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楚墨軒已經知道了所有的事,也正在趕往卿塵殿,就在這時他也聽到了喪鐘的聲音傳來,三十六聲,聲聲刺耳,他加快了腳步來到卿塵殿,只是他自己的母后在他到來時已經全部下旨處理妥當。
卿塵殿也早已恢復平靜。
楚墨軒的表情逐漸變冷,他走進卿塵殿異常安靜的沒有說話,只是緩緩蹲下身來,然后再坐下來,這整個過程他都是無力的,他很不情愿相信這是真的,不愿相信櫻離會親手殺害自己的皇嫂和曾經疼愛她的姐姐。
他本想著他終于可以和她在一起,終于可以一直守護她,終于可以一直留她在身邊,可她卻要如此殘忍的不讓所有都如愿,為什么?他真的很不懂。
他就坐在原地一動不動不吃不喝的從早上到晚上,再從晚上坐到第二天天亮。
“皇上!”直到陳橙帶著孝服走進來,小心謹慎的喊了一聲。
他才緩緩的起身,說道:“傳朕旨意,朕要罷朝三日為先皇后守孝。”他的聲音還是很平靜。
“諾!”陳橙一邊回著楚墨軒的話一邊給他換上孝服。
楚墨軒換好孝服便直徑的往儀清殿走去。
然而此時遠在西祁的初塵,收到他的碟者從北儲國送來曲嫣兒去世的消息,也罷朝三日為他的皇后守孝三日。
御恒殿里他換上孝服,摘下面具,英俊的面容瞬間倒映在銅鏡前,許多年了他終于第一次摘下面具。
這時他看見銅鏡里一閃而過出曲嫣兒微笑的身影。
“嫣兒!”他對著空蕩蕩的銅鏡喊了一聲她的名字。
“太子殿下!”恍惚間他突然聽到曲嫣兒在叫他,他回身殿內空蕩蕩的只有自己。
北儲的冬天向來都是來的很早,那時剛剛入冬氣候卻也很涼了,夜里的街市上依然繁華熱鬧,他們在那時初見。
“啪啦!”一聲清脆的聲音傳來,楚墨晨回身往地上傳來的聲音看去,一塊精致的血玉珊瑚玉佩摔碎在地,是他撞上了一個女子,玉佩從她手上掉落,他急忙上前道歉道:“這位姑娘我抱歉,我賠你一塊。”
曲嫣兒也回了身,目光很冷的打在楚墨晨身上沒有說話。
楚墨晨從明亮的街燈亮光里看清曲嫣兒的容貌,眉下雙眸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冷氣,膚如凝脂,雪白中透著粉紅,自有一番清雅冷艷,讓人為之所攝自慚形穢。
“當然要賠了!這可是小姐為夫人選了好久的生辰禮物。”曲嫣兒還沒出聲,一旁的丫鬟便大聲說道。
“是!姑娘說得對!”說著他解下自己隨身攜帶的玉佩遞給曲嫣兒,又說道:“這是父皇······!”皇字剛出口就被他收回去,道:“父親在我出生時送給我的,如果姑娘不嫌棄拿它當夫人的生辰禮物可好。”
曲嫣兒望了一眼楚墨晨,再看了看他手中的玉佩,那快玉佩色澤晶瑩剔透,十分的價值連城,自己的血玉珊瑚雖貴但已經被摔碎無法再當成禮物送給母親,玉是他們共同摔碎的既然他真誠的說要賠自然是要接的,她說道:“公子不后悔?這可是公子的父親在公子出身時所贈必有護身之用,公子當真舍得?”
“嗯!”
曲嫣兒見他果斷便接過他的玉佩,鞠了一禮謝道:“那多謝了!”
“不必客氣!這是我該賠給姑娘的。”
曲嫣兒看了他一眼叫上自己的丫鬟離開。
從那之后他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她,直到他父皇為了不想朝中實力盤根錯節,便在北儲國的離氏,曲氏,顏氏和斐氏四大家族中選中了曲氏中的曲嫣兒做他的太子妃。
當時的楚墨晨心有不愿,因為他已有心儀之人,就是在街頭上遇到的女子,遇見她后他就藏了私心,只是皇命難違他只得尊從,親自去了曲家提親,在那時他才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太子妃,也在那時才得知她的名字,曲嫣兒,一個完全不符合她氣質的名字。
曲嫣兒也是那時才知道他是北儲國的太子,要是她早知道他是太子,她一定不會讓他賠她的玉佩,不過還好自己藏了私心把玉佩留下來,另外挑選了禮物給母親。
楚墨晨聽到她第一次叫自己太子殿下時,是她把玉佩還給他的時候,那一聲太子殿下包含了很多感情在里面,所以他便記得下來,而且還很清楚。
楚墨晨無力的坐在御恒殿里,淚水還在不停的往下流,當他再次的回到北儲皇宮時,有好幾次都好想告訴曲嫣兒自己還活著,自己會在她身邊守護著她,看見她一個人呆坐好想上前與她待在一起,可終究自己太膽小了,曾經的一國之君毫不膽怯的與尋沙和南晉正面交鋒,卻在面對自己的結發妻子卻不敢在上前一步坦然以對。
此時天牢里,心中還沒有安寧的櫻離也蹲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她神情呆滯,極其的恐慌和害怕,眼淚還在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她竟然親手殺了曾經疼愛和呵護她的皇后,她現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楚墨軒一定不會原諒自己,那可是疼愛他的皇嫂,可她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
三日的喪期雖過,但一切都還沒有結束。
天牢里,楚墨軒來到櫻離的牢房外,靜靜的看了她很久,他不知道該怎么與她說這第一句話,在來天牢的一路上他想了很對方式來面對她,可最后決定的他自己也不知道,許久他才吩咐獄卒打開牢門。
櫻離望著楚墨軒一步一步的走進來,步伐很沉重,表面雖然很平靜但是心里早已經對自己失望頭頂,清澈的眸子冷若冰霜。
該來的總會來,她已經做好了被他處決的準備。
楚墨軒來到櫻離身前俯視著她沒有說話。
他們相互的對視很久,然后楚墨軒才蹲下身來,問她道:“櫻離,能告訴朕為什么嗎?”他的第一句話很冷靜也很淡。
櫻離也還在望著他,眼淚不自覺的留著,半晌,她才顫抖的開口道:“皇上處置櫻離吧!”
楚墨軒將她扶起來又問道:“告訴朕這到底是為什么?她是皇兄的妻子,是朕的皇嫂,皇兄對她就像朕對你一樣,她曾經也很疼愛你的不是嗎?”
櫻離扒開他的手再次祈求道:“皇上處置櫻離吧!”
“那你為什么要殺她?”
“因為先皇,嫣兒姐姐誤會了我殺了先皇,我們在爭執中嫣兒姐姐拔出匕首想要為先皇報仇,我攔住了她失手把她推倒在門上。”她拉著楚墨軒的手極害怕的又說道:“皇上,櫻離沒有殺先皇,火,火是南宮巖讓尋沙放的,我殺的南宮巖,他自己親口承認。”
“尋沙?在就此一間客棧與初塵交手的人?”
“對!”
“他為何會在北儲?”
“南宮巖與蕭子煜合謀了一個對付北儲國的計劃,南宮巖派去西祁的使臣是尋沙,那時櫻離就在西祁皇宮,也聽倒了他們的談話,櫻離回北儲就是想回來告訴先皇這個消息,只是櫻離剛闖進昭陽殿就起火了。”
“櫻離為什么會在西祁?”他在意的并不是南宮巖和蕭子煜的計劃,他在意的是櫻離為什么會在西祁?為什么會在蕭子煜身邊?
“報仇!”
櫻離的話讓他突然想起離氏被滅門的哪件事來,那場悲天憫人的慘案連他父皇也無法釋懷,當時自己也不過才八歲,他記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出宮就遇到這樣的事,嚇得他很久也沒敢再出皇宮,在雪山等了櫻離半年還是嬋虞告訴他櫻離的身世。
楚墨軒沉思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她是朕的皇嫂,也是皇兄的皇后,朕現在不能原諒你,也不能放了你,即使朕不顧國律放了你,你也逃不過良心的譴責。”他嘆了口氣又道:“櫻離就在天牢好好反省吧!”
“皇上不殺櫻離?”
“一命抵一命有用嗎?殺了你她就能活過來嗎?”
櫻離雖然知道他對自己已經失望透頂,但又從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不舍,那是由心而來的,可自己卻偏偏讓他難做了,她覺得自己真的很沒用總是給他添麻煩,她很真誠的向他道歉道:“櫻離對不起皇上!”
楚墨軒聽到她的道歉瞬間就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他不喜歡聽到她給自己道歉,因為每當他聽到她的道歉就會覺得她會離自己而去,她對他來說是真的很沒有安全感,他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抬腳便走出牢門大步的離去。
此后每天楚墨軒去上朝,朝堂上呈上報來的奏折都是要處置櫻離的事,端坐在龍椅上的楚墨軒卻只聽不語,他不想處置櫻離,他舍不得處置她,那些話聽多了他便選擇罷朝。
這日,陳橙領一個宮人走進卿塵殿,宮人的手上端著櫻離要在冊封大典上要穿的鳳服,她行禮道:“奴婢參見皇上!”她呈上衣服又道:“皇上,這是給公主殿下在冊封大典上穿的衣服,御繡紡趕制出來姑姑便讓奴婢送過來,說是不能耽誤明日的冊封大典。”
楚墨軒這才想起來都過去半個月了,明日便是冊封櫻離為妃的日子,他看了一眼那黑色鳳服,衣服上的圖案都是用了金絲線繡出來的十分華貴,他淡淡的開口道:“把衣服拿回去,冊封大典暫時取消了。”
“諾!”那名宮人回了話便端著鳳服走出卿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