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件事沒有發生之前,夏至一直覺得,葉瑾之只是把她當成一枚棋子,一個達成目的的工具,所以對于他來說,夏至的存在,就像是一粒塵埃一般渺小卑微。
可是夏至沒想到,葉瑾之真的會為了她,而冒著巨大的危險出現。
仿佛之前她對葉瑾之的所有認知,都發生了偏差。
那個自私自利,冷酷無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會對任何人心軟唯利益至上的葉瑾之,好像不存在了。
更令夏至深深烙在心上的,是周明成的棍子要落到她的頭上,葉瑾之撲過來擋住的那個瞬間。
如果不是因為此刻葉瑾之還在手術室里搶救,她一定會以為,那一切不過是個夢。
葉瑾之怎么可能,為了她不顧一切到那個地步,甚至……愿意犧牲自己的性命?
不知道夏至清不清楚,她的心底,已經因為葉瑾之所作的這一切,不知不覺間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第一次見到葉瑾之,他把她從那個黑暗的深淵之中拉了出來,當時她就差點以為,葉瑾之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就是上帝派來拯救她,把她從地獄里解救出來的人。
可是后來,葉瑾之卻親手毀了她的這個幻想,親口告訴她,他所做的那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而她,只是他為了完成目的的工具。
那時候,夏至告誡自己,要分清楚現實和幻想,不要對葉瑾之這個危險的人物產生任何不該產生的期待和念頭。
可是現在呢?
夏至又該怎么定義葉瑾之今天為了她放棄生命的行為?
即使這個行為的背后依然帶著巨大的陰謀,但這個陰謀的代價會不會太大了一點了?
想著這一切,夏至出神了。而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終于從里面打開了,醫生和護士推著葉瑾之出來的那一刻,夏至立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急不可耐地沖了上去。
“葉瑾之——”
還依舊昏迷著的葉瑾之,面容依舊陷沒在一片蒼白和沉靜之中,他的五官,他的眉眼,都仿佛是易碎的瓷器,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破碎美感。
“醫生,他怎么樣了?”
夏至抬頭看向一旁的主治醫生,滿眼的擔憂。
“病人的情況已經暫時穩定了。只不過,他的腦補受到了巨大的撞擊,里面的瘀血還有殘留暫時沒辦法取出來。雖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不知道病人醒來后,會不會有什么不良反應。總之,一切等病人醒來后再看,之后我們還要對他進行觀察和檢查的。”
隨后,醫生就安排葉瑾之住進了病房。
病房內很寬敞,偌大的房間內,只有安靜睡著的葉瑾之和夏至,靜得仿佛連一陣風吹過都能聽到聲音。
靠在葉瑾之的床邊,夏至不知不覺就睡著了,等到她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夏至發現自己的胳膊格外酸痛,在甩胳膊回血的同時,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床頭的葉瑾之,卻發現葉瑾之依然安靜得睡著,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夏至輕輕嘆了口氣,走出了病房。
想到還沒有去看江辰希,夏至趕緊向護士詢問了江辰希的病房號。
來到江辰希的病房門口,夏至先向內望了望,發現江辰希已經坐了起來,就趕緊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江辰希,你好點了嗎?”夏至走到江辰希的床邊坐下,看到他腿上綁著的紗布,心頭還是忍不住隱隱一動。
“瑾言,你沒事吧?”
而江辰希看到夏至的第一眼,卻是關切地詢問她有沒有事,他上下打量了夏至一番,在確定了夏至安然無恙之后,眼神才變的放松。
“我沒事。”夏至回答道,隨后露出一個有些懊惱的神情,“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被牽扯進來,真的對不起。”
夏至格外抱歉地看著江辰希,總覺得自己當時不應該接江辰希的那通電話,讓江辰希為了她而冒險。
“瑾言,你不要這么說。你遇到危險,我來救你是應該的。如果我真的為了自己的安全當做什么都沒發生,那才是禽獸的行為。”江辰希看著夏至,格外認真地說道。
“對了,后來怎么了?那個男人被抓了嗎?我暈了過去,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看到夏至和自己都沒事,江辰希才意識到,那個綁架夏至的男人,最后肯定是沒有得逞,但是事情最后是如何發生了轉折,江辰希還什么也沒有聽說。
“后來警察來了,把那個男人抓走了。”夏至回答道,“不過,我哥他也來了,還為了我被砸傷了腦袋,現在還昏迷不醒,我很擔心他。”
說到葉瑾之,夏至的神色不免又暗淡了下來,眼角眉梢都透漏著淡淡的擔憂。
“你哥他被砸傷了腦袋?嚴重嗎?”聽到夏至的話,江辰希露出了一絲驚訝。
“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了,只是他現在還沒醒,所以誰也不能確定。”
江辰希有些惋惜地斂了斂神色,隨后說道,“那個男人是誰?跟葉瑾之有什么過節?”
“那個男人之前是葉氏的一個員工,后來因為一個小錯誤被我哥開除了,之后就一直懷恨在心,后來老婆帶著孩子拋棄了他,他就更加把所有的怨恨都歸到了我哥身上,于是就設計了這場報復。綁架我做誘餌,來引我哥出現,然后報復他。”夏至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看來有時候,人心真的挺可怕的。”江辰希嘆了口氣。
夏至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隔了會兒,護士來給江辰希檢查身體,夏至就回到了葉瑾之的病房內。
重新回到葉瑾之的病房前,夏至才發現,葉瑾之竟然醒了。
“葉瑾之,你醒了!”看到葉瑾之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著她,夏至一下子激動了,一臉欣喜地看著葉瑾之。
“嗯。”葉瑾之淡淡地開口回答道,蒼白的臉蛋還是沒有半點血色,絕美的五官就像是被冰雪覆蓋過一樣,透著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冷意。
聽葉瑾之的聲音,夏至察覺到他的嗓音很沙啞,就像是在沙漠中行走了許久的人,于是體貼地問道,“要不要喝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