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早上六點四十，Kevin早早就在B市賓館門口等著他們了，而細心的他一看到Ivan右手的繃帶，劈頭蓋臉就把夏舞痛罵了一頓。

夏舞有些委屈，Ivan在美國做了什么，什么時候弄傷了自己她根本都不知道，可作為他的助理，也在他的身邊，的確也是她的失職。

“Ifyougoonlikethis，I'llfireyou。（說過你再繼續這么下去，我將開除你。）”經紀人冷冷地說，他早看夏舞不耐煩了，她全身上下沒有任何地方表露出她是適合做這個職業的，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為什么Ivan要選擇她，明星和助理整天密不可分，助理的抉擇尤為重要，這種職業也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做的。難道他不知道一個事業成功的明星身后必須得有一個干練的助理嗎？而不是像這個笨女人一樣處處讓自己的藝人受傷！

“Sheismypersonalassistant，youarenotqualifiedtodoso，Kevin。（她是我的私人助理，你沒有資格這樣做，Kevin。）”Ivan看著重新包扎過的手，的確比自己包扎得好看些。

經紀人驚愕地看著他，顯然沒有想到他會為她辯護，“But。但是……）”

“OK，youcomehereandtellmethesituation。（好了，你跟過來和我說下情況。）”Ivan擺擺手，往直達電梯走去，后來突然轉頭，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住對夏舞說：“半小時后，幫我去聯系一下那家公司，談好時間。”

“好?！?/p>

看著夏舞站在原地不走，一副傻傻的表情，他又問：“還不走？”

“我在想……你的手，能完成拍攝嗎？”她擔心地說，“要不要提前和那個公司說？”

“可以完成?！盜van搖搖頭，“不用提前說?！?/p>

還沒等到夏舞繼續說下去，男人就快步離開她的視線，帶著經紀人進入了電梯。

封閉的電梯里。

經紀人Kevin抱著兩本廣告創意案及附屬文件和形象代言協議與Ivan并肩站著，一句話也不說，面無表情，就像是被誰欠了一百萬。

Ivan瞟了身邊的人一眼，“撲哧”一下笑出聲來，結果被Kevin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跟我生什么氣？）”

“????????。（你自己知道。）”Kevin繼續跟他慪氣，嘴里也不打算放過。

Ivan覺得有些小熱，就脫下了自己的風衣，露出暗紅色圓領毛衣，從領口處能看出最里面一層是白色長袖襯衫，“?????????????????？（因為我的手受傷了嗎？）”

“Notonlyis。（不僅是這個。）”

“Thisisabadhabit，yousaidthatKoreanafterawhile，amomenttospeakEnglish。（你這個習慣很不好，一會說韓語，一會說英語。）”Ivan笑著說。

“Don'tpullthesubject。（不要扯開話題。）”Kevin憤憤道，“YourKoreanisnotsogood。（你的韓語沒那么好。）”

Ivan失笑，他不得不說Kevin是個很有意思的人，賭氣的時候總會找點茬，想著辦法跟他斗嘴。他的確韓語能力相比于首爾人有些弱，只因為在韓國娛樂公司突擊學了三四年時間，畢竟X。Y。公司沒那么多韓國藝人，里面的工作人員平時都會說英語。

“YourEnglishisnotgood。（你英語也是。）”他回敬道。

“YouwenttoLosAngeles，yourfather。你這次去洛杉磯，你父親…）”

“Nothing，justbecauseofmymother。（沒什么，只是因為我的母親。）”Ivan打斷他。

“Really？（真的嗎？）”越家的事情Kevin作為日夜與Ivan工作的人都不太懂，可是他總覺得不光只是為了他的媽媽。

“Ofcourse。（當然。）”

“Howisyourmother'sillness？（令堂的病怎么樣了？）”

“Twomonths。（兩個月。）”

“What？（什么？）”

“Sheisonlytwomonthstolive。（她只有兩個月可活。）”其實每次說起母親，尤其是轉達布萊克醫生對他說的話，他的心頭都有著不可言說的疼痛，親口說出醫生給母親預估出來的死亡期限，更像是整個身體都在燃燒，像個劊子手一樣。

可是現在，又能那么自然。

因為他相信母親能挺過去。

電梯門開了，Ivan跨步走了出去，留下Kevin一個人跟傻子似的站在里面，過了幾秒鐘才快步跟了上來。

Kevin聽完之后的確非常意外。

他不該問的。

“I'msorry，Ishouldnotmention。（抱歉，我不該提。）”他跟上去，騰出一只手拍拍Ivan的肩膀以示安慰，一邊觀察著男人的表情，全然忘記和他慪氣一事，絕對的刀子嘴豆腐心。

Kevin是他忠實的朋友，也是工作上最親密的伙伴。自從他踏入娛樂圈至今他就一直在身邊幫助他，甚至對X。Y。公司申請愿意只帶他一個藝人。二人雖然來自不同的國家，但他卻能在自己失意時成為身邊唯一的心靈慰籍，唯一的缺點就是中文說得太差。

他很想看著Kevin的臉說，我和父親說這件事的時候，他連你臉上一半難過的表情都沒有啊。

但他還是忍住了。

“itdoesnotmatter。Ifyoudonotask，Iwouldbesurprised。（沒關系的。如果你不問，我反而覺得奇怪。）”

“Itwillaffectyouremotionsatworkit？（會影響你工作情緒嗎？）”經紀人掏出房卡對著機器刷了一下，打開門首先進去。

“Ifitcan，thenIhavebadprofessionalism。（如果可以，那我的職業素養也太差了。）”Ivan翻了他一眼。

其實怎么會不影響？當一個至親之人快要離世，面對擺在眼前一件件繁重的工作，怎么還能認真得起來？人心都是肉長的，沒有哪個對于這件事可以變成鐵石心腸。尤其是心思細膩敏感的Ivan，母親對他的意義多大，一般人不會理解。

Ivan年紀輕輕便經歷了很多東西，家庭劇烈的變故，身份地位的抬升，包括背景的巨大轉變，失去了自己理所應當擁有的自由，將前十九年他的付出毀于一旦，現在未來又將可能會經歷喪親之痛。這所有的所有，即使作為伙伴，沒有親身經歷也不會感同身受，只能做他一個普通聽眾，幫不了什么忙。Kevin知道還有很多事Ivan沒跟他提過，但是單憑這種事情堆在一起，就足以壓得一個人透不過氣，他之所以和Ivan結交就是敬重他的堅韌。

這世界上總有人希望一夜暴富，突然間從個平民老百姓變成了家財萬貫、吃喝不愁的富二代，但這一身份，卻成了Ivan永久禁錮他的枷鎖。

客房挺大，里面很寬敞，還是朝陽的位置，已經有人替他們開好了暖氣。男人將風衣往床上一扔，去衛生間沖了手，經紀人已經坐進木椅里等他了。

“Twoadvertisingarerelativelyshort，Butbecausetheeffectsprocessing，willcertainlybealittleslow，probablyneedtwodays。（兩支廣告都比較短小，但是因為特效處理，肯定會有點慢，大概要個兩天。）”

“WhentheTianQinCompany'sfashionshowstart？（天秦公司的時裝發布會什么時候開始？）”Ivan問。

“November27th。（十一月二十七號。）”正好是三天之后，時間緊湊，卻又比較寬裕。

還有兩個月，他就要和馮敬的公司到期自動解約了，也就意味著他找不到更好的理由繼續待在C市了。

真是辛苦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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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舞那邊已經和那家公司談好時間，兩個小時后就可以下樓，那時候賓館樓下自然會有專車來接到攝影棚。

她一邊在客房里幫著Ivan收拾衣服，找出馬上要更換的服裝，一邊在想是不是自己應該打個電話給攝影師問問Ivan手上的傷到底怎么辦，這不光影響了他的廣告拍攝，也會影響到之后的時裝發布會。上鏡在即，明星受傷，Ivan那個時候到底因為什么事情才變成這樣？難道是自己弄的？

他為什么就這么不小心？和她上次一樣……不考慮后果。

Ivan的皮膚本就白皙，到時候燈光一打在身上，紅腫的傷口處便格外顯眼，想遮都遮不住。雖然已經上過藥了，但一時半會根本好不了，而且拍廣告肯定會讓他把繃帶解開啊。

她想了半天，還是決定趕緊給攝影師打個電話。

“喂？是倪攝影師嗎？”攥著經紀人給的聯系方式，她有些緊張。

“你是？”

“你好，我是藝人Ivan的助理。”夏舞道。

“哦，要來我這拍飲品廣告的那個Ivan啊，你好?！睌z影師說話很隨意，似乎覺得給明星做拍攝和給普通人照證件照沒什么兩樣。

“我們Ivan……他的手受傷了……您有沒有好的辦法，就是設計動作的時候能擋一下右手？”

“受傷了？什么時候的事情？”攝影師的語氣突然變得很不好。夏舞嘆了口氣，無論是誰都會很不高興吧，作為藝人卻讓自己受傷，在別的地方看不到也就算了，還在右手上……

“就昨天……”

“嚴重嗎？”

“挺嚴重的……”

“你是他的助理，為什么會有這種疏忽？”對方嚴肅道，“我現在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等Ivan來讓我看看再說吧……怎么搞的你們……”

“抱歉，給您添麻煩了?！?/p>

“馬上來不要遲到。如果真的要說麻煩，可能是要麻煩特效師和后期了?！睌z影師說罷“啪”地掛了電話。

夏舞緩緩放下手機，不知道為什么，反而比打電話之前更加心急。

偏偏這個時候，電話又響了起來。

不會攝影師想到什么好方法了吧？

她趕緊看看來電顯示，是楊升升。

這個好友，自從她跟著Ivan去了洛杉磯，這還是她第一次給她來電話。

“升升，怎么了？打電話給我?！?/p>

“夏舞，杜可淳出事了?！睏钌袅税肷?，才在聽筒中清晰地說。

“出事？他不是跟顧流蘇過得好好的嗎？”杜可淳又惹出了什么事情來了？

“他被警方刑事拘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