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敏他們走后,田文輝還留在這里。
“我今晚留下陪,你是不是很驚喜,內心是不是很澎湃呀。”田文輝打趣著說。
“看到你從來只有驚,而沒有喜,連一點手信都沒有,我內心確實挺澎湃的,但是屬于憤怒性質的澎湃。”林驚雷情不自禁地嘲諷。
“你這人啊,怎么所有的歪理從你口中說出來,都能變得如此冠冕堂皇啊?”林驚雷不禁對田文輝的語言藝術表達贊嘆。
“無謂的開場白已經說夠了,我剛才已經去了公安局了解過,暫時沒有抓到人。看來對方是有心伏擊你的,所選的路段是監控的盲點,你到底又得罪誰了。”田文輝的語氣頓時就得嚴肅起來。
林驚雷聽到田文輝的話后,本來稍稍平靜的內心又再波瀾起來。
時間又拔到當時,有幾個人沖了過來,對著林驚雷揮拳就打。作為業余的散打冠軍豈會就此捱打,林驚雷也揮拳回擊。
但無奈雙拳難敵四手,況且對方是有預謀的襲擊。所以,幾個回合下來,林驚雷就被打倒在地上,正如前文紫陽所說的一樣,我的臉被打一個巴掌,我就要十倍奉還在他身上,你在哪一只手打我的,我就廢了他的那只手。
那幾個流氓就是這樣有針對性攻擊著林驚雷的腳和手。
“夠了。”紫陽在一邊冷眼看著倒在地上的林驚雷,他點燃一口煙,噴出刺鼻的煙霧,冷冷的說:“你跟藝敏拍拖多久了?”
“……”林驚雷努力地想開口罵人,但無奈臉部被人打得腫傷,一口都是腥味的血水,喉嚨處堵塞一肚子的怒火,使其無法說得話來。
“不要怪我這次對你下手這么重,不過,有錢人的游戲,你這種人是玩不起的。這些游戲,看起來是無聊,但玩起來就如政治權謀般丑惡。”紫陽望著天上的月亮,吐出一口白煙說:“你應該未見到藝敏過去真的面目吧。人是擅長制造假面目的機器,你到底有多清楚她,你自己應該很清楚。”
丟下這句話以后,紫陽帶著其他的流氓離開。
而這句話就如毒蛆一般深深吸附在林驚雷的內心深處。
田文輝看到林驚雷深陷在沉思之中,便說:“你休息一下吧。我走了。”
田文輝的話把林驚雷從沉思中拉回到現實當中,林驚雷正要轉身離開,便說:“你這次來不是因為探望我的傷勢這么簡單吧。”
田文輝微微的低下頭,用手摸摸下巴唏噓的須根說:“其實你要拍拖我是不會反對,但你該知道自己的定位是什么,千萬別去觸碰那些不該觸碰的東西,不然就如打開潘多拉的魔盒一樣,后果不堪設想。你要明白哦。”
說完,田文輝身上的擔子反而增加了不少一樣,林驚雷望著他拖著沉重的身軀慢慢離開。
此時的林驚雷根本不明白田文輝此話的真正意思,也不會知道田文輝為了給予他最大的自由而默默承受了多大的壓力。
可是田文輝萬萬也沒有想到,手棒著住潘多拉的魔盒的不只有林驚雷一個人,現在魔盒已在暗處被打開,要發生的始終要發生,一切都是朝著不可避免的方向發展著。
當田文輝離開不久,林驚雷想下床走走,但身上的傷折騰著他,平時一個很簡單容易的翻身動作都折騰得力不從心,這時候,一雙冷冰但嫩滑的手正正扶著自己。
林驚雷微微一驚,回頭一看原來是李藝敏,這么晚,她又回到醫院來。
林驚雷幾乎不可相信的說:“藝敏……”
之后,藝敏扶著林驚雷在醫院的小路上走著,二人不知走了多久,但始終各懷心事,彼此之間竟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林驚雷抬著看到天上月亮,不禁有所感觸的說:“現在的夜空基本看不到星星了。”
聽到林驚雷的話,藝敏也抬頭望向天上,說:“嗯,不過現在的人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再去欣賞夜空的美了。”
“對,不知什么時候,人就只會關心自己的世界,但對其他的事件根本
顯得漠不關心了。”林驚雷望著夜空,心里有著一種說不出的悲涼。
“驚雷,對不起……”藝敏終于要向林驚雷敞開心扉,雙眼開始忍不住地泛起了眼淚說:“我害你受傷了……嗚嗚……”
看到藝敏一下子哭成淚人,驚雷的內心又憐又痛,他用手指指輕輕拭去藝敏臉上的眼淚,溫柔地說:“是我不好……我沒有能力保護你…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辦…我對你的過去完全就是白紙一樣,一無所知。”
藝敏把頭緊緊地靠在林驚雷的肩膀上,傷心地說:“打你的那個男叫紫陽,是紫蕎的哥哥……”
“紫陽,紫蕎是什么人。”林驚雷好奇地問道。
“你介意跟我去一個地方嗎?”藝敏嚴肅地問道。
看到藝敏的表情一下子變得如此嚴肅,驚雷也有點驚訝,便說:“上刀山下火海,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于是,藝敏扶著驚雷偷偷的離開了醫院,坐上一部出租車上,直去到墳園。
藝敏扶著驚雷來到紫蕎的墓碑前,只見在墓前放著一束鮮花和一盒巧克力,李藝敏見狀大驚起來,說:“這兩天,有人來過……”
藝敏知道這些東西正是紫陽帶來的。
林驚雷感到疑惑,但他并沒有開口說出來,這時李藝敏用手指輕撫著紫蕎的遺照,說:“她叫紫蕎,是我最好的朋友,今天我特意介紹你們認識。”
林驚雷走到紫蕎的墓前深深地鞠躬,然后,李藝敏雙眼泛著淚水,深沉地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沒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好,你會離開我嗎?”
林驚雷用力地將李藝敏抱入懷中,用力地吻向她的額頭說:“不會,我們要像現在像一樣,緊緊的抱住對方,抱住未來。”
“真的嗎……”李藝敏雙手撫摸著林驚雷的臉說:“無論如何都不會分開嗎?”
“對,我保證。”林驚雷緊緊地握著李藝敏的手,認真地承諾。
紫陽與紫蕎一家,藝敏一家和陳靜兒一家在很多年前就是世交,就是因為這一層的關系,所以紫蕎比藝敏和靜兒大兩三歲,也比她們懂事,早熟。
十六歲之前,紫蕎并不知道錢到底是有多重要的。
十六歲之前,紫蕎過著的是小公主般的生活,家境殷實,父母都很寵愛著她。她跟時下很多的女生一樣,迷戀動漫,幻想著二次元,沉迷COSPLAY世界的風光中。
自小從紫蕎就如大姐姐一般照顧著藝敏和靜兒,而藝敏和靜兒則是紫蕎的忠實崇拜者。就這樣,三個人之間有著無比單純的關系。
但隨著人的成長,本來單純的關系也開始變得復雜起來,不再單純。
與此同時,好景不長,因為紫蕎父親的投資失利,又無法得其他人的資助,所以公司破產,其父也受不了打擊了,選擇了自殺這條不歸路。
破產,父親自殺身亡,還有一屁股的巨債,一下子整個家庭被沖擊得支離破碎。
為了生活,為了還債,紫蕎被紫陽逼上了絕路——援交。
那年紫蕎17歲,一個美好的雨季,豆蔻年華,朝氣蓬勃的美好時期。
一個千金小姐一夜間淪落到變成援交少女,這當中的痛苦落差,又有幾個人可能感受得到。
紫蕎一方面要忍受著身心強大的痛苦,一方面要在藝敏與靜兒面前裝作若無其事。藝敏與靜兒當時只有十四歲,完全不了解破產是什么定義,也不會去想這到底對紫蕎有多大的影響。
生活逐漸地將紫蕎折磨得體無完膚。
身體上的摧殘,只有純潔的心靈去撫慰。
藝敏與靜兒是紫蕎一直堅持活下去的動力和希望。這種愛慢慢變得畸型起來,不知不覺中,紫蕎變得極度憎恨男人,也開始討厭自己是女人。
在之后的相處中,紫蕎的角色有點轉變,不再以一個大姐姐的身份去關心她們,是一種成熟魅力的異性角色。
十八歲的紫蕎長大了,成熟了,舉手投足間充滿魅力,談笑間有著同齡人沒有的妖異感,美麗,令人動心。
但同一年,紫蕎終于選擇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中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因為任何秘密都有被揭穿的一天。
紫蕎做援交的事終于被藝敏和靜兒撞見,二人剛好在步行街為紫蕎挑選禮物,但看到紫蕎打扮妖異的跟一個中年男人親昵的在一起,那個中年男人還不時用厚如香腸的嘴唇去親吻紫蕎嫩白的臉蛋,那惡心程度難以想像。
知道真相后,藝敏相當生氣。
因為一直在藝敏的心目中,紫蕎是圣潔般存在,高貴艷麗。但當看紫蕎墮落至這種地步。藝敏的世界觀全毀了,一切切美好的東西如鏡子一般破碎。
她不聽紫蕎的解釋,以她的年紀也不會設身處地去想紫蕎的悲憐之處。
紫蕎緊緊地拖著藝敏的手說:“藝敏,你一定聽我解釋……”
“拿開你那雙骯臟污穢的雙手,你全身都很臭,臭得讓人想吐,那是被惡心男人任意糟塌的臭味,現在看到你,我覺得很惡心,請你走開……”
這次句話竟成為她們人生中最后的一次對話。
看到自己苦苦維系的希望已經成為臭不可當的致命毒藥。
紫蕎覺得只有以死才能凈化這個污穢的驅體,洗滌腐化的靈魂。
這也成了藝敏一生最不能承受的痛。
藝敏在夜空下,抱著林驚雷懺悔往事。
“如果我當時可以冷靜地聆聽紫蕎的心聲的話,她可能不用死的,是我,我這個殺人兇手。”
月色醉人,夜幕下泛著淚水的李藝敏更是水靈靈得迷人,林驚雷輕輕地吻在藝敏的臉上,酸澀的淚水滲入他的口中,心酸苦澀涌上心頭。
李藝敏整個人都松軟下來,爬在林驚雷的身上,月下倩影,優美動人
于是,藝敏扶著驚雷,blank一瘸一拐地步離開墓園。
回到醫院后,驚雷說:“你不送我了,你回去,不然太晚了,你明天還要上課。”
“哦,好吧。”說完,藝敏拖著疲倦的身體離開。
林驚雷茫然望著李藝敏漸漸遠離的背影,心過泛過一絲距離感。
這個時候,將會成他們二人日后發展的分割線。一個越走越遠,一個卻愣在原地,但人生不是這樣子嗎?不是越走越遠,就是愣在原地了。
裂紋什么時候變得如此低俗的,我跟你之間的關系是用那種東西來衡量的嗎?”田文輝立即辯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