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聽公司那些小年輕聊起什么重生類小說,徐方還覺得是不可理喻,他認為生活得好好的,為何要重生來,重生去,不累啊。
但是現在,誰能說明下這到底怎么回事?讓他重回昨日,再次開始杯具的一天?
他不是那種很聰明的人,一碰到事就會驚慌失措,也不知道該怎么應對,想不通,那就別想了,先洗洗澡放松一下。
徐方一腳踏入淋浴室,跟昨天一個模樣,不小心踩到了水,摔倒了,然后無法避免的腦袋磕到了洗臉臺上,陣陣吃痛。這是不太好的開端,昨天也是一樣的,這種小事都沒法避免,又怎么去改變將要發生的事呢?愈想就愈緊張,愈緊張就愈想,徐方甚至就想這么躲在淋浴室中,不再出門了,或許什么都不會發生。
慢悠悠地洗了半天的澡,也來不及整理淋浴室,他穿著浴衣,來到鏡子前,看到一個光著身子的男人,還是年輕的樣子,這些年被徐哥徐哥地喊著,他還以為自己快變成個老男人了。
他是從來不打扮的人,那些男士的護膚品都不知道是什么時間買的了,可能大半都過了保質期,他一向對自己的形象很滿意,認為只要收拾得干凈就好了,老婆也說就喜歡他這種原生態的,看著舒服,最嫌棄那種打扮得酷炫的男人。沒曾想老婆一面說喜歡他這種人一面還提離婚,女人心思還真是難以捉摸!
很想好好打扮一下,但看著那些過了期的東西,上面都有了一層灰,他不敢涂到臉上,因為他的皮臉白皙也易過敏,只要抹點刺激的玩意兒就會陣陣泛紅。
遲疑了片刻,徐方只是像往常一樣抹了點唇膏,但看著鏡中蒼老的面容,感到很難看,他不能這個樣子去見老婆,他重新回到這一天可不是為了再杯具一場。
徐方沖到洗手間又洗了洗臉,想到多年付出就換來一紙離婚協議書,他的眼淚與自來水一道流出來了,即便什么也無法改變,他也要努力一把。
面對著鏡子,徐方有點笨手笨腳地開始化起妝來,之前他很少這么做,但今天不一樣,他迫切地想要做出改變,一遍一遍地往自己臉上涂東西,仿佛要給自己做個精致的面具,連眼睛也上了一層眼影,又畫了重重的眼線,平常那張秀氣又怕羞的臉龐已然看不出來了。
其實化妝也是種藝術,有的人有天賦,有的人則沒有,徐方屬于后一種人,擦脂抹粉的他看上去好像還沒有平常不化妝來的瀟灑,他只是不想再重復昨天的悲劇,才堅持化了妝。
沒選擇昨天穿的那一身牛仔配白上衣,而是破天荒穿了一條黑色牛仔褲,灰白T恤,藍紅相間的格式襯衫,一雙棕色皮鞋。
穿戴整齊之后,徐方都有些不敢看鏡中的自己了,感到全身都不自在,想換回從前那身,將臉上亂糟糟的東西全洗了,他甚至感到過厚的粉底下的皮膚已經開始發癢了。
但他終于忍住了,鏡中的人跟他完全不像,若他能一改往常埋頭走路的習慣,挺胸抬頭,實際是個很英俊,很瀟灑的都市型男。
徐方懷著沉重的心情去了約會地點,隔著老遠就看見坐在靠窗位置的老婆,他的心情更沉重了,在外邊徘徊了很長時間,看見老婆接起電情,一臉的柔情似水,面帶微笑,心態非常好的模樣,使徐方都對電話那端的人羨慕不已。
等到老婆打完電話,徐方這才走了進去,他已經在外邊照了許多遍鏡子,就怕臉上的妝化得有點花,就怕衣服搭配得不好,褲子太緊了,勒得他有點不舒服。
人靠衣服馬靠鞍,他就像頭一回跟鄒晨約會一般,害怕自己的穿衣打扮讓她反感,不夠帥,盡管明知老婆會說什么話,但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幸心理,但愿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用力做了幾個深呼吸,讓自己鎮定下來,徐方緩緩走到老婆的面前。
鄒晨看見老公慢悠悠地走進來,看見他的襯衫及臉上有些夸張的妝扮,一下就不高興起來,剛才跟慕立聊天的好情緒傾刻間蕩然無存。
“你怎么會打扮成這樣?真難看,就像在會所工作的一樣。”鄒晨一臉的嫌棄。
徐方瞬間有些汗顏,似乎自己哪里都不合適,他悻悻地爭辯:“下午新老板要過來,我們要回公司去,領導說了,要穿得正式一些。”
“你是跑銷售的,是賣產品的,不是賣臉蛋,根本沒必要穿成這樣。”見到老公那坐立不安的模樣,鄒晨心情更不好了,六年了,已經結婚六年了,她對他的感情早已變淡了。
她并沒有騙對方的感情,只是她所喜歡的,是六年前的意氣風發的徐方,還不是現在這樣卑躬屈膝的徐方,如今的她,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徐方,都覺得不順眼,況且媽還天天在耳根前叨叨徐方的各種毛病。只不過她平時工作忙,挑不出他的刺兒來,難得看見徐方與平時有不一樣的改變,鄒晨當場不留情面地斥責道。
這種因為穿衣打扮不得體,被愛人嘲諷的感到很讓人痛心,若時光倒流六年,徐方會不管不顧地逃離,逃離這種尷尬的場面,但現在,他身為丈夫,嘲諷他的是共同生活六年的老婆,不管有什么理由,他都不能走。
“老婆,這幾天去外地出差辛苦了吧,我看你面色不好,是不是累了?”徐方企圖轉移老婆的注意,即便是坐下來了,他也感到渾身不舒服。
“能者多勞,累點是應該的,阿方你點菜吧,想吃什么就點什么,千萬別節約錢。”這話跟昨天沒什么兩樣。
惟一的不同在于,昨天徐方的心里只有溫暖,感到老婆很貼心,絲毫沒察覺到當時她神情的不自然。
而此刻的徐方直勾勾地盯著老婆,她面部的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看在眼中,使他敏銳地察覺到種種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