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赦免死罪的櫻離回到了聽雨軒反省,她坐在石凳上抬頭望向那棵開的正盛的櫻花,又遙望著天空,她此刻的心竟如這藍天白云般純凈和自在。
此時她不斷的回想起楚墨軒拼死的去西祁救自己,又在大殿上與所有人對抗,已死威脅也要維護自己,心中不自禁暖暖的,他對自己的這份心可以讓自己永記一輩子,她欠他的也是她一輩子都還不起的,但是她突然又害怕起來,自己如果不是重生在櫻離身上他會不會這樣對自己?她這樣算不算是欺君之罪?
“奴婢參見太后娘娘!”外面突然傳來宮人給蓁氏行禮的聲音。
櫻離急忙也起身微微欠身行禮道:“櫻離參加太后娘娘!”
“放肆!”蓁氏身邊的一個宮人突然說道:“太后娘娘是皇上的親生母親,你不過是個曾經受皇上恩寵沒有封號的罪人,見到太后娘娘竟敢不鞠個全禮?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她的口氣囂張跋扈。
櫻離也不與她多做爭辯,不就是一個全禮嗎?她還摳不到這種程度,于是她便雙膝跪地,雙手平肩,手掌交疊彎腰仆在地上極正式的行禮說道:“民女櫻離拜見太后娘娘!”
許久,蓁氏才說道:“起來吧!”
櫻離起身望了一眼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她從來也沒懼過任何人,即使是對楚墨軒她也只有想親近的感覺,可蓁氏的居高臨下讓她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這氣場不容人靠近。
櫻離雖然以前也在北儲皇宮與楚墨軒住過,但不曾見過蓁氏,第一次見還是兩天前在昭陽殿她為自己辯護的時候,她到現在也沒有想通蓁氏為何會為一個曾經想殺死的人辯解,不惜讓宮人撒謊也要救自己。
櫻離再次行禮道:“櫻離謝太后娘娘為我辯解和不殺之恩!”
蓁氏許久不語的注視著櫻離。
半晌才說道:“起來吧!”
“謝太后娘娘!”櫻離抬頭又道:“不知太后娘娘蒞臨聽雨軒對櫻離有何指教?”
“都下去!”蓁氏將聽雨軒的所以宮人都遣走,便毫不拐彎抹角的香櫻離問道:“你可知晨兒現在在哪?”
楚墨晨?蓁氏果然是來問當年昭陽殿里那場大火自己為何沒死?看來南宮巖說的話的確是真的,可蓁氏就這樣明目張膽的來問自己,一定是在懷疑自己已經知道所有的事。
“先帝不是在昭陽殿的那場大火被燒死了嗎?”櫻離記得自己已經把楚墨晨打出殿外,想必他現在也還活著,只是蓁氏這樣對他,他肯定不能再出現,因為他想保護自己想保護的人,可嫣兒姐姐已經死了!他如今又在哪里呢?
“那你為什么還活著?當時你一闖進昭陽殿就起了火,不應該也與晨兒一起死了嗎?”
“櫻離能活著這都是先帝的舍命相救!”櫻離不懼的與蓁氏對視著,然后說道:“不過事情都過去那么久了,太后娘娘為何還要抓住曾經的過往不放?還是您的確也是覺得自己對不起先帝和皇上?”
蓁氏驚訝的看著櫻離,她剛剛的氣場也消失不見,許久才說道:“哀家做的都是為了皇帝好!”
“那太后娘娘可知皇上也想要這樣的好?這個錯不僅對先帝也好皇上也罷,那都是不可原諒的。”
“你果然也是知道所有真相的。”
“當然!因為是我殺了南宮巖,他把一切都告訴了我,當時我的記憶被抹去并不深想他的話,直到我被蕭子煜囚禁在石牢三年才把所有的想起來,并且將一切都重新深思了一遍。”
“你既然知道真相為何不向皇帝稟明一切?”
“太后娘娘不過只與櫻離有過一面之緣,必定還不了解櫻離,櫻離不是一個喜歡挑事的人,當年的事要是櫻離說出來必定會不能善了,既然自己都不能控制局面為何要多生事端?”
“你不記恨哀家?”
“曾經也有,只是櫻離并沒有死所以也不記恨了!況且太后娘娘不是也救了櫻離嗎?嫣兒姐姐的確是我失手錯殺,死罪必不可免,太后娘娘大義將櫻離救下,櫻離感激不盡又怎會記恨?”
“軒兒果然沒有愛錯你!”蓁氏嘆了口氣又說道:“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哀家的錯!哀家不該以小人之心對你,當初要不是哀家被皇權迷了雙眼,也不至于聽信小人讒言害死了晨兒!”
“太后娘娘說的小人可是尋沙?”
“是,當初哀家就是聽信了尋沙的話才導致錯誤的生成,那時我并不知道尋沙是南宮巖的親信,當時哀家想讓軒兒執掌皇權所以才聽信他的話,可哀家也不知道他會用什么辦法,他只是和哀家說一切都由他來做,卻不曾想他竟對晨兒下了殺心,不過那時他見你闖進去后不知為何他突然慌了,他好像并不想殺你,只是后來他又說了一句,就讓你死吧!”
“尋沙當然會選擇讓櫻離也一起死,因為他和蕭子煜要一起攻陷北儲的計劃被櫻離知道,蕭子煜失信于南宮巖,他才會出此下策陷害先帝嫁禍蕭子煜,讓皇上轉移目標對付西祁,他想讓皇上與西祁結仇,兩國交戰必定會元氣大傷,無論將來那方會敗他都能坐收漁利,借機吞并兩國,這才是尋沙的手段,只是他失算了皇上并不與西祁開戰,所以才親自輾轉西祁滅掉無主的西祁。”
“所以你回北儲的目的是……?”
“把他們的計劃告訴先帝,只是櫻離進去剛把話說完先帝就讓櫻離離開!櫻離轉身殿內就起火了。”櫻離接了蓁氏的話道。
在路上碰到蓁氏往聽雨軒方向來的初塵,便讓人去卿塵殿通知了楚墨軒,他知道蓁氏一定是來詢問櫻離當年的事?對與徹查清楚和早已知道真相的初塵來說,他想著也是該讓楚墨軒知道所有的真相。
而此時他們就站在聽雨軒外面。
楚墨軒聽了所有的話竟還是很平靜,一旁的初塵絲毫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他只覺得櫻離對尋沙所有的分析竟然如此透徹,做尋沙這么多年的對手,了解他的還不如櫻離了解得多,這讓他自愧不如。
“櫻離是怎么知道尋沙?”蓁氏問道。
“他曾是櫻離在為蕭子煜復仇時的對手,櫻離怎會不知?只是此人無論是心機還是城府都是極深的,櫻離在他面前也不過是雕蟲小技。”
“確實如此!尋沙的心機哀家也是知道的!記得的當初晨兒離開后尋沙就將晨兒為北儲做的防御徹底攻破,北儲陷入危機,軒兒那時還陷在悲痛中將自己關在卿塵殿半月,哀家與朝臣也在卿塵殿求了他半月,只為讓他登基執掌朝政,可那時軒兒從未參與過朝政并不能將其一一破解,直到初塵的出現才救下千瘡百孔的北儲,軒兒任性,在昭陽殿外撿到蕭子煜的殘帕便以為是他害死晨兒和你,才去西祁將蕭子煜帶回來。”
“那張殘帕顧昀給櫻離看過的,櫻離認識蕭子煜,他并沒有用手帕的習慣,所以那張手帕并不是蕭子煜的,但也是因為那張手帕引起了所有事件的開端。”
櫻離想著當初楚墨軒的身邊一定是有尋沙的眼線,所以才會將一切處理的天衣無縫,可是那人究竟是誰?
“所以母后寧愿相信一個心機城府極深的人,也不愿相信為北儲嘔心瀝血的皇兄?”楚墨軒和初塵突然出現在聽雨軒,讓她們錯不及防。
楚墨軒清澈的目光落在蓁氏身上。
“楚墨……!皇上!”櫻離磕磕巴巴的喊了一聲。
楚墨軒繼續說道:“母后處心積慮的讓兒臣繼位就是在成就別人的心愿,助紂為虐這是您所想看到的?”
這是楚墨軒見到櫻離時第一次將她視而不見。
“軒兒!”
“母后從來就不遵從兒臣的有意愿,硬要將這些兒臣不喜歡的東西強加在兒臣的身上,可有問過兒臣高不高興?母后害死皇兄心中可有愧疚?終于讓兒臣執掌皇權母后可還心安理得?”
“軒兒!哀家知道錯了!”
“母后的一句錯了就能換回兒臣失去的所有嗎?您的一句錯了就應該讓兒臣來承受這一切?您不覺得自己很自私嗎?兒臣早勸母后收手可您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知悔改,是想讓北儲陷入萬劫不復嗎?”
“難道皇帝要將罪于哀家嗎?”
“兒臣那敢?母后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兒臣嗎?”
楚墨軒一句句諷刺的話傳進蓁氏的耳朵里,讓她聽的扎心,還有僅存的那一點點的母子情分,終于在這一刻徹底被磨滅。
此時冷氣圍繞,壓抑的氣氛隨之而來,周圍也只聽到風吹落櫻花刷刷落下的聲音。
櫻離從來不知道楚墨軒為何不愿去見蓁氏,但這一刻她終于知道所有原因,雖然蓁氏對楚墨晨的所作所為是有些過,但是他們畢竟還是親母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