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元能看到蘇影此時依舊有著他這幾日來再熟悉不過的“蘇影”的影子,但,她此時那干脆利落的氣勢,又讓他覺著像是看到了完全陌生的另一個人。
不是說這幾日來蘇影待他就不干脆利落了,但就是與她此時對待關默的那種干凈、直接,總有些不太一樣的地方,且,還似乎不是因為關系親疏的關系,而是因為目的不同的關系……
正當顧元不覺走神地開始琢磨起自己這種奇怪的異樣感時,關默只垂眼略微斟酌了下,就真就爽快答應了護送洛藍離開之事。但對于條件,他卻只言“先欠著,待日后需要時,自會向姑娘索要回報”。
洛藍聽了,竟也同樣爽快地答應了。就好似她真相信關默只會提“等價條件”一般。
兩人幾句話就定下了離城的時間,也說好了到時會有關家的人前來帶她離開。顧元可以將自己的人與關默的人混合,分成六撥,每撥皆會有洛藍的替身,意在逼迫肖煜必須拆分了他派去追蹤的人馬,然后再根據到時的情況,帶洛藍走最適合的密道離開。
顧元沒走,他倆就不信肖煜會敢冒險親自去追捕蘇影。就算他真會去追,但他也就一個身體,而他那邊的人也就他可能見過蘇影真容的,那是否能選對了去追,都只有六分之一的運氣。
而其他人,就算追上了,但就憑他們那點眼力,根本別想僅憑手里拿著用于對照的一幅畫像,就能輕易看出了關默特地請高人給洛藍易的容貌所可能存在的極難覺察到的易容痕跡。尤其是她原本最明顯的特征——通體皮膚黝黑、五官扁平,在易容后的蘇影那兒可是半點都看不出的。
再加上,他們這樣唐突地尾隨、甚至強行阻撓的可是關家的人,那他們這些屬下,既然找不到他們要抓的人,哪里還敢擅作主張地繼續強留關家的人不放的?就算事后,關家未必能對肖煜如何的,但拿他們這些屬下出氣,可是輕而易舉的事。他們又何必自討苦吃。
所以,只要不讓肖煜給逮個正著的,那就算最后還是被肖煜的人追上了,洛藍最后也還是能平安離開渦灣城的。
關默保證,定能護送洛藍平安離開,直到將她送過了顧國邊界,再全權交由顧元的人繼續護送她去顧國京城、進宮面見顧皇。
但同時,也適時道明了這樣做他們關家需要付出的代價:這樣的護送,就等于是向肖煜暴露了這六撥人可能會走的設在這城中的關家密道、及是與這幾條密道相通的其他部分密道,那以后,那些密道就得徹底廢棄了。
這樣一來,關家設在城內的密道網,可就得損失一大半了。關默直接聲明:這筆損失,可得一起算在賬上,待日后向洛藍一并索要了賠償。
洛藍聽了,竟爽快地笑應了。
全程下來,關默與洛藍的商量簡直默契十足,除了中間的一段需要顧元參與決定究竟要混入多少人到護送小隊去配合關家的行動——兩人才稍微顧及了下顧元的反應之外,其余的部分,兩人完全就把顧元給晾在了一邊,完全沒有能讓他插上話的地方。
兩人很快就達成了一致意見,顧元也鬼使神差的被氣氛帶著罕見的十分配合他倆商議的其中需要他參與的那些安排。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事就了結了。
直到和關默一起離開了軟禁蘇影的房間,把關默送走后,顧元都還沒真正回過神來地想明白:
這一恍惚的,就定下了這么緊要的事?究竟是不是真的?或者,這樣做,真的合適嗎?他怎么就這么輕易的就答應了?
還有,關默有這么好說話?怎么這么輕易就答應了蘇影的要求?——對他時,關默可不是這樣呢!
還有他自己也是,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說話了?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難道他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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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蘇蓉原本預想的有些不同。
她來京的這一路上,異常順利。待她進城后。還直接就有專人領她去了劉皇早已為她準備的設在宮外的別院暫住。
住了幾日,仍全無動靜的。蘇蓉這才隱約覺察出是有些不對勁了。
他們蘇國的使臣,自她入京后,始終未得一見;劉皇也始終沒有任何動靜讓她知曉了,他們究竟何時才能見上一面的?
甚至于,連她進京這事,似乎也是很快的就被撫平了動靜。似乎京城內,也沒多少人真的知道她來了、如今又是落腳于何處的。
蘇蓉這才想到,自己莫不是被劉皇給軟禁了。而劉皇,似乎并無意要與她見上一面的,但卻刻意限制了她的行動,還似乎有意要封鎖了她來京之事。
“莫不是我羊入虎口了?”
這一路上,已然有所覺察到劉皇似乎知道些什么內情的,如今,蘇蓉就算無從推測這劉皇究竟都知道些什么的,她也能確定了一點:劉皇一定已經知道了她是“冒牌”的!
惟此,才能解釋了劉皇不但沒有按禮數至少是公開地接見她一次的,反而還在她一進城的,就直接帶她來了這人跡罕至的隱秘之地,還刻意封鎖了她能與外界聯系的所有渠道,讓她不知外面究竟發生了什么,也很可能也讓外界很快就淡忘了她這位蘇國公主的到來。
沒準,劉皇還早已放出了消息,讓外面的人都以為她早已離開了京城、正在返回蘇國的途中了呢!
反正,只要沒找著人,那劉皇想怎么宣揚事情的經過,只要能與能被人查找到的證據就算不能相映照、也絕對不會有明顯矛盾的,那大家就算不信劉皇所言的,也沒證據能證實了這一切就是劉皇的一手策劃。
蘇蓉越想就越覺著,這一路的過分順利,沒準在她上路之時,就已經是完全按著劉皇的安排走了,卻全然不知地自己把自己送入了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