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閉著眼睛,沒有理他。
他想了想,搖了搖頭。
他知道陸長生的性子,只要他決定的事情,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而且,他還容易鉆牛角尖,偏執(zhí)。
到人民醫(yī)院的時候,差不多已經(jīng)半夜了。
葉晟馬不停蹄的拿著陸長生給他的文件,去找這家醫(yī)院的院長,已經(jīng)科室負責人,這些資料里面包含的信息相當豐富。
陸長生直接進了顧小北的ICU病房。
顧小北的傷已經(jīng)穩(wěn)定下來,體脈特征也越來越好,最多再過三天,應該就可以轉(zhuǎn)到普通病房。
就連給顧小北主刀的醫(yī)生都說,這是一個奇跡,應該是顧小北有著很強的求生意志,才能有這般驚人的恢復速度。
醫(yī)學就是這么神奇,一個病人的心理狀態(tài),對于病程有非常大的作用。
他穿著ICU病房的專用防護服,坐在顧小北的病床,看著床上她。
她的臉色比起在手術臺上好了一些。
身上的一些儀器撤了,不過還在吸氧和做二十四小時心率脈搏監(jiān)測,還掛著吊瓶。
她許是有些熱,頭發(fā)都汗?jié)窳艘恍?/p>
“小刺猬,我終于有些明白你的心情了。”陸長生輕輕握住顧小北沒有輸液的那只手:“面對身旁的人,說違心的話,是一種多么難受的體驗。”
“因為想要保護你,所以我不得不違心的說那些話。而你為了顧及你家人的心情,將我毫不客氣的踢到一邊。”
陸長生嘆了口氣:“注定,我們都只能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有你無法舍棄的東西,而我也有我的顧慮和不得已。”
“我不想因為自己而傷害到你。”
“結(jié)束,也許對我們兩人都好,趁這份感情剛剛開始的時候。”
他湊上前,吻上她的額頭。
這也許就是最后一次親吻。
心中好像有什么東西割裂了一般,窒息的疼。
他決定遺忘這一個多月來發(fā)生的一切。
生活回歸正軌。
握在掌心的手,微微動了一下。
“小北?”他不由自主喚了一聲。
顧小北額頭的汗越來越多,她嘴唇嗡動著似乎在說什么。
他湊上前,仔細聽了許久。
“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劊子手……我沒有絆倒那個女人,不,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我,不是我……”
她來來回回念著。
身體也不由自主的發(fā)抖。
陸長生看到旁邊的心電監(jiān)護儀出現(xiàn)了異常反應,還沒等他沖出去,護士就已經(jīng)急忙奔進來,她連忙查看顧小北的身體狀況,同時通知值班醫(yī)生。
值班醫(yī)生讓護士打了鎮(zhèn)靜劑,又做了一些其他的處理,直到顧小北的各項體征全部恢復正常,眾人才松了口氣。
“病人剛才應該是處于潛意識的恐懼中,這對于病人的恢復沒有任何好處,可能還會加重病情。”值班醫(yī)生給陸長生解釋:“最好,能給病人帶來一些舒緩心情的東西,比如她平時喜歡聽得平緩音樂,或者故事之類的東西。”
此時,正是凌晨一點多。
陸長生打電話讓葉晟去弄可攜帶式的電鋼琴,葉晟無奈,只得照辦,最終在凌晨兩點半的時候,一架新的世界上最好NOONE便攜式電鋼琴送到病房。
鋼琴肯定不能拿進IUC病房,怕病菌感染。
陸長生將無線藍牙耳機輕輕地戴在顧小北的耳朵上。
他坐在病房外的玻璃前,將剛藍牙耳機配對的小環(huán)插入便攜式鋼琴上。
他彈奏著舒緩的曲子,琴聲從電鋼琴中,無縫傳入顧小北的耳朵中。
他清晰的看到,顧小北之前嗡動的雙唇,慢慢地平靜下來,額頭上的汗也漸漸干了。
她沉沉睡著,在他琴聲的陪伴下,再無噩夢的侵擾。
他想起那一日,她被爺爺打傷坐在鋼琴房中,她抱著茶杯,望向外面的花房,唇角彎起清淺的弧度。
陽光正好,照在她安靜的臉龐。
她是一個美好的女子。
他調(diào)查過她所有的資料,不過,關于音樂喜愛這一點,沒有任何已知的東西。
他便彈著自己平日里喜歡的和緩曲調(diào)。
下半夜。
葉晟安排好一切事務,確認沒有任何疏漏的地方,不放心陸長生,便來到ICU病房,一眼便看到在玻璃窗前彈琴的陸長生。
他知道他是真的動了情。
對一個胸大無腦、還脾氣死臭,喜歡打架的女人。
他真是太想不通了。
陸長生找什么樣的女人不可以,為什么偏偏會對這個顧小北動情。
這一夜,無人打擾。
他彈琴陪著病床上昏睡的她。
天亮。
當顧小北的母親和小姨趕到醫(yī)院的時候,陸長生和葉晟已經(jīng)離開,護士們都被院長下了封口的命令,自然誰都不會去說。
中午的時候,顧小北醒來。
她的精神尚可,思維也十分清晰,頭部并沒有受到多大的損傷,受傷最嚴重的是肺葉,還有子宮也受了一些傷,不過保住沒問題。
在經(jīng)過大量的復診之后,顧小北被轉(zhuǎn)移到特護單人病房,這里平日里都是大明星或者政府高官、豪門世家的人來住。
一來價格不菲,普通人根本承擔不起,二來這里也不是有錢就能住的。
顧小北的母親原本不想讓顧小北住這里。
“為什么不?顧小北就是因為他們陸家才變成這樣的。這個錢本來就該他陸長生拿,再說,小北現(xiàn)在才剛剛過了危險期,在這里住風險也小很多,都是最好的醫(yī)生和設備。”顧小北的小姨說的頭頭是道。
顧小北的母親覺得也有道理,便也同意。
這特護病房就是不一樣,跟賓館的總統(tǒng)套間一樣大,她們完全可以住在這里照顧小北,還能買菜在這里做飯做菜。
可比回家弄方便,而且也新鮮。
外面的飯就更不用說,誰知道衛(wèi)不衛(wèi)生。
顧小北躺在床上,隱隱約約覺得昨天晚上,好像耳邊一直有音樂聲。
她不由問了母親和小姨,結(jié)果兩人都說沒有給她戴耳機,護士不讓她們進去,晚上他們也沒有在這里。
后來問過護士,護士也說晚班的時候沒有記錄有誰來過。
她才作罷。
也許是自己受傷之后,記憶出現(xiàn)了問題。
醒了一會,喝了點母親燉的雞湯,也不敢多喝,也不怎么喝得下。
濃濃地倦意襲來,她沉沉地睡著。
“我去問問醫(yī)生,看看顧小北現(xiàn)在的情況。”顧小北的小姨道。
“好,我在這里看著小北。”
出了病房,顧小北的小姨一路問,找到醫(yī)生的辦公室,剛要過去,就看到一個她怎么也忘不了的身影,下了電梯。
在這個老人旁邊,跟著一個小姑娘,分外秀麗。
她看著這個老人,手捏起成拳,放在身側(cè)有些發(fā)抖。
“他怎么會來?”
來的人是陸長生的爺爺陸蕭,他在陸夢婷的陪伴下來到醫(yī)院。
她親眼見陸蕭進了負責顧小北傷病的醫(yī)生辦公室。
她心中疑惑。
悄悄跟了過去。
“那個女人的孩子真的沒有保住?”洛蕭的聲音,里面不無透著惋惜。
“是。差點來子宮都沒有保住。”醫(yī)生回道。
他們是在說小北?
小北確實傷的很重,手術結(jié)束后,有年輕醫(yī)生也跟他們交代過,顧小北的子宮受了一些創(chuàng)傷,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保住,至于治療效果,還要看恢復的情況。
可是,小北什么時候懷孕了?
她明明之前拉著小北做過B超檢查。
那個做B超檢查的,是她原來的同學,不可能弄錯。
陸蕭又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當?shù)弥櫺”钡淖訉m很可能不會完全恢復,將來會懷孕困難這樣的事情后,他失去興趣。
突地,辦公室中傳來女子秀美的聲音:“醫(yī)生,我想問問顧小北現(xiàn)在身體如何?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之類的。”
“她現(xiàn)在恢復良好,不過,醫(yī)生也不是神,治病恢復過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fā)生,之前像這樣的病人,也有出現(xiàn)過嚴重后遺癥的。”
哼!陸家沒有一個好人,怎么會真心關心小北的身體。
她忽然想起來,之前小北是跟她提過,跟陸長生簽訂契約之中就包含著假懷孕這一條。
陸長生聯(lián)合醫(yī)院做了這次假。
為的就是掩蓋自己撒謊,顧小北并沒有懷孕的事實。
至于小北為何會假懷孕的原因,估計是陸長生為了討好陸蕭做的權(quán)宜之計,現(xiàn)在,危機已經(jīng)過去,小北的利用價值消失。
這一次出車禍,很可能是陸長生搞得鬼。
他這是解決了自身的同性戀八卦問題,就想著脫身,好一個陸氏財團執(zhí)行總裁。
陸家真正的掌權(quán)人是陸蕭。
想要得到陸家的財產(chǎn),陸氏集團的繼承權(quán),就必須要討好這個曾經(jīng)毀掉她一切,還將事實真相全部掩蓋的可惡男人。
“陸長生我當真是小看你了,原來你比你爺爺、你爹更狠,也更會演戲。”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將來,你爺爺欠我和姐姐的,你欠小北的,我都會一塊討還。”
她悄悄離開。
她不想讓陸蕭發(fā)現(xiàn),自己和顧小北的關系。
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一舉一動全部都在陸長生派的人監(jiān)視下,這個人隨時給陸長生匯報她的動向。
在這件事情里面,她就是最不確定的因素。
當顧小北的小姨回到特護病房時,正好看到顧綰綰和她那個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娘,站在病房門口,手里提著補養(yǎng)品,一副假惺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