就自我?！?/p>
“第二點是多練，所謂熟能生巧，你要達到劍如臂使，心到則劍到，這些對你來說不算難事?！?/p>
“第三點是多挨打，和我打，只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多了，對敵才能有恃無恐，你什么時候超過我的劍道，你才能離開這?！?/p>
“?。俊崩顥饕宦牭骄涂迒手樍?，“謝大叔，你都已經(jīng)是半圣了，我怎么可能超過你啊?！?/p>
“我是說超越我的劍道。”
驀然，謝天擎體內(nèi)一股玄妙的意境散發(fā)出來。
是劍意！
李楓望著謝天擎，就好像看見出鞘的利劍。
李楓能感知到，這劍意不如周楚靜的劍意強大，卻比他要強上很多。
“小成之境的劍意？”
“不是，只是初入之境巔峰，我不擅長于劍道，但不代表我不會?！?/p>
這下李楓算是放心了，他也是初入之境，只是剛剛還太過弱小。
若是將初入之境劃分一百之數(shù)，謝天擎應該為九十九，而李楓只有十。
超越謝天擎，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謝天擎又道：“第四點，除了劍道的修煉外，你的真氣修為不可廢，從今天起，每晚我會準備好藥浴，助你提升根骨資質(zhì)，加快練氣速度?！?/p>
萬靈界之內(nèi)有不少上天福澤之人，例如天生靈體，天生圣人。
這些體質(zhì)大多數(shù)有賴于祖輩的血脈強大，好比圣人之子，一生下來就沾染圣氣，修煉資質(zhì)遠高于其他人。
又或是天地環(huán)境所致，常居靈氣濃郁之地，生出來的孩童資質(zhì)也會強大。
李楓的根骨只能算是一般，開始修煉的年紀又比較大，按理來說，他現(xiàn)在應該在凝氣境掙扎才對。
但李楓感悟靈氣的速度何其的快，這讓周楚靜和譚老大感興趣，想要看看這李楓這小子能走多遠。
話說回來，修煉一途并非只限于根骨資質(zhì)。
根骨資質(zhì)就好比是修士的起點，是修士增長的加速度。
但能走多遠，又有賴于功法、機遇、靈藥等輔助而成。
藥浴就是比較好的，改造資質(zhì)的方法。
李楓聽到謝天擎這么一說，心里滿是感激，躬身行禮道：“多謝謝大叔了?！?/p>
“哈哈哈，不妨和你說，老頭子叫我照看著你，說明老頭子已經(jīng)開始看重你了，你可別辜負他一番心意?！?/p>
“晚輩定然會盡心盡力，不負眾望?！?/p>
“好了，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