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石牢里,原本縮卷側躺著的櫻離緩緩撐起沉重的身體坐起來,被束縛在手腳的鐵鏈發出了讓她痛恨的聲音。
寒冷襲來讓她再不能安睡,她恨蕭子煜對她的無情和殘忍,更恨自己為了一句永不負你而犧牲掉所有一切!如今生命和自由都成為了她永遠不能的奢望。
她把雙手放在嘴邊哈了一口氣然后搓了搓繼續躺下來縮卷著,雙手緊緊握住楚墨軒的那把匕首,那是他送給櫻離的,冰冷的劍放在懷里似乎成為了她唯一能取暖的東西,也成為了讓她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一年里所有的記憶占據上風,是痛苦也是溫暖,她曾經忽視了楚墨軒對她的告誡,掉以輕心的相信蕭子煜的謊言,終于成就了自己的咎由自取,不知何時她的眼淚早已滑下,她輕輕的閉上眼睛承受著自己犯下的所有錯,她所對不起的人又何止是櫻離?她還對不起自己啊!
此時她冰冷的身體不斷顫抖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一天?兩天?她不得而知,曾經為了活下去從不信命,一次次的拼死掙扎,可這一次她竟然相信了,因為她也覺得這次自己一定會死。
南宮熙一定恨透自己絕不可能會來救自己,而楚墨軒也應該還在怪自己不相信他的話,這所有的錯都是自己活該,她想著就突然像瘋子一樣哭笑起來。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春夏秋冬四季旋轉。
直到又過了兩年后······!
好些天了,櫻離發現來給她送飯的人再也沒來,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么?殘剩的饅頭也被她啃完,又冷又硬的饅頭吞下似乎要刮破她的喉嚨。
這日,外面傳來腳步聲,櫻離以為是來給她送飯的人,抬頭一看原來只是一個幾歲的孩子誤闖了石牢,櫻離見了他便爬起身來,那孩子聽見了“哐啷!哐啷!”的鐵鏈在響,他好奇的也走上來,見到蓬頭垢面的櫻離他也不懼,直徑的走近她。
“你是誰?為什么會被鎖在這里?”稚嫩的聲音突然響起,那孩子說得很大聲,都能聽到石牢里還在回蕩著他的聲音。
櫻離上前一步說道:“那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我叫蕭契是西祁國的太子!”那孩子清朗稚嫩的聲音再次響起。
櫻離被他突如其來的自報身份而感到驚訝,愣住了許久,諷刺的苦笑一聲說道:“蕭契!我記住你了!那你為什么會到這來?”
“外面在殺人!母后讓我在這兒躲起來!”
這里是萬香樓的后院,離皇宮并不算太遠,有一條道能直通西祁皇宮,櫻離那時就是從皇宮里被帶進來的,能知道從皇宮到這的人不多,就算是之前,蕭子煜也并沒有告訴櫻離這條通道的走向。
“殺人?誰殺誰?”
“好多兵沖進了皇宮。”
“你害怕嗎?”
“不怕!”
“那你想離開這兒嗎?”
“我不知道去哪里?母后讓我在這里等她!我不能離開!”
“你在這兒會被餓死的!我是個犯了錯的犯人,而且好幾天都沒有人來給我送飯了!”
“那我該怎么辦?”
稚嫩的孩子無助的看著櫻離,讓她看著有些心疼可自己也無能為力,被禁錮在這座石牢三年,早已放棄了能被人救的念想,她雖然知道他是蕭子煜的孩子,但她也并不想把自己對蕭子煜的恨強加在他身上,畢竟他不過是個孩子。
櫻離想了一會兒,開口道:“你可還記得自己來時的路?”
蕭契點頭回道:“嗯!記得。”
“那你就從哪里來就回哪去!只要不對任何人說出自己的身份就不會有人為難你!”
“嗯!”小小的人聽了她的話便從他來時的路離開,時不時的還回頭看看櫻離,只是她一直對他揮手讓他離開。
她不知道蕭契說的兵是誰,但她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三個人已經在爭奪天下了。
而此時西祁已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楚墨軒一個是為了能在西祁找到櫻離,因為南宮寧曾告訴他櫻離已經離開南晉國,他想著櫻離既然離開南晉那一定是在西祁,可他的碟者也沒有在西祁找到她,所以他便舉劍向西祁,第二個也是為了清除蕭子煜對北儲國所有的不利,兩年前他賭上了北儲國與蕭子煜正面交鋒,兩年艱難的征戰終于在這一刻將西祁和東陵摧毀,好在南宮熙稟君子之風沒有乘虛而入才讓他如愿以償。
百萬的將士把皇宮重重圍住,宣政殿里里外外的將士將蕭子煜困住,無處可逃,楚墨軒身穿簡單的黑色戰服緩緩走進宣政殿,將士們也給他讓出來一個道。
顧昀也跟在他身后。
來到蕭子煜身前,冷厲的目光看著他,說道:“蕭子煜你野心太大注定會敗,處心積慮了三年這天下你還是一分都拿不到,只是朕很不明白你為什么會先選擇朕?難道是你覺得輸在朕的手里還不夠?還是你覺得只要有能威脅朕的櫻離在就可以對朕為所欲為?那你也太小看朕了!朕不僅要櫻離還要你和南宮熙為這天下陪葬!”
蕭子煜冷笑道:“楚墨軒!即使你得了這天下那又能怎樣?你永遠都不會再見到她了!”
楚墨軒上前一步,冷聲問道:“你殺了她?”
蕭子煜冷笑的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已經失去耐心的楚墨軒拔出顧昀手中的劍,以極快的速度出擊,那身法快到蕭子煜來不及反應也看不清招式,蕭子煜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并且他還被楚墨軒挑斷了筋脈成為一個廢人。
一旁的顧昀已經見到楚墨軒出過一次劍,那驚人的身法和速度是沒人可比的,蕭子煜的武功其實也不淺,至少自己若對上他也會吃力,但此時他在楚墨軒的面前簡直不堪一擊。
楚墨軒以為他真的殺了櫻離,心中想殺他的念頭逐漸擴張,心一狠便抬起劍刺過去,突然一個女人的身影閃過,擋在蕭子煜身前,楚墨軒手中的劍從那女人的后背穿過去。
“娉兒!”只聽蕭子煜喊出那個女人的名字。
楚墨軒知道自己錯殺了人,心中一怔急忙收回手,那女人身上的劍他也沒敢再拔出來,他從沒親手殺過人更別說是殺女人,當初射向蕭子煜的那一箭也有意射偏了幾分,箭在出去的那一瞬間他還是慌了,所以他才很快的丟下手中的弓。
上陣殺敵也一直都是北廉和顧昀的事,他從來沒有動手,他緊張的退身向后吩咐顧昀道:“去把劍拔出來!”
“諾!”
顧昀從楚墨軒的身邊擦身而過,清楚的感覺到他身上傳來害怕的氣息,他很不明白楚墨軒堂堂一國之君武功也是出奇的高,他竟然在害怕?是因為殺錯了人嗎?
顧昀走近蕭子煜,把那個女人身上的劍拔下來,她瞬間失力的倒地趴在蕭子煜身上。
蕭子煜此時已經是撕心裂肺的大聲哭喊著那女人的名字“娉兒!娉兒!”
慕容娉胸前的傷口不斷在流血,她的嘴巴也不停的吐出鮮血,微顫的身體拼盡了全力,說道:“皇上!停手吧!娉兒不希望您在權利之中迷失自己!娉兒想讓您好好的活著!”她的氣息不穩,說的話也是一字一句。
蕭子煜伸手緊緊抱住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兒,極有耐心的聽她把話說完,聽到她要讓自己放棄一切的話,他不停的點頭答應著。
他又何嘗想這樣,只是在這亂世里生存不強大就會被淹沒,他不想所有的一切又繼續發生在自己身上,他對不起的人太多想保護的人也保護不了。
他知道自己明明是喜歡櫻離的,可他還是為了要報復楚墨軒不惜利用她,讓她做自己復仇的一顆棋子,他負了她是他這一輩子都不能彌補的,想到這就更加悲痛欲絕。
當他身上的人的身體逐漸變涼,他的心也隨之變涼。
楚墨軒向北廉丟下一句話道:“把蕭子煜帶回北儲國!”然后便消失在人群中。
幾天下來,楚墨軒下旨全城尋找櫻離的下落,甚至他都把整個西祁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找到櫻離的人。
他無力的坐在宣政殿的龍椅上沉思著,他突然想到蕭子煜說過的話,說他一輩子都見不到她,想著他便不自覺的心慌起來。
這時殿外的顧昀急匆匆的跑進殿來向他行了一禮,說道:“皇上!北將軍在處理不肯判降的朝臣口中意外得知蕭子煜的碟者訓練基地,和碟者名冊。”
楚墨軒起身問道:“在哪?”
顧昀道:“西城的萬香樓后院!”
楚墨軒冷笑道:“很不錯嘛!怪不得攻入北儲的那些碟者初塵一個也沒查出來他們的身份,原來并非江湖中人。”他停頓一會兒又問道:“那萬香樓的那些人北將軍想怎么處理?”
“北將軍把萬香樓的人一并羈押,還在等皇上的旨意,還有幾個漏網之人北將軍也已再派人去查尋。”
“嗯!傳朕旨意全部處決。”
“諾!”
楚墨軒走下龍椅,又說道:“既然他的萬香樓那么厲害朕也想去看看!”說著他便踏腳走出殿門。
顧昀也順勢的跟上他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