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陸言澤終于把夏至送到校醫面前,陸言澤才似乎終于松了一口氣。
校醫幫夏至處理完腳步和手肘的傷之后,陸言澤就叫了家里的司機過來,直接送夏至回家休息。
“假我已經幫你請好了,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車子開到夏至家家門口之后,陸言澤對夏至說道。
夏至沒有說什么,直接就打開車門下車了。其實從被陸言澤抱上車送回家的那一刻,夏至就后悔了。
好像不知不覺間,她已經依賴上了陸言澤。
因為腳傷的緣故,她勉強走出車子之后,就站在原地寸步難行了,陸言澤馬上從車子里跑出來,想要去扶她。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你回去吧。”
然而手剛碰到夏至的手臂,就被她冷冷地推開。
“……”陸言澤愣了一下,站在原地沒再動。
而夏至則艱難地試著抬腳自己往家里走,可是卻顫顫巍巍,根本挪不了步子。
看到夏至那個樣子,陸言澤還是忍不住了,于是直接上前,不管夏至拒不拒絕,一把就把她給再一次抱了起來。
“我不知道你在別扭什么,可是你這個樣子,我沒辦法什么也不做。”
夏至咬著嘴唇面色復雜地看著陸言澤,卻終究沒再說什么。
因為這個時候家里沒人,所以陸言澤直接拿夏至給他的鑰匙開了門,帶夏至進了屋。
“你的房間在哪里?”進屋后,陸言澤問道。
“在二樓。”夏至指了指樓梯,說道。
隨后,陸言澤就抱著夏至來到了二樓,在夏至的指示下,陸言澤把夏至抱到了走廊盡頭的一間房間前,打開門進去的那一刻,陸言澤的神情微微起了變化。
“你的房間,是這里嗎?”
等到把夏至放置在了房間左側的單人床上之后,陸言澤有些不可置信地環顧這個狹小而簡陋的房間后,向夏至問道。
“恩。”夏至點點頭,下意識地垂下了眼眸。
“夏至,你姑媽……對你不好嗎?”停頓了片刻,陸言澤緩緩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之前就有聽說過夏至家里邊的一些事情,可是因為沒有根據,所以陸言澤也將信將疑,如今親眼看到夏至在她姑媽家的居住環境,陸言澤才真正意識到了些事實。
“寄人籬下還談什么好不好?”夏至冷笑了一下,似乎覺得陸言澤的這個問題很可笑。
陸言澤沉默地站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而對于夏至來說,這大概就是她一直以來最擔心和害怕的事情。如今就這樣清晰而無遮掩地攤開在了她和陸言澤面前。
有一種無名的自卑和羞恥感從夏至的心底泛起來,像是一堵墻,直接阻截了夏至對于陸言澤的所有美好期待。
不管陸言澤在不在意這些東西,對于夏至來說,卻是致命的。
因為那可恨的自尊心,那讓人沒辦法舍棄或逃避的自尊心。
“我沒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
長久的安靜之后,夏至抬頭對陸言澤說道。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我先走了。”陸言澤原本想說“我明天再來看你。”可是想到夏至可能有的反應,又覺得自己那句話實在多余,于是就干脆沒說出口。
乘坐著司機的車子回學校的路上,陸言澤的腦海里飄過很多東西。
之前,陸言澤就聽說過,夏至從小就失去了父母,一直被她姑媽撫養,可是如今親眼見到夏至在她姑媽家的居住環境,他才真正了解到,夏至這么多年來,過著的是怎樣的生活。
然后再想想夏至平常穿的衣服,似乎都早已洗的發白,一個星期翻來覆去就是那么幾件,而她的書包,一邊的帶子似乎已經破了,可她還是堅持在用著。
從認識夏至那天開始,夏至從來都是獨自上學放學,無論刮風下雨,都不曾有人來接過她。
一開始,陸言澤根本沒有注意過這一切,他一心只想引起夏至的注意,一心只想著能夠靠夏至更近一點。
而直到這一刻,看到了夏至的房間和房間里極盡簡陋的一切,陸言澤才發現,他好像從來都不曾真正地認識夏至。
在她那張清高而冷漠的臉蛋背后,隱藏著太多別人不知道的委屈和真相。
也似乎從那一刻開始,陸言澤才終于理解了,為什么夏至常常習慣拒人于千里之外。
夏至因為腳傷的關系,在家休息了三天,重新回學校去上課的那天早上,夏至還是獨自一個人乘公交車去的學校。
腳受傷的事情,夏至沒有跟家里的任何一個人提起,而姑媽,姑父和表姐,也都沒有留意這件事,所以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只有陸言澤一個人在緊張。
而想到這里,夏至不禁有些恍然。
是啊,陸言澤明明對她那么好,可是她為什么不要?
然而夏至有很清楚的知道,不是她不想要,而是她要不起。
如果她和表姐一樣,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殷實的家庭環境,像那些正常的自信而美好的十七歲少女一樣的話,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接受陸言澤。
可是現在的她,缺失了她希望能夠擁有的一切,而正因為這樣,她害怕恐懼來自陸言澤的美好,在他的光芒之下,她就像是一只見不得光的老鼠,除了躲藏之外無路可選。
近乎變態而偏執地認定了自己和陸言澤之間的差距,所以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自己跨越這條溝壑,于是就造成了現在這樣自相矛盾的局面。
回到學校后,第一個來找夏至的,果然是陸言澤。
“夏至,你的腳傷沒事了吧?”
夏至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定,陸言澤就走過來,靠著夏至的桌子,一張俊臉眨巴著大眼睛熱情地看著她。
“沒事了。”夏至抬頭看了陸言澤一眼,淡淡地說道。
“那就好。”陸言澤嘴角露出上揚的弧度,眼角眉梢時放心了的笑意。
“謝謝你。”夏至認真地說道。
但是她臉上過分認真的表情,卻反而顯得疏離,于是陸言澤的眼神不自覺暗了一下,于是說道,“夏至,你一定要對我這么見外嗎?”
“……”聽到陸言澤的話,夏至沉默了一下,其實她心里已經因為陸言澤的話,而泛起了一絲酸澀,可是臉上,卻還是沒有什么表情。
見夏至低下頭來開始看書,陸言澤就沒再說什么,表情有些失落地離開了。
上課的時候,陸言澤還是習慣性地看著夏至的背影發呆。
腦海里時常會泛起那天送夏至回家時,見到的夏至的房間里的一切,回憶起夏至當時有些復雜有些隱忍的神情,每每浮現那個畫面,陸言澤都覺得心口隱隱作痛,想要更加加倍地對她好。
一個禮拜后的又一個周一,在進了學校大門去往教學樓的路上,背著書包正徑直往前走著的夏至,被一個高高大大的熟悉身影給攔住了去路。
陸言澤揚著一張比陽光還耀眼的笑臉,穿著一身白色的運動衛衣,格外精神地出現在夏至的面前。一向軟軟地蓋在額前的劉海,今天也用發膠仔細地定型向上梳了起來,整個人時髦又帥氣,一看就是精心打扮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