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梔陷在了情緒里。

她還是那個能被過去輕易打垮的膽小鬼。江銘琛輕喊了南梔好幾下，她沒什么動靜，像是把自己封閉起來了一樣。

一動不動，就像是在發呆。

江銘琛起身去找南梔的房間，開了燈，然后到餐桌前將南梔抱起，輕輕地放在床上。再扯出薄被給她蓋上，手剛剛松開被子，就被南梔不輕不重地死死拽住了，沒過幾秒，又往她的懷里拽了兩下。

南梔的眉頭緊皺，懷里緊緊抱著江銘琛的一只手臂。江銘琛沒有把手松開，順勢往前靠了靠，單膝跪在地上，盡量不驚動南梔。

不知道過了多久，江銘琛感覺手臂再次被拽緊。南梔還保持著一直以來的動作，眼睛沒有直視江銘琛，又拉了拉他。

好像是要把他往床上拽。

“要我躺到床上嗎？”

見南梔點點頭，江銘琛起身，掀開被子抱住了她。

懷里的人，熾熱的體溫，宣告著她的存在。

小姑娘把自己縮在了男人的懷里。一度讓江銘琛誤以為南梔已經睡著了。直到胸口感受到了點點水漬－－來自懷里的人。

江銘琛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抓了下。

大手輕撫著她的背。

“南梔，對不起?！甭曇羯硢?，連他自己也沒想到。

“剛認識你的時候，因為想多了解你一些。

“所以我找人調查過你?！?/p>

“你的很多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你手腕上的那道疤痕?！?/p>

“對不起，我從一開始就騙了你。我聯系冷美玲，就是因為我知道了……”

“她對你做的那些事。”

“這次給你買手鐲，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以為那些傷痛已經過去了?！?/p>

“對不起。希望你能原諒我。”

“那天，我第一次跟你表白，你拒絕了我。我就在想，如果你是因為不喜歡我而拒絕我，或者是還沒確定是否喜歡我而拒絕我。我都會很開心，至少這樣可以證明－－之前的事情并沒有對你造成影響。你現在也可以很坦然地面對過去。”

“可是，就在剛剛，我發現，我高估了我自己，并且傷害到了你?！?/p>

懷里的人，此刻雙手抓著他的衣服，漸漸發出了嗚咽的哭聲。

“我承認，一開始我對你的感情更多出于同情、憐憫，但是后來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所以才會想要跟你有進一步的發展。”

南梔的哭聲帶著壓抑，但卻異常地刺耳，刺穿了太多東西。

“哭吧，大聲哭出來會好受些?！?/p>

江銘琛一下一下地拍著南梔的背，也像是在撫平自己的愧疚。

他感受到了南梔身體不可自抑的顫抖。

那樣的過去，怎么可能輕易忘掉呢？

那些默默忍受著打罵的日子，那些承受著言語攻擊的時刻，那些渴望擁有家庭的溫暖的瞬間，那些如同不被需要般的自我舍棄與頹唐，那些渴望被需要的欲望……

通通都是堅強的、瘦弱的她，一點一點扛下來的。

而如今，他的出現，打破了太多。

是盔甲嗎？

還是增添了她的軟肋？

江銘琛寧愿是盔甲多一些。

他想要給她的，并不是這樣的痛苦。

可是，時間這味良藥，再怎么有效，也終究抵不過心魔。

-

南梔在江銘琛的懷中哭累了，沉沉睡去。

自始至終，他們都保持著那個相擁著的姿勢。良久。江銘琛將自己抽離開來，去衛生間擰了一條熱毛巾。

南梔哭的滿臉透紅，淚漬生生掛著，眉頭緊皺。

江銘琛輕輕地給南梔擦了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己，等再回來要關燈時，聽見了南梔發出的聲音。

走近時，手已經被拉了過去。

她似乎是做噩夢了。

不住搖頭，還出了不少汗。他的手，被緊緊攥著。

江銘琛再次回到原先的姿勢，抱住了南梔。南梔立即依偎過來，尋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睡吧，睡吧?！?/p>

“我在呢，我在，我一直在?！?/p>

-

第二天醒來，南梔覺得自己被一團溫暖的力量包裹著。

她依舊被江銘琛抱著。一個讓她感受到心安的姿勢。

其實，如果不是江銘琛主動說出來，她大概會一直瞞下去吧。

后來，她做了個夢。夢到她把江銘琛弄丟了。

幸好，在夢里，她又把江銘琛找回來了。不，是拉回來了。

他好像跟自己說：“我一直在?！?/p>

可是，誰又能一直在一個人的生命中呢。對那種長久又親密的關系，南梔總是持著悲觀心態。

這樣一想，突然覺得現在的這種依賴，可笑又可悲，于是慢慢地從江銘琛的懷里抽離。

一只腳剛剛著地，整個人已經被江銘琛重新拽回床上，然后扣進了那人的懷里。

南梔以為他已經醒了，扭過頭看他，分明還是一副熟睡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