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卓茜的葬禮在一個春雨綿綿的早上進行,來的人廖廖無幾,顯得相當冷清。
一切手續辦妥,驚雷算是送走了母親的最后一程了。
驚雷在整母親的遺物時,發現一張二十萬的支票,抬頭人是彩虹。他心想,這些錢肯定用來收買母親,來拒止自己與靜兒繼續交往。突然又想到母親悲慘地病死在街頭的慘況,更是讓他痛不欲生。
于是,驚雷找到咖啡廳,查看了監控,知道母親出事前曾與彩虹在咖啡廳聊天。
他來到了盛創集團的辦公大樓,可惜被保安拒之門外。他只好在門口等待,等待彩虹的出現。
到了中午的時候,一輛黑色的捷豹停在大樓外,彩虹從車上下來。驚雷猛地跑上前,隨即被保安與保鏢架住。
“你來這里干什么?”彩虹戴著墨鏡,完全看不出她的神情。
“你到底跟我媽媽說了什么,為何她會無緣無故的病死街上。”驚雷顯得相當激動,朝著彩虹咆哮,還把那張支票扔向彩虹說:”你這些臭錢我不要。”
她沒有理會驚雷,只是在其他保安的護送下走進大樓。
待彩虹離開后,那些保安與保鏢才放開了驚雷,但卻不讓他靠近。
失魂落魄的驚雷回到家中,這里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溫暖,每一處角落都是傷心的回憶。沒有了媽媽,這里與自己一樣都空殼般存在。
從早上的葬禮到現在,十個小時里面,他什么都沒有吃過,無血的傷感讓他的感官神經都麻木了。
這時,有人在門外拍門。
驚雷強撐起身體走去開門,只見來者是田文輝。
“你呀?”驚雷有氣無力的轉身回屋。
“誒,我去坤記買兩盒燒鵝飯,我們一起吃。”田文輝滿臉歡笑的挽著晚餐走到屋里。
這時候,蔡萌萌就來到了靜兒的家中,當她一進門的時候。彩虹就不懷好意的向她走來。
彩虹在蔡萌萌的耳邊,輕輕的說:”你在靜兒面前決不能提驚雷母親的死,否則,姨姨不高興的話。我相信,你父親應該會代替姨姨教訓一下那些不聽話的孩子的。”
蔡萌萌一聽,立即打了一個冷顫。
蔡萌萌的父親蔡洋是校董會的人,而扶植他坐上這個位置的人就是彩虹。所以,蔡洋對彩虹很尊重,很敬畏。
蔡洋出生于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很嚴重。聽說,蔡萌萌出生的時候,蔡洋就想把他送到別人家去養,幸好蔡萌萌的奶奶極力阻止。
萌萌還有一個弟弟。蔡洋視為珍寶,將所有的盡力和心血都花在他的身上,而對蔡萌萌,則極為冷淡,只盡了養育的義務。這倒好,蔡萌萌自小就很自由,母親比較痛自己,日子過得挺快活的。
但如果有人向蔡洋投訴萌萌的話,蔡洋為了臉子,會對她進行打罵,嚴重還會讓老師放學以后,額外”獎勵”蔡萌萌一大堆作業。
吃過苦頭的蔡萌萌一想后都嚇得直冒冷汗。
之后,蔡萌萌走到靜兒的房間里,靜兒看到蔡萌十分高興。
被軟禁的生活讓她明白到為什么光緒皇帝如此愛珍妃。
“這兩天,你也沒來,我快無聊死了。”靜兒興奮地拖著蔡萌萌的手,二人一起坐在床上。靜兒繼續說:”對了,你這幾天在學校有沒有見過他。”
“哦,有呀。他很好。”蔡萌萌立即回答。
“是嗎。那就好了。”靜兒聽到驚雷的消息,心里樂滋滋的。
“對了,靜兒,你明天真的就要走了嗎?”
“對呀。”
二人的表情都瞬間閃過一種無奈的傷感。
“你不舍得你耶。”萌萌緊緊抓住了靜兒的手說:”藝敏走了,現在你又要走,剩下我一個人會很孤獨的。”
“傻瓜,我們的分離是短暫的。明年過了生日,我就十八歲了,一個可以掌握自己命運的年齡。我不會重蹈我母親的覆轍,成為集團的奴隸。我一定要掌控自己的人生。”
“掌控人生,你怎么掌控?”
“這幾天的軟禁生活,我不是白過的。我已經計劃好了。去到加拿大,我就自由了,到時我就可以和驚雷保持聯系,到了明年,我們過了十八歲就是成年人。那時候可以做擺脫父母的控制。逃離這里,然后,我們一起高考,一起經歷青春浪漫的大學生活,一起找工作,一起畢業,一起找房子,嘻嘻,一起組織自己的家庭。”靜兒的臉上洋溢著對美好前景幻想的憧憬。
望著靜兒這樣很傻很天真的樣子后,蔡萌萌悲從中來,本來就眼淺的她,哽咽著說:”對不起,靜兒……我沒用……”
“咦,你怎么了?”靜兒輕輕掃著蔡萌萌的背,關心的問道。
“我有一件事情一直都瞞著你,我覺得自己好卑鄙呀。”蔡萌哽咽著說。
“你在說什么,為何我聽不懂呢?”
“啊姨…她…”蔡萌萌一想到,如果把事情說出來的后果,可能會被爸爸打罵,以及做額外的功課就害怕了。
“你怎么了?”靜兒開始焦急起來。
“沒事……”蔡萌萌拼命地搖起頭來。
“如果你不說,我一定會把你考試作弊,以及請男生去唱K的事告訴給你爸爸知道。”靜兒立即威脅。
靜兒立即有一種不安的感覺,但她知道以蔡萌萌的性格,從來都是受軟不受硬。
“你真壞呀,你跟姨姨一樣都喜歡威脅人家呀,好討厭,哇……”
“好了,好了,我是好朋友,好閨蜜。你總不能將我幸福置之不理吧。你說吧,反正有什么事,我跟你一起承受,好嗎。”靜兒軟硬兼施,哄著蔡萌萌。
“好了,既然這樣,我豁出去好了,死就死吧。其實除剛開始的那幾封信以外,其實驚雷一直都有寫信給你的。但都被姨姨全給收起來。同樣,也把你的信給他的信也藏起來了。這樣做就是想斷絕你們的聯系。”
聽到這番話后,靜兒整個人都愣住了,一種被欺騙的傷害讓她不再相信母親。
“而且……”蔡萌萌又欲言又止起來,她始終不敢把吳卓茜去世的事說出來,一是怕自己會受重罰,二是怕靜兒傷心。
這時,靜兒也沒有理會蔡萌萌,大步往門外去。
“你去哪了?”蔡萌萌立即拖住靜兒的手說。
“當然是去找驚雷。“靜兒用雙手拭去了眼角上委屈的淚水。
“你這樣沖動沒有用的,你樣出去一定會被抓回來的。”蔡萌萌大聲叫道。
“對。你說得對。”靜兒開始打量著蔡萌萌的身體,這讓蔡萌萌變得很不好意思。
“那你想怎么樣?你這樣望著奴家,讓我好尷尬哦。”蔡萌萌感覺很不自然。
“你說我可以和你交換,那有多好耶。”靜兒摸著下巴,不懷好意的說。
“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呀?”
“你快把衣服脫了。”
“啊……我還是玉潔冰清的黃花閨女,不可以這樣的。”
“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想到辦法了。”靜兒趕緊去脫蔡萌萌的衣服。
靜兒的辦法就是打扮成蔡萌萌的樣子。
靜兒穿上蔡萌萌那件3XL的大衣,然后,在肚子和腰椎的位置各綁上一個抱枕,讓自己看上去很肥胖的樣子,也相當的滑稽。
“我現在走了。”靜兒帶上帽子和口罩,裝作自然地離開。
靜兒小心翼翼地走到客廳上,發現廳中沒有人,看來母親應該回到房間里休息了,靜兒稍稍舒了一口氣。
之后,靜兒輕聲細步地走到屋子外面,她預先呼叫的滴滴快車早就在門外等候,她急步上了車。
那輛豐田卡羅拉慢慢加速,駛離了豪華的別墅區。
這臺車在公路上飛奔著,靜兒望著車窗外景色,心情有點興奮。她發現原來外面自由的空氣是多么的清新,黑夜的光明點綴著人生的美好。
很快,靜兒就發現不對勁了。車子駛上了高速路,而且行駛的方向根本不是朝驚雷的家里駛去。
她立即慌亂了起來,頓時有一種不安的感覺涌上心頭,她罵著說:”你要去哪兒了,這不是我要去的方向。”
但這個司機沒有理會他,繼續開他的車。
“快停車,我叫你停車呀,你聽到了嗎?”
說著,靜兒很快就認得這個司機好像是母親的其中一個保鏢。她立即害怕起來,細思極恐,自己計劃不但被識破,還掉進了媽媽的陷阱里。
這時,司機用車載藍牙接通了彩虹的電話。
“你那些小把戲已經玩夠了。為身我的女兒,你的所作作為真是讓我太失望了。”彩虹在電話里的語氣十分嚴肅。
“媽媽,你為什么要欺騙我,為什么?”
“真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家伙。到底要怎么樣你才會明白我的苦心。”
“我要去見他……”
“別胡鬧了,我現在就在機場等你,我要立即把你送走。”
說完,手話掛掉。那個司機猛地踩油門,好像狠不得下一秒就把靜兒送到機場去一樣。
靜兒變得慌亂起來,不知所措之中,她突然摸到蔡萌萌那件衣服的口袋原來放著一臺手機。她立即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機,機警地給驚雷發了一條訊信。
信息內容是:馬上來機場救我。我是靜兒。
發完信息以后,靜兒從車窗外看到飛機場已經出現在眼前。
車子加速往機場駛去。
當靜兒下車后,出現在她眼前的是彩虹。
母親二人在寒風對望著,二人的眼神相當復雜。
一架飛機發著點點亮光,如流星一般劃破寂靜的夜空。
這個時候的驚雷與田文輝正在吃飯,當看到靜兒發來的訊息后,驚雷大驚起來,立即往屋外跑走。
“喂,你去哪兒呀。”田文輝連忙沖著驚雷的背影問道。
當他打開門的時候,只見彩虹竟出現在門外。
看到彩虹,驚雷頭腦一熱地沖到彩虹的面前,咆哮起來:”你到底要把靜兒送到哪里去呀。”
“你這樣是一個晚輩對長輩說話的態度嗎?”彩虹嚴厲地教訓道。
驚雷立即被彩虹的氣場所嚇倒,稍稍收斂起來。
彩虹望一眼驚雷身后的房子,是一間超過二十年樓齡的雙層自建房。陳年的石灰墻上布滿青苔,而且還有很多頭發絲一般的裂紋,與周圍新建的時尚洋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你就是在這里住呀?”彩虹的語氣的語氣很平淡。
說完,便往屋里面走去。
“喂……”驚雷連忙叫住道,雙腳想往街上走去。
“稱呼別人是用敬語是最基本的禮貌。沒教養的人,會讓你被別人瞧不起的。”彩虹對驚雷用”喂”來稱呼自己很不滿,接著,還冷冷的掉下一句話說:”你不用去機場了。靜兒現在已經上了飛機,無謂白跑一趟”。
聽到彩虹這樣說,驚雷瞬間覺得自己的內心好像被割了一刀似的,整個腦海一片空白,突如其來的打擊,已經將本來碎裂的內心重擊得體無完膚。
“真是沒用,果然這樣就被打倒了。看來我堅決反對你們在一起是正確的,你這樣沒用的人,憑什么在我眼前說保護靜兒,你連自己也保護不了。”
“你過來就是要看我這個失敗者的樣子嗎?”驚雷強忍住淚水說。
“我對現在這樣子的你一點也不感興趣,反而覺得很厭惡。”說著,彩虹從驚雷的身邊走過,頭也不回地走進屋內,然后說:”你母親沒有教導你,別人來作客時,要客人進到屋里坐嗎?”。
說完,彩虹沒有理驚雷有什么反應便走到屋里。
田文輝看到彩虹到來,十分驚訝。
之后,三人在廳里坐著,田文輝充當起仆人的角色,立即給彩虹倒茶。
“首先,我想說的是關于你母親出事前找我所談的。”
驚雷與田文輝一聽,神經都立即崩緊了,因為這應該是吳卓茜最后的遺言了。
彩虹繼續說:”她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所以答應了我之前的條件。”
“條件?什么條件?”驚雷緊張的問道。
“我之前向她提出過,只要你和靜兒不再見面的話,我可以提供你一切的生活需要。”彩虹在撒謊,在編造故事。
“真狗血,這么狗血的劇情……”驚雷顯得很激動,田文輝生怕他會一時失控,所以迅速按住了他。
“哈哈,狗血劇情,對,但現實中比戲劇里面要狗血的劇情每天都在發生著。作為子女的你們,只知道要對自己負責,要顧及自己的感覺,這樣不是很自私,很狗血嗎?我們作為父母要對自己的子女負責,要對家庭負責,同時也要為社會負責,萬一教出一個壞人來,這不是在作孽嗎?”彩虹這番話里,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可能只有她才知道。
“如果你母親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肯定想給你好幾個巴掌。簡直是爛泥扶不上墻。”
這句話絕對是彩虹現在最真實的感受。
“你不是我的母親,你沒有資格教訓我。”驚雷開始思考著彩虹剛才說的話。
“對,我不是你的母親,我沒有資格教訓你。”彩虹說這話的時候,雙眼流露一絲傷感的神情。然后,她沉默了一下說:”廢話我就不想說,今天我來的真正目的就是這個。你看看吧。”
彩虹拿出一份文件放到桌子上。
“這是什么?”驚雷問到。
“這是我對你母親的承諾。”彩虹的臉色很平靜。
田文輝拿起文件來看,上面是一份合約,說:”這是合約。”
“對,我簡單介紹一下。以后你讀書的學費,生活費等等都會由我來承擔,直到你讀完大學為止。”彩虹迅速表現得如同談生意一般,精明能干的說:”聽著,這不是施舍,是交易。”
“交易什么?”驚雷不解的問。
“雖然我跟你有口頭協議,但我是生意人,并不是慈善家。我對你的幫助不可能是無償的。是有條件的。”彩虹沒有因為對方是學生,就擺出讓人厭惡的高姿態,反而是更沉著,更冷靜的態度。
“什么條件?”
“要說條件前,我先說一說我和靜兒所談的條件吧。為了讓她上飛機,乖乖的去外國讀書,我所提的條件是,如果想與你在一起,可以。但一定考到我理想中的大學。只要她拿到那張入學通知書的話。我可以答應她要求。”說完后,彩虹目光一變,變得十尖銳的盯著驚雷看,然后慢慢地對他說:”但現在在問題來了,靜兒為了你不斷地在付出,在努力進取中。但你卻像我剛才所說的一樣,爛泥扶不上墻。你認為你現在這個狀態,可以有跟我說喜歡靜兒,想保護她的底氣嗎?”
“……”驚雷的自尊心開始受到了傷害,開始思考著很多問題。
“好了,那我們回歸正題吧。”彩虹臉上已經露出了勝利的歡顏,打蛇打三寸,吊打對方的心理防線,是她多年來在商場到勝的不二法門,然后說:”我提出的條件很簡單,只要你可以上重本分數線的話,錢和愛情,你都可以隨手可得。”
“要他上重本線?”田文輝竟大叫出來,臉色凝重,仿佛聽到要將一頭豬拉到樹上去一樣。
“不管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驚雷雙眼噴發著熱情之火。
“好,成交。不過,我事先聲明,這是交易,也是賭局。勝敗得失我也不再強調,反正結果如何就盡在你手中。”彩虹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然后,對著田文輝說:”田老師,其他生活和學習上的細節就麻煩你跟學校溝通了。”
“放心,這是我的份內事。”田文輝點一點頭說。
之后,彩虹就離開了。
“誒,臭小子,你憑什么答應她的條件。”田文輝驚魂未定地望著驚雷問道。
“我剛才說了什么呀。”驚雷頭腦發熱,完全不知自己做了,現在才回想不起來。
“我的天呀,你不知道,剛才就不要這么大口氣了。”田文輝差一點就被氣得吐血了,說:”現在人家開價要你上重本,你哪里來的勇氣和實力,如果你的腳沒事的話,轉為特長生也有點可能,但現在……”
“我不管為正未來是靠自己開創出來的,既然決定了,就流著血也要走下去。直到找到光明為止。”驚雷的決心讓田文輝震驚。
這夜,驚雷與靜兒分開了。
驚雷現在開始他要重新出發,因為他已經找到了新目標,迎接有挑戰性的人生。
而靜兒在沒有感人肺腑的情景下,獨自坐上了飛往異國他鄉的飛機,像藝敏一樣繼續自己人生。
在飛機,她只能對著長夜冷月傾訴著說:”驚雷是我余生的羈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