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青一看著救護車來將林虹抬走,剛想跟上時,發現透進來的陽光照得自己生疼,沒有了黑袍的阻擋,竟是越來越受不住陽光了。
于是只能縮在咖啡廳的角落里,盡力的避開著陽光小心的尋找著庇護之地。
直到日落西山,才狼狽的從角落里爬出來飄出了咖啡廳,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茫然。
按理說,這件事與自己無關,至此也該是交還給林虹自己處理的時候,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總是覺得還是會有什么事發生。
想著想著,便不自主的朝著派救護車的醫院飄去。
再次來到醫院附近,不知是不是夜幕降臨的原因,那哀怨之聲越發的刺耳,還伴著陣陣的雷聲。
古青一捂著耳朵在急診科飄來飄去,終于在一個轉角處看到了背對著自己的夏奕。
他此時正在打電話,似乎是命令般的聲音:“趕緊找一個床位出來,林虹屬于高齡產婦,耽擱不得!”
斜倚著墻面的古青一,不自覺的隱去半截身子:“林虹懷孕了?我怎么沒感覺到?!?/p>
另一邊的夏律師拿著一大堆單子跑過來:“手續已經辦好,錢也已經交了?!?/p>
“再去幫她找個特護,買些生活品,花費從我賬上扣。”
“是?!?/p>
此時天已經大黑,古青一已經是毫不避諱的坐到了一旁,抄著手看著一直在打電話的夏奕的背影:“沒想到這個人心還不壞?!?/p>
眼前被個身影遮住了視線,古青一不耐煩的推了推:“別擋著我。”
“你倒是自在。”
聞言立即炸起,古青一一下站了起來:“鬼差大哥,您咋又來了?找我的?”
“嗯。”
古青一圍著轉了一圈:“哎喲,真難得?!?/p>
“行了,走吧?!?/p>
“去哪兒?不會叫我去地府吧!”古青一跳開兩步炸毛道。
……
不用看得到表情,也可以感覺到此時的鬼差肯定是滿臉黑線。
“嘿嘿嘿。”古青一討好的笑了笑:“開個玩笑,不過可以再等一會嗎?”
“為什么?”
“張家五口人,兩個死了,兩個面臨終身監禁,現在就剩這個了,何況她還有了孩子,我實在是擔心張老頭把家產全捐了她該怎么辦?!?/p>
鬼差側了側身體,不經意的擋住了夏奕轉身看過來的視線:“之前你不是決定要簽?”
“您咋知道?”古青一并沒有看到夏奕已經轉身過來,只是摸著下巴好笑的看著眼前人:“鬼差大哥,跟蹤我啊?”
……
“她雖然之前也不算是個多好的人,而且也有工作養得活自己,但現在不同了,她有了孩子,還是大齡產婦,讓人怎么不擔心?!?/p>
鬼差掐了掐手指,似乎是算了算時間:“快走!”
“走?”
古青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鬼差提起衣領一把丟了出去,直接穿過墻面飛到了外面的草坪上。
“就算是感覺不到痛,也不能說丟就丟啊你!”古青一張著嘴巴大喊道,剛起來飄回去了幾步,就瞪大了眼睛停住了身形,不自主的退后了幾步。
從急診科爬出來一個說不清是什么的怪物,微小的身子渾身皺皺巴巴,有些像還沒有成形的嬰兒,身后拖著一條不短的臍帶,滿身混合著黃色的汁液和血液,喉嚨里還發著一聲一聲的尖叫聲。
天邊突然雷聲陣陣,傾盆大雨驟然降臨,一股難聞的瘴氣彌漫了上來。
鬼差如神臨世,身形大了一倍虛浮在空中,大手一揮,整個醫院的人都不見了,空蕩蕩的只剩下那個還在爬著的怪物。
“啊…啊……”怪物發出長短不一的尖叫著,朝著古青一爬過去,那雙緊閉著的眼睛冒出大顆大顆的血淚。
“媽呀……這是個啥!”古青一跌倒在地,驚恐的手腳并用向后退去。
雨水穿過身體滴落在地上,激起地上的瘴氣翻轉,包裹在古青一的身側。
“孽畜!”鬼差大喝一聲,手中的鐵鏈瞬時變長打了過去,打在怪物的身上時,頓時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
空氣中突然襲來一股勁風,將本來不著一物的古青一朝著怪物方向吹了過去。
“靠!”古青一想要抓住點什么,卻是一路順滑到怪物面前:“我的媽,該咋辦!”
那個怪物還未張開的手一把捏住古青一的腳踝,本來是極小的手迅速長大,直至握住整個腳踝。
“鬼差大哥!救命啊!要死啊!”古青一一邊瞪著腳一邊大喊著。
那只手剛碰上來時還只是冰冰涼的感覺,轉瞬之后猶如烈火灼燒一般,直將本來半透明狀的腳踝燒的黝黑。
手里抓不住任何東西,古青一便提起另一只腳狠狠地朝著那個怪物的頭踹下去。
像是踢在了鐵上面一樣毫無所動,但那個怪物卻是慢慢長大了一些,已經宛如一個夠足月出生的嬰孩模樣。
“不要看它眼睛!”空中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古青一急忙轉過頭去,仍舊掙扎著手腳并用打著那個怪物。
“啪”的一聲,鎖鏈劈斷了怪物抓著的手,在原地化為一攤血水。
古青一急忙跛著腳爬起來退開了幾步,心驚膽戰的看著。
但是那個怪物卻沒有打算放過她,尖叫了一聲后直接跳了起來,兩只不大的手死死的掐住她的脖子。
看似瘦下的手臂卻有著無比大的力量,任憑如何掙扎還是一點也掙脫不開。
鬼差落到了怪物后面,滿是血紋的手隱隱泛起紅光,手指翩飛之間化出一只毛筆來。
拿起那支筆猛的向下,直接插入怪物的背部,怪物發出一大聲嬰兒的啼哭,化為一攤血水消失在原地。
驚魂未定的古青一看著周圍的環境恢復正常,外面的雷雨聲也隨之消失,這才向著鬼差的方向走近:“搞……搞定了?”
單膝跪地的鬼差似乎掩著嘴咳了咳,半刻后都沒有起身。
古青一忍著腳上的痛感爬到鬼差面前:“鬼差大哥,你怎么了?”
隨著聲音抬頭,鬼差一直扣著的寬大的帽子滑落,露出了那一直未見到過的面容。
長發散落在臉頰兩側,臉上用一塊黑布遮住了口鼻,只漏出那雙鋒利的眼睛。
光潔的額頭上同樣遍布著恐怖的血紋,一直從太陽穴蔓延至額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