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女孩陪她去了醫院，她將信將疑的問：“我真的有病嗎？是不是在這個世界找不到家的人，都有病？”

女孩淡淡一笑，“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請你張開雙臂相信這個世界一次。”

到醫院，人很多，和前幾年去BJ看病一樣，都是些神態各異的人，有個小孩不停的亂叫，有個成年人笑著自說自話，還有身上綁著繃帶的人，也有不少神色黯然或坐立不安的人，羅宇霜全身升起一絲無力感，拉著女孩的手，那手卻冷冰冰，女孩笑著對她說什么，她卻像聽不見。

“你怎么了？”女孩看著蹲在地上的她，她卻聽不清，覺得世界在晃動，嘴里含含糊糊的說：“地震了。”

女孩面露難色，有些受到了驚嚇，羅宇霜突然看到了李月風款款走來，她拉住他的胳膊喊：“風月哥，我是霜霜，帶我離開這好不好。”

女孩流淚了，抱住她說：“不怕，霜霜不怕。”

羅宇霜漸漸冷靜下來，看著淚眼汪汪的女孩問：“我剛才像突然做了個夢，你怎么哭了？”再看四周，似乎有不少人看著她。

女孩揩了揩淚，問：“你一個人在廈門們？有沒有家人朋友？”

羅宇霜神色一變，甩開女孩的手：“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

“我沒有拋下你的意思。”女孩解釋，羅宇霜突然掉起眼淚，又央求：“你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不走。”女孩拉著她的手，發現手心全是汗。

經過各種測試檢查，女孩抱著診斷報告和藥房拿的一堆藥，帶她離開醫院，坐在咖啡店里，羅宇霜問：“醫生怎么說？有的救沒？”

女孩喝了口咖啡說：“我不打算欺騙你，你有重度抑郁癥，還有……還可能有精神分裂。”

羅宇霜只是笑笑，臉色卻極其蒼白。

“你認識歌手風月？”女孩突然問。

羅宇霜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隨后自知失言，“不認識，只是喜歡聽他的歌。”

“我也是風月的粉絲，你沒聽說他在尋找他的紅衣妹妹？”

“哦，他也挺傻的，一個十年沒見得人有什么好找的。”羅宇霜喝了口橙汁。隨后問：“買藥看病花了多少錢？”

女孩如數說了，羅宇霜直接微信轉給她，這時她看到孫浩給她發的微信，說：“對不起，昨天不應該對你發火，你在哪？”又看到梁鳳的微信，“姐，你怎么一晚沒回來，店長快急瘋了，他一晚坐在前臺都沒合眼，還說不該罵你，更不該把抽紙往你身上扔。”

羅宇霜關掉手機，伸了個懶腰，看著醫生開的處方吃下一把藥，隨后笑：“我怎么可能有精神分裂？”

女孩說：“這倒不是什么大病，一切都會好起來。”

“你也經常這么騙自己嗎？”

女孩看著眼前的人，像似和昨晚在海邊撿到失魂落魄的樣子判若兩人，說話有些攻擊性。

“好不好是老天的事，你想不想好是‘你’的事，對了留個電話吧。”女孩打開手機，羅宇霜報了一串數字后說：“我可常換電話。”

“你去過很多地方嗎？”

羅宇霜點頭，“BJ，上海，廣州，深圳，一線城市都去過，還去過成都，杭州，每到一個地方我都要換張手機卡，這次來廈門也一樣，說不定哪天離開。”

“看來是個有故事的女同學啊。”女孩笑笑，“我把我電話發給你，隨時可以給我打電話。”

羅宇霜輕蔑一笑，“別以為我會感動，我很冷酷無情的。”

“你這才是騙自己，你分明是個極其善良的人。”

“你認識我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了解一個人，和認識的時間長短沒關系，很高興認識你。”

“認識我這個神經病？”羅宇霜被自己逗笑了。突然一個人向她走來，羅宇霜只想逃竄。

“霜霜，好久不見。”

從黎望看自己的眼神中，羅宇霜知道自己的模樣非常不體面。

女孩借機離開，站在門口揮動了下手機，唇語像說：“常聯系。”

羅宇霜點點頭。

黎望坐在女孩坐過的位置，先是看到了桌上的病例，然后擔心的看著她：“你生病了？”

羅宇霜把病例翻過扣桌上，“你應該裝作沒看到我，說好了不聯系。”

“我其實一直沒忘記你。”

“沒忘記我？你把我當什么？”

“你誤會我了，我不是不負責任的人。”

“責任?”羅宇霜差點笑出來，問“你愛我嗎？”

黎望沉默了，說：“愛是多么幼稚的一件事，我需要你，我知道你也需要我。”

和他在一起多一秒，羅宇霜都感到頭痛欲裂，但還是忍著說：“你趁我喝醉侵犯了我，還塞錢給我，請問我是什么？”說著把病例翻過來甩在他面前：“是的，我得病了，精神病，請問你怎么能救我脫離苦海，和你上床能治好這病嗎？我要的是愛，你連什么是愛都不懂。”

羅宇霜的嚷嚷惹來了一些人的回頭，黎望低著頭說：“對不起，是我的錯。那晚，我以為你同意了，給你錢沒其它意思，只希望你能生活的好。”

羅宇霜眼淚在眼眶里打轉，覺得委屈又說不上來為什么委屈，隨后只是冷笑，笑自己如此可笑和荒唐，她離開咖啡廳了，藥和病例留給了黎望。

江小雪突然打電話過來，她才想起這個城市還有這么個老鄉和朋友，江小雪說：“我準備和楊霄訂婚了。”

羅宇霜走在人流里，對著電話喊：“你結婚關我屁事。”她不想在敷衍了，江小雪，哼，什么狗屁朋友，她對自己又了解幾分，隨后楊霄打電話過來，說：“霜霜，你是不是喝多了，沒事吧？”

“你們要結婚和離婚和我有個屁關系。”羅宇霜覺得胸口一團火氣終于釋出的感覺，走在街頭，她竟不知道自己該去哪？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一種焦灼又涌上心頭，剛想撥出女孩留的電話，又放下了手機，孫浩和梁鳳不停的發著信息，說再不回信息就報警。

剛準備刪除孫浩微信的時候，他說：“正好總部讓我去做年終匯報，店就交給你和梁鳳，梁鳳還是小孩，扛不住事，你回來幫她吧。”

在海灘坐到天黑，羅宇霜回客棧了，孫浩已經走了，梁鳳正一臉愁容的坐在前臺。看到她就一聲驚叫，沖過來，挽著她的胳膊叫喊：“姐，你終于回來了。”

她給孫浩發了微信，“你回來，我就辭職。”

她開始數著時間過日子，這日子又像想緊握在手中的沙，不停的從指縫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