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她抱著異常復雜的心情來火車站接張寧,不可思議的是還特地打扮了一番,穿了新買的藕粉襯衫和桃粉風衣,腳上穿著雙帶根的鞋,她雄赳赳氣昂昂像要證明什么似的,在火車站廣場曬著溫暖的太陽等張寧時想:如果他這次回來要和自己正式開始,怎么辦?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或許當初借錢消失真遇到了什么難處,也就借了一千塊,而且錢是自己主動借的,不應該這樣把一個人定義成騙子,而且現在錢也還了,但轉念又想,當時的一千可是自己活命的錢,她不能接受自己捧起一顆真心而被人無視。
她仔細捋了一遍他們從認識到現在的點滴,是如何在地鐵口碰到,如何帶他去面試,又如何在宿舍和他同處一個屋檐下,在晨光中早起練書法的男孩,在街上激情澎湃發單的男孩,一起吃小館的男孩,談起夢想雙眼發光的男孩,后來變得西裝筆挺的男孩,這些畫面在腦海閃現放大,如果不是在他失聯后,去BJ偷偷找了一次李月風,她不會懷疑張寧只不過是自己假想出的李月風。
人和人能相提并論嗎?
羅宇霜心里無比凌亂,雖然春天的陽光如此明媚,心卻在想起一些事時,會被寒針戳中要害似的隱痛,這種痛讓整個身體變得像浸水的棉花般沉重,她認為自己是個樂觀的人,有夢想有沖勁,這樣的樂觀卻無法化解這種不安和疼痛,看了一眼刺眼炫目的太陽,李月風在干什么了?會不會偶爾想起他認過這個干妹妹?
一個男人款款走來,格子西裝,淺藍色的襯衫,身上還有股淡淡的香味,她不敢相信這個男人會是張寧。
她還沒開口,張寧笑著望著她,“你越來越漂亮了?!?/p>
羅宇霜笑了笑,打趣,“只允許你在帥的道路上飛馳,不允許我擺脫土氣?!?/p>
他們并肩走到路邊,張寧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說帶她去吃飯。
“你好不容易來一次,應該我給你接風才是?!绷_宇霜笑著說。張寧打開車門請她入了后座,自己從另一邊上來,“來上海唯一能想起的人只有你,唯一想見得人就是你。”
“你越來越油嘴滑舌?!?/p>
“真的,除了你沒人那么幫我,是我欠你人情?!?/p>
羅宇霜看了一眼他的側臉,淡淡的笑了笑,“什么欠不欠,不把我當朋友?”她自然的把他歸屬了分類,或許這是最后的關系屬性,他們從來沒談過情說過愛,只是曾尷尬的把愛情當作一段關系的命題。
“送你的?!睆垖幇岩粋€盒子送給她,打開一看,是支鋼筆,她露出了難以掩藏的笑容,“正缺支筆,謝謝哈?!?/p>
吃火鍋的時候,張寧問:“最近怎么樣?”
羅宇霜端坐著,拿著筷子小心翼翼的吃著東西,不像當初他們吃小館時那樣肆無忌憚土匪似的吃,也不像當初憤慨似的聊未來,更多的是矜持和平和,她能感覺到,張寧對自己的驚訝,這驚訝讓她很滿意,說明自己成長了。
她模棱兩可的回答:“做金融不是一天兩天的,知識也好,客戶也好總歸要慢慢積累?!?/p>
“你說的對,你成長是巨大的。”
面對張寧贊許的眼光,她說:“始終跟不上你,說到頭是個業務員。不像你,格局不一樣?!?/p>
然后問他打算在上海呆多久,張寧說找辦公場地,招聘人事部,大概得一個月,羅宇霜說:“幾個月不見,你這都成大老板了。”
“什么老板不老板,也是打工的,替真老板跑腿的?!?/p>
談了一會兒工作和金融市場環境,他們就結束了這頓飯,張寧去YP區,她回浦東,分道揚鑣,在地鐵上他們微信打字聊了很多飯桌沒聊的話,張寧微信說:“看到你越來越好,覺得我都配不上你了?!?/p>
他什么意思?“配不上你”這四個字是在暗示什么嗎?羅宇霜沉吟了一會兒回復了一個驚嚇的表情,開玩笑說:“是我不敢高攀(齜牙表情)。”
張寧說:“我可沒忘記我之前說的話?!?/p>
羅宇霜大腦檢索著他曾經的許諾,馬上就想起了他曾說有錢了娶她,她臉上沁出一絲訕笑,回復了一個包含一萬個意思的微笑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