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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梨花冉冉寄相思

第三章

永和十六年

傍晚十分,天上下起了瓢潑大雨。

屋檐上的雨水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上,許是因為雨下得比較大,地上還未來得及流去的雨水被此濺起。

一素衣女子跪在王府的書房門前,衣裳被雨水淋濕了不少,頭發上的發簪也散落在冰冷的地上,面容蒼白,再也沒有了從前的那分紅潤,氣息早已奄奄一息,可她仍然堅持跪在這里。

書房里的崔閔繼續靜靜地看著手上的書卷,只聽見淅淅瀝瀝的大雨下著,滴答滴答的落在屋頂上,不去理會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一旁的侍衛實在是于心不忍王妃就這么在外面跪著,終于在心中憋了很久的話說了出來,“王爺,王妃已經在外面跪了兩個時辰了這天都已經黑了,外面還在下雨。”

“本王知道。”說罷,崔閔繼續看著手上的書,眼睛時不時地看一眼窗外的跡象,其實心里也放不下慕月一個弱女子這樣跪在外面,早先派人送一件披風過去,可她仍舊堅持下去,她如此的堅定不移,他也是第一次看見。

“王爺還是親自出去看一看王妃吧,畢竟這是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情。”侍衛勸道。

“等她認錯了本王再出去。”

崔閔和慕月的性格簡直是一般無二,都是爭強好勝,桀驁不馴,自己認定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改變的一類人。

侍衛搖頭嘆氣,“這又是何苦呢?”

侍衛一臉擔憂的看著外面的王妃,王妃這樣若是出了事情,王爺指不定又會氣自己。

若是他二人和和氣氣的解釋了這一切,也不至于會變成現在這樣。

慕月為什么跪在書房外面的這件事情還要從三日前說起,慕月被錦鈺邀進宮去,慕月和錦鈺交談甚歡之時,慕月一個失足不小心跌入湖中,身為天子錦鈺不顧得什么皇家顏面,慌忙的跳下去救起慕月。

抱起慕月就直奔寢宮,就這樣陳王妃失足落水被當朝天子抱回寢宮之事很快就傳遍整個京城。崔閔在城外得知此事之時心中委實氣不過,自己的妻子卻不能第一時間過去帶回家。

這一鬧,這三個人的事情就成為了一個城中百姓日日閑聊的話題,京中有名的水榭樓臺里說書的人也常引用這三人的故事。

回府之后崔閔第一時間跑去慕月的住所探望,卻不見她人的身影,心中有些失落。府上管家告知他說慕月落水沒有回府,歇在了皇宮中,他的臉當時就黑了下來,一旁的侍衛婢女看著都覺得嚇人。

本在城外就得知自己發妻落水的事情,快馬加鞭的回城,可一回府沒有看見心心念念的那個人的身影,心中不僅僅是失落,更是吃醋了。

他又跑去皇宮里尋妻子,結果看見的就是自己妻子依偎在錦鈺的懷中,心里面被氣得一堵一堵的。

“不知本王的王妃抱著手感如何?”崔閔的突如其來倒是把渾渾噩噩的慕月給喚醒不少。

“陳王作為丈夫未免太過不負責任,妻子落水竟是沒能第一時間趕回。”錦鈺依舊像剛才那樣抱著慕月,沒有絲毫被崔閔的話給影響到。

崔閔有些惱怒,“本王的王妃怎樣,不勞皇上掛念。”

“是嗎?陳王可是一點作丈夫的樣子都沒有。”錦鈺笑了笑,抱著慕月的手又緊了幾分,“若不是當初你求父皇賜婚,慕月早就是朕的皇后,而不是陳王妃。”

“可是皇上最終不還是沒有得到。”崔閔勝券在握的看著他。

崔閔和錦鈺的戰爭一觸即發,慕月緊皺著眉頭,聲音有些沙啞,吃力的說道:“你們不要吵了。”

慕月推開錦鈺的手,不讓他來攙扶著自己,她費了好大的力氣坐起來,“臣婦在此謝過皇上昨日救命之恩。”

“夫君已來接臣婦回府,不便打擾。”

這慕月都已經開口說了,也不能拒絕。

他也只能同意。

又一次不舍的看著他心愛之人離自己而去。

一旁的小太監見了,道:“皇上,奴才有句話憋在心里很久了,一直都想說,只是沒有機會和膽量。”

“說,無罪。”

“皇上真是喜歡郡主為何當初不把她留在自己身邊,而是將她推給了陳王,如今這一鬧,民間又鬧出了不少的笑話來。”最后小太監才支支吾吾的說完了最后一句,“這樣的做法實屬有損皇家顏面。”

他嘆了一口氣,坐回了龍椅之上,“她不喜這樣,我便依著她來,只要她過得幸福,我看著那也就知足了。”

她還是和以前一樣,性格完全沒有變,做任何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而他只想一直在她身后好好的陪著她。

看著她過得好,他心里面也就替她高興,反正能夠陪她的時間也不多,需得好好的珍惜這三世情緣。

慕月與錦鈺道完別就同崔閔離開了皇宮,一路上慕月本就沒有休息好,加上前些日子受了點風寒,身體就越是虛弱,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

坐在馬車里一個勁的咳嗽著,“咳咳咳。”

慕月只覺得喉嚨有點腥甜之味,崔閔不忍的看著她,把身上的外袍脫下正要蓋在慕月的身上之時,慕月制止道:“王爺如此高貴的身份,為臣妾如此,臣妾受不起。”

盡管再冷的天,籬笙都還堅持不去接受崔閔的外袍,在她自己看來,她不過是一個工具而已,這樣的婚姻永遠都不要去奢求幸福。

只要二人相敬如賓就是好的了。

別的什么不要奢求太多。

到頭來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多。

崔閔聽得擰緊了手上的外袍,“王妃可還是惦記著皇上,可惜,你終究只能是本王的。”

她可還是一如既往的心心念念著錦鈺?慕月同錦鈺又是青梅竹馬的關系,且錦鈺對慕月一直都還有感情,若是當初沒有請那一道圣旨,她會不會過得更好?

比起現在的生活來說,若是她沒有答應自己應該是過著全天下女子都羨慕的生活,可她終是違背了自己的心。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慕月扭頭看向馬車以外的一景一物,對崔閔不理不睬,他們之間本就沒有其他人那樣恩恩愛愛之意,全是一道圣旨將他二人束縛在一起。

回到王府后,慕月只身一人走了進去,崔閔想過去攙扶著他,可那人走得早已不見人影,崔閔立即吩咐慕月身邊的管事嬤嬤給她熬姜湯喝了。

慕月回到住所之時早已經累得奄奄一息,一路走回來的時候有幾次要倒在地上,幸虧有身邊的婢女挽著她。

婢女不忍心的看著躺在床上一直冒冷汗的慕月,說道:“王妃,奴婢出去請大夫來給您看看。”

慕月一把抓住小婢女的手,搖頭道:“不了,沒事兒的。”小婢女還欲說些什么的時候,門外的管事嬤嬤端來一碗姜湯,叮囑道:“王妃定要喝這姜湯去去寒,這可是王爺吩咐的。”

“放下就好,勞煩嬤嬤代我向王爺道謝。”

“好勒,王妃可一定要喝下去,王爺對王妃的心意可是真真的好。”說完嬤嬤也高高興興的走了出去。

真希望王妃和王爺過得更好,王爺明明也是一個關心王妃的人,卻偏偏不表達出來,一直憋在心里的感情,不說出來怎么可能會有人知道。

“王妃奴婢去端過來。”

慕月閉上了眼,看也不去看一眼那桌子上熱騰騰的姜湯,道:“不了,我和他本就沒有什么交往,倒了吧。”

“可這是王爺對您的關心啊!王妃。”小丫鬟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慕月和崔閔兩個人是這樣的,一個執著,一個也不表達心意,對各自的誤會也是越來越大。

“說了不喝就是不喝,就算是我死了同他也沒有半點關系。”慕月幾乎是用盡全力在說話,她感覺好累好累。

一直站在窗外角落處的人,把慕月剛剛說的話都聽在耳里,崔閔看著躺在床上面色憔悴的她,竟是連他送的東西她都不想沾染半分,她是那么排斥自己的嗎?心中的氣就越漸的深了許多。

“咳咳咳,咳咳咳”聽見屋里接二連三的傳來咳嗽聲,心中一怔,臨走之前又看了一眼,慕月拿著手帕,緊緊的捂住嘴,婢女也在慌亂之中趕過來照顧她。

侍衛問道:“王爺不進去看看王妃嗎?”

崔閔搖頭,兩手付于背后,“不了,既然她不想看見本王,本王進去了只會給她帶來病情加重。”

可誰知就在第二天的時候,慕月得知自己胞弟會被崔閔送去充軍的事后,不顧身體是否還行,立馬跑去求崔閔劃去慕椋的名字。

崔閔不以為然,繼續看著手上的書,裝作沒聽見一樣,直到慕月跪在地上的時候令他震驚了。

這個女人為了誰都可以低聲下氣一次又一次,可為了任何人里面就是沒有他,是因為對自己恨嗎?

恨當初他自作主張求賜婚,讓她失去了自由,放棄了自己所愛么?

“他還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更何況他一心從文,王爺這么做這是在強人所難。”

“十一歲的時候本王都已經追隨師父上戰場了。”

崔閔又道:“不過王妃若是想讓本王劃去,那就去外面跪著,什么時候本王心情好了就叫你進來,讓你親眼看著我劃去,你在這里站著礙著本王看書了。”

他本以為這樣說慕月就會回去,可事情變了,變得和想的完全不一樣。

“王爺說到做到?”

“本王從不出爾反爾。”

結果她真的去外面繼續跪著,這令他驚訝,他本隨口一說而已,可這個人卻當真了。

慕月在外面跪得覺得昏昏沉沉的,嘴里還念叨著,“不能暈過去,不能暈過去,弟弟還等著我救他,不能暈過去。”

突然腦袋一沉,眼前一片漆黑,直接暈倒在地上,任由雨水打落在她的身上。

侍衛見狀連忙道:“王爺,王妃暈到了。”

崔閔一聽,扔下手中的書二話不說直接跑出去看那人,不想耽擱一分一秒的過去摟住慕月,當他的第一次手觸摸到慕月之時,給他帶來的卻是冰冷的反應。

當即給他嚇了一跳。

侍衛從書房里拿著雨傘過來給崔閔撐著,崔閔腳步不停的把人抱進書房的臥榻上,慌忙之中叫著下人趕緊去叫大夫過來。

崔閔看著面色早已沒了當初的紅潤之色的慕月,他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何時喜歡上這么一個人的,是在求賜婚的時候,還是更早,亦或是喜結連理之后。

在乎她的時候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

“給王妃送衣服過來,本王親自為王妃換。”淋濕的碎發貼在她的臉上,崔閔撥弄著,臉上有些滾燙,得趕緊的把衣服換了才好。

“是,王爺。”一旁侯著的下人趕緊跑去拿衣服過來,崔閔一件一件的為慕月褪下衣裳,此時的慕月處于昏迷狀態什么也不知道,崔閔就更好幫她換了些。

衣服剛換好,大夫就急匆匆的趕來,趕緊把手上的東西拿出來給慕月看診,搖了搖頭,摸著山羊胡子嘆氣道:“幸好發現得早,不然王妃可就要因為發高熱變成癡傻兒了,加上之前感染風寒還未痊愈又落水今日又淋雨一番。”

“只能說王妃福大命大,換做其他人早就歸西了,王爺在府中還是要多關心關心王妃,她不過是一個弱女子,也需要關心關愛呵護。”

大夫對于這些事情可是有所耳聞的,在這王爺的眼中他也看出了,其實對王妃有情,可就是克制著自己不說出來。

若是不說出來害的可是自己。

“老身開幾道方子給王妃調養身體,王爺派人去老身那里取藥。”語畢,大夫執筆在宣紙上寫著藥方交給了一旁的侍衛,仔細的吩咐著他,“切勿拿錯了,這藥若是拿錯了可是會出人命的。”

侍衛道:“多謝大夫提醒。”

“去吧,老夫去教那小丫鬟煎藥如何煎才好。”

木念一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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