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怎么就怪了?”
殷厲不服氣,“我又沒死過,我怎么知道?”
“有人死就有人收,肯定會有冥界的人來收的,既然冥界的人要來,那不就得有冥界的出入口嗎?”
“可我那時真的沒見到冥界的人,也沒看見什么出入口啊?”
小白眉頭一皺,看殷厲的樣子也不像是在說謊,莫非是哪里出錯了?
“這個以后再說,我們還是先找出入口吧。”
殷厲循著一面院墻,用腳摸索著,這里踢一踢,那里踹一踹。
“這里遍地枯草,滿眼的殘垣斷壁,除了我們三個會呼氣的,哪里還有什么活物?”
殷厲一邊抱怨,一邊繼續向前走,大概找了有半柱香的時間,什么也沒找到。路過一棵大樹的時候,累了,殷厲順勢在樹底下坐了下來,靠著樹干不動了。
“這鬼天氣,好不容易天上那團東西散了,這里又寸草不生的,這正午的陽光毒辣的狠,不得把我曬成木炭。”
殷厲撩起衣角使勁地扇,希望能給自己帶來片刻的涼爽。
“還好,這有棵大樹能借我乘涼,我先瞇一會再說。”
殷厲閉上眼,準備在樹底下打個盹兒,結果又坐了起來,一雙大眼睛睜得老大了,似乎有些不太對啊。
“我剛說什么了?”
“這……滿城的死氣沉沉,我這背后的……”殷厲抬頭,映入眼簾的是滿眼的蔥綠,枝繁葉茂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照在地上讓人有些晃神。
殷厲突然“咿咿呀呀”地大喊起來:“快來快來!在這呢!”
小白和墨城聞聲趕來,看見滿眼的青蔥,又看見殷厲在樹底下高興地手舞足蹈。
“這樹這么大,我們剛才怎么沒發現?”墨城看了一眼他們剛才分散的地方,又看看這里。
“是我發現的,是我是我!”
“行,給你記一大功了。”
小白繞著樹轉了一圈,“出入口在這里。”
“這個這么小,我們要怎么進去啊?”
墨城看了一眼入口,入口處有一棵長得非常妖艷的花,開的正艷,奪目的紅。
“這里怎么還有朵花呢?還是紅色的。”
“這是冥界入口的標志,曼珠沙華。”
“可是……”
“這個以后再說吧,查案要緊。”
“這入口,我們怎么進?”
墨城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又把自己的拳頭往那缺口塞了塞,“我的拳頭都比它的大。”
入口就開在樹干的背面,確實只有拳頭大小。
“這是為了防止有人掉進去,所以才開這么小的。”
“你們都把手給我吧。”小白命令道。
墨城伸出手,與小白十指相扣,牢牢地握著。
正得意,瞥見殷厲也是跟小白十指相扣,“殷厲,你把手松開…”
話沒說完,三個人就感受到被一個力量吸走了,隨即進入了一片黑黑而又空曠的地方,墨城只知道自己在不斷地往下墜去。
“那是什么?”
殷厲好奇地指著身旁經過的一些白色的光點,猶如夏夜里的螢火蟲,給黑乎乎的環境里增添了一點光亮。
“這是往生的魂魄,跟我們一樣要去冥界,不過他們都是去報到的。”
“我說你這個小鬼王,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怎么當的鬼王?”
“要你管。”殷厲朝墨城吐舌頭做鬼臉。
“到了。”
小白一落地,就往城門口奔去,沒走幾步,就覺得手上似乎有些重,似乎也沒挪出一丈遠。一回頭,正好看到自己身后的兩個人,死死地握著她的手,完全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我的手怎么樣啊?夠不夠白?”
兩人整齊地點點頭。
“牽起來很舒服對不對?”
兩個人又齊齊地點頭。
“那我不如剁下來,送給二位,如何呀?”
兩人猛烈地搖頭。
“那你們還不給我撒手!”小白大吼一聲,驚得一旁認認真真排隊的往生魂魄,都迅速地縮成了一個個小小的光點。
墨城不好意思地松開自己的手,殷厲也呵呵地看著小白傻笑著。
小白收回自己被拉的有些發紅的手,“快走!”
殷厲看見一個鬼差模樣的人朝他們走了過來,立馬往墨城身后挪了挪。
小白剛邁出一步,就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
“上仙,您來了。”
說話的是上次攔了小白的那個鬼差,就是被黑無常罵了一頓的那個。
“我來找你們冥王的。”
“冥王大人去天庭匯報了。”
“那老白跟老黑呢?”
“兩位大人也出去了,去干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好像是出了大事的。”
“大事?那現在這里誰管事?”
“閻羅大人正在處理往生者的投胎事宜,不過冥王大人已經吩咐了,要是您來了,就帶您去他的書房就行。”
“那走吧,快帶路!”
而一旁的鬼差,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甚至還一臉的為難,十分窘迫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小白:“上仙,您看這里,都忙成一團了,我實在走不開啊,要不您……”
“你早說嘛,我還以為你給帶路呢,那你忙吧。”
小白匆匆說了一句,就要帶著墨城他們往里面走,卻被鬼差攔了下來。
“冥王大人說了,就只有上仙您,這兩個,不能進。”
“憑什么?我們跟她一起來的,我們為什么不能進?”殷厲反駁道。
“冥王大人說了,不行就是不行!”
墨城還想跟鬼差接著辯解,小白揮揮手道:“你們兩個在這里等我,我查完馬上回來。”
“哼!你個傻大個!”
“你說誰傻?你才傻呢!”鬼差一挺有人罵他傻,生氣地反駁,“你可以說我瞎,但決不能說我傻。”
“好了好了,別吵了,我們就去那邊等,這總可以了吧?”墨城立刻勸架。
殷厲氣呼呼地拉著墨城在城門口一旁的長凳坐下,無聊地數起了來來往往的往生魂魄。
“這個怎么臉色那么蒼白的?”
“誰死了不是臉色蒼白?難道紅光滿面嗎?”墨城反駁。
“那個就不是啊,不信你看!”
墨城順著他的手看了過去,不禁語塞。
“確實確實,還是小鬼王你比較厲害!”
“難道不是嗎?”
殷厲指著一個全身焦黑的亡魂說,很明顯,他就是被燒死的,“你看他的臉,不就是黑的嘛。”
墨城猛地將他咄咄逼人的手拉了回來,“別亂指,小心他們群起而攻之,到時候我可不管你。”
“干嘛打我?我只是就事論事而已。”
“是就事論事,但你這么指人家,也太沒禮貌了,我們對往生者要有敬意。”
“倒也是。”
小白一路奔著帝司的書房去了,房門虛掩著,隱隱約約可以看見里面一個金黃色的東西,漂浮在空中。
“心可真大,就不怕被有心之人偷走了。”
小白推門進了書房,一眼就瞧見了書桌前浮于空中的金色書卷,伸手就要去拿它,誰知手指剛碰到它,立馬被一股強大的電流電到不能自已,蹲在地上捂著手,面紅耳赤地緩了好久。
“我終于知道門為什么沒鎖了,帝司這筆賬我記下了。”
小白的手還是有些麻麻的,但不影響她接下來的操作,只見她伸出手,現出自己毛茸茸的爪子,爪子在即將碰到它的那一刻,又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剛剛被電的滋味讓她心有余悸。
狠了狠心,一把抓住了它,不過這次還好,手上沒有傳來那種麻麻刺刺的感覺,她才敢睜開眼,看見自己手里握著那卷冊子。
“帝司這小把戲難不倒我。”
小白將手里的冊子輕輕向上一拋,里面的字便緩緩地在空中展開,一個個浮現在小白眼前。
“怎么沒有關于鬼族的記載呢?”
小白連續翻了幾頁也沒找到跟鬼族相關的記載,就在她準備要放棄的時候,瞥見了最后一行字:
鬼族殷祈年:死因不詳。
短短九個字,一目了然卻又讓小白一時半會想不明白。
“死因怎么會是不詳呢?”
小白收起冊子,隨手將它扔在了書桌后的架子上,動身折返城門口與墨城他們會合。
“帝司什么意思?就讓我看這九個字,說了跟沒說一樣。”
一回到城門口,小白遠遠就看到墨城跟殷厲蹲在城墻下,一邊往嘴里塞著什么,一邊看著來來往往的往生者從他們面前飄過。
“你們干嘛呢?”
一聽到小白的聲音,兩個人立馬扔掉手里的東西,站了起來,笑呵呵地答:“沒什么!沒什么!”
“查的怎么樣了?”殷厲背著手,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看著小白。
“這瓜子哪來的?”
小白看著一地的瓜子殼問,“沒人告訴你們,冥界的東西不能隨便吃嗎?”
此話一出,兩人都呆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僵硬地搖搖頭,殷厲的手也抖了起來。
“那如果吃了的話,會怎么樣?”
“吃了冥界的東西,那就表明是冥界的人了,肯定在投胎前都出不了這冥界,可能要永生永世地留在這里,當個孤魂野鬼,被這里的其他惡鬼們折磨,有可能再死一次,就連投胎的機會也不會有了。”
殷厲嚇得帶出了哭腔:“你救救我吧上仙,我知道你是最厲害的,我求你了!”說完立馬拽住小白的一只袖子,開始抹起了鼻涕。
墨城跑到一旁摳嗓子眼去了,就聽到一陣陣干嘔,殷厲見狀,跑過去跟著在墨城旁邊,也摳起了嗓子。
“你們這是磕了多少?記得都要吐出來啊。”
不遠處的鬼差聞聲而來,看見墨城跟殷厲已經吐到快翻白眼了,以為自己惹了什么事,忙問道:“二位是怎么了?我的瓜子沒毒啊。”
“你這也太壞了…”殷厲跟墨城背靠著背,喘著氣道,“也不告訴我們,吃了冥界的東西會出不去。”
“就是,害我們吐成這樣。”
鬼差摸了摸頭,“二位怕是有什么誤會吧?”
“誤會?我告訴你,你這叫害命,我要跟你們老大投訴你。”
“別啊!冥界自古真沒這個規矩,要是有,黑白無常大人他們也出不去啊,我這每年的清明不也得回故里,我出的去啊。”
殷厲跟墨城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像有幾分道理在。”
小白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見小白笑得雙眸亂顫,墨城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好你個小白,居然坑我們。”
小白憋著笑,努力搖了搖頭:“雖然不會留在冥界,但是冥界的東西吃多了,也容易生病,畢竟冥界的陰氣重。”
“真的?”墨城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鬼差。
鬼差連忙答道:“這是真的,輕則病幾天,重則也會來冥界報到的。”
“那你還拿給我們吃!”殷厲氣憤一把揪住鬼差的手。
“我是看二位爺吃了也不會有事,才拿給你們的。”
“好了好了,反正都吐完了,別為難鬼差大哥了。”
墨城拉回殷厲有些氣憤的手,安撫道。
“我們回去吧!”小白伸出手,示意他們拉住她的手。
“小白,這筆賬回帝都了我再跟你算。”
墨城在心里默念,嘴上卻問:“查到什么了嗎?”
“查到了。”
“怎么說?”
“死因不詳。”
“為什么?”殷厲驚訝得差點松開小白的手。
“回去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