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不敢多耽擱地當即就又去了趟關默落腳的客棧,將洛藍的話對他說了。
之后,兩人就連夜一起回了顧元的宅邸。
他倆的行蹤,自然是瞞不過肖煜的。
雖然肖煜本是篤定了關默決不會在眼下時局尚不明朗之時,就輕率地選擇了顧國,但他也著實好奇:這顧元究竟是使了什么手段,竟能說動了關默不止是親自隨他去了他的地盤,還是連夜去的?
可即便真的好奇,肖煜也沒法讓手下潛入宅邸內去一探究竟;又礙于不能現在就直接挑破了底線地激起與顧國的矛盾,讓顧國有機會占據了輿論高地的在必要之時反而能扭轉了他們目前的劣勢處境,反將蘇國上下眼中的“最具不軌嫌疑”的轉移到了劉國的身上。那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眼下,就算肖煜確實有著硬闖突破的實力,也只能讓手下繼續只是在宅邸的外圍密切監視著。
不過,就算一時間沒法探知到那兩人究竟在里頭密謀些什么的,但畢竟更占主場優勢的是他肖煜——那他倒也不擔心那兩人的連夜密謀,真能順利的得逞了——只要他們一出了宅邸,那他們的一切行動就都得受到他這守城將軍的約束,沒有例外。
只有在那宅邸內時,他們才能擁有這一時的“顧國邊界”的保護,讓肖煜暫時還不便越過了這條界限的對他們明目張膽地做些什么。——但他們若真有計劃的話,又哪能不出了那宅邸的就能實施得了的?
所以,只因自信于自己才是更具對那最后的必經環節的掌控優勢,肖煜也就有了必要的耐心,愿意在一旁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是想搞什么名堂。——卻,半點也沒往蘇影那兒去想。
肖煜會如此的大意,這其實,當然也和他對蘇影的印象有關:
肖煜在劉皇的協助下,故意不著痕跡的讓蘇皇知道了“蘇毅”的行蹤,卻又不知蘇毅就是肖煜的。但卻讓蘇皇以為,蘇毅的行蹤,目前也就只他知道。讓他以為這是個絕佳機會。
首先,在蘇皇看來,并不知當年宮變內情的劉皇,自然不會過分敏感于蘇毅出現在了渦灣城的事。
再者,依照渦灣城素來的規矩,就算守城將軍、乃至劉皇知道了蘇毅就是蘇國的前太子,他們也多半會選擇冷眼旁觀,而不會輕易卷入了他國的內政之中。
畢竟,蘇皇以為,劉皇之所以這些年刻意中立的,主要還是因為顧皇不知何故的單方面與蘇國的疏遠,劉國處在兩國之間的,自然不好偏袒了哪方。站在劉國的立場,選擇公事公辦的中立,確實才最合適。
而既然劉皇并不知當年的宮變內情,那劉皇自然不會知曉蘇皇他的得位不正。
而既然明面上蘇皇的繼位流程完全合乎禮數,那劉皇自是不便介入到蘇國的這場可能存在的皇權糾紛之中。
就算蘇毅是蘇國前太子,但蘇皇也是合乎禮法地繼承了皇位的,那蘇毅如今也就沒有了繼位資格,只是他的存在仍舊還是會威脅到蘇皇皇位的穩固而已。
這點,劉皇當然明白。但更明白的是,這樣的“閑事”,劉皇他不僅不該插手其中,更要能避就避的,免得反惹了自己一身腥的。插手這事,絕對只會是有害無利。
如此一推想的,蘇皇也就不擔心即便肖煜和劉皇知道了蘇毅此時正在他們的地盤上,蘇皇想要私了的計劃就會遭遇到他們的阻撓。相反的,即便是蘇毅主動去找了他們,蘇皇也相信他們定會拒絕向蘇毅提供掩護,反而巴不得蘇皇他能盡早來了結了他們蘇國自己的家務事,別牽扯、連累到他們。
在蘇皇看來,這的確是個千載難逢的再合適不過的機會——既能借機鏟除了蘇毅和蘇影,還能借蘇毅之手的幫他在劉國那兒除掉蘇蓉。利用他們三人的自相殘殺,一次性的解決了他所有的隱患。
于是,蘇皇就秘密指派蘇影去執行她的第一個任務:找到蘇毅,然后讓他相信她是他的妹妹,借機接近他,再尋機殺了他。
以蘇影自小接受的訓練,她不會問緣由,更不會疑惑蘇皇如何能篤定平白無故的就能讓蘇毅相信了她會是他的妹妹,她甚至都不知這蘇毅的真實身份,只知他是她這次要解決的目標。而蘇皇告訴她的,就是解決蘇毅的最合適手段。她只需照辦就是。
而待蘇影離開了蘇國、踏上了劉國土地后,蘇皇才讓蘇蓉去追捕逃跑的蘇影——無論生死,都要把蘇影帶回來。
只是,蘇皇不會想到,當蘇影在蘇皇暗派的其他暗衛的一路掩護下順利到達渦灣城后,她一進城,反而是守城將軍肖煜主動來找的她。
肖煜只稱自己是蘇毅的朋友,先聲明了自己的中立立場,不便、也不會介入到他們蘇國的“家事”中去,但他受了友人之托,特地前來轉交她一封信。
如此,蘇影和那些隱匿于暗處的暗衛們自然就知道了:眼下,是他們在明,蘇毅在暗。
事實上,他們的確在“明”。
在肖煜親自帶人來分頭探過了他們此番到來的陣勢的具體布局后,肖煜就暗中除掉了蘇影根本都沒有覺察到的那些暗衛。
之后,肖煜就依著信中提到的見面時間,在城外鮮有人知的他的私宅里,等著蘇影的孤身到來。
信里只說了:他(蘇毅)知道蘇影的真實身份,直接先她一步的告訴了她——她就是他的妹妹。還告訴她,他知道蘇皇的陰謀,讓她按照信上的時間,獨自按著他畫的路線去找他。他會告訴她一切的真相。
若非一開始的蘇皇就授意了她要設法讓蘇毅相信她是他的妹妹、好借機接近了蘇毅,那在看到蘇毅先一步的主動告訴了她她就是他妹妹之時,蘇影心中的震撼也就不會這樣強烈了。
事情竟會這樣發展,這別說是蘇影沒想到了,就是蘇皇自己也絕對不會想到:他本以為,一旦讓蘇毅知道了來者就是蘇影,就是他也知道的那個遲早會威脅到他的皇位繼承的親妹妹,那蘇毅定會先下手為強的意圖殺了蘇影才是;但事實卻是,蘇影一進城,蘇毅就能請動了守城將軍肖煜親自為他送信給她,向她示好?
而這一切,蘇皇不僅不會想到,事實上,他也沒法及時地知道了這一變動。——他暗派跟去的那些暗衛,全都被肖煜給暗中除掉了。
蘇影,則是自始至終的都對蘇皇和蘇毅他們各自的暗中部署,全無覺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