喉嚨里似卡了鐵片,怎么也發不出聲音。
周攀追了上來,一把扯住了我的頭發,我死咬著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啪!”地,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臉瞬間痛得發麻。
“賤人!看你還敢不敢跑?”周攀扯過我,抬手又要一巴掌打下去,卻沒能如愿。
霍南奕不知道何時下了車,一拳打在了周攀臉上,然后又狠狠揍了他一頓。
那一瞬間,我有種錯覺,那個說要護我一生無虞的人,還在。
不過也就一瞬間的錯覺。
他轉身,一把將我塞進了后座,冷嘲到:“離開男人就活不了的賤蹄子!你就那么缺男人,嗯?”
我縮著脖子,說不出一句話,也不敢看他。
反正解釋他也不信,我又何必自取其辱?
“啞巴了?說話!”他暴戾的吼我,我還是低著頭,默不作聲。
我裝死,更加惹怒了他,靠過來,一把捏住了我下巴,強迫我看著他。
對上他染著怒火的眼,我顫音說:“謝,謝謝!謝謝你救……”
他臉上嘲諷的笑意毒啞了我,再沒能說出后半句話。
“你臉還真大!你要是這么快就死了,誰來彌補我的痛苦?你這條賤命,要好好留著,讓痛苦一點一點腐蝕。這才對得起你小姨,不是?”
他放開了我,退回到原來的位置上,滿臉笑意,摸著左手上的戒指。
那樣子,像淬了毒的箭,直插入我心。
車上明明開著空調,我卻冷得哆嗦,縮成一團,抱著雙臂,極力壓著厚重的呼吸。
逼仄的空間里,一片死寂。
就在我差點窒息時,車在一家醫院門口停了下來,我被扔下了車,摔倒在地上。
直到他的車消失在夜色里,我才大膽的呼吸,清涼的空氣滑進鼻腔,我感動到淚流滿面。
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轉身進了醫院。
凌晨一點多的醫院,顯得更加冷。消毒水的味道沖擊著我的鼻子,難受得差點吐了。
給我處理傷口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女醫生,近視鏡底下的眼神很溫柔,還一直擰著眉,看上去比我還緊張。
她把注意事項一一細致地跟我說了一遍,還怕我忘記,寫了張條子塞到了我手里。
知道我是自己一個人來的,她竟然放下手里的工作,送我出了醫院。直到我坐上了車,她才轉身回了醫院。
看著后視鏡里漸漸變小的她的身影,我哭了。
罪孽深重的我,何德何能配得上陌生人的善意?
我配不上愛。
當我一瘸一拐的回到家里時,只見沙發上亮著一片光。
木離抱著她的臺燈,窩在沙發里睡著了。
我愣住了,一手握在門把手上,另一只手拿著鑰匙,久久未動。
我慌張的在腦海里搜尋,此情此景,我該作何反應。
但我沒有找到答案。
風灌了進來,木離被凍醒了。
看到我后,她條件反射的縮了縮脖子,怕的丟下臺燈跑回了房間。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好心的把她的燈送了回去。
可能是疼傻了吧。
托腳傷的福,我這個“大忙人”終于得到了一周的假期,像個廢人一樣,天天窩在家里。
我霸占了沙發,木離連房門都不敢出,整天躲在她房間里。
見她房門半開著,我突然有點好奇,我不在家的時候,她都在干什么?
一跳一跳的走過去,輕輕推開門,在看到墻上新貼的畫時,莫名的不悅。
怒氣沖沖的沖了進去,“嘶啦”一聲,將那副畫撕成了碎片,砸在顫巍巍的木離身上。
我狠狠瞪著她,卻不愿開口吼她半個字,跟她說話,我嫌臟。
然后摔門離去。
煩躁的坐在沙發上,看什么都不爽。
其實那就是一副簡單的畫,只是上面的畫面深深刺痛了我。幸福一家三口,手牽手在夕陽中的沙灘漫步?
那種幸福根本不可能降臨在我和她身上。
我不配,她更不配!
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我卻只感覺到壓抑。
11月12號,新的一周開始,我的腳傷也終于好了。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那間死寂的房子。
只是沒想到,竟然有一個莫大的“驚喜”等著我。
我才在位置上坐下,副主編玲姐就風風火火的走過來,二話不說直接甩給我一疊資料。
“給你二十分鐘時間,熟記資料。九點二十準時出發,去“風行國際”。”我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她就回了辦公室。
打開資料,開始認真默記。
九點二十,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玲姐敲了敲我的桌面,說:“時間到!”然后徑自大步走了。
我提著包,拿好相關的東西,小跑著追了上去。
四十五的時候,我們到達了風行國際發布會現場,會場已人滿為患。
風行國際是資蘭市老牌的傳媒公司,但兩年前,董事長病倒后,公司就四分五裂,名存實亡。但半年前,爆出有人收購了它,轉到新能源技術行業。公司起死回生,很快又成為行業內的佼佼者。
對于幕后老板的身份,大家都很好奇。
聽說大老板會蒞臨今天的發布會,誰都想抓住這個好機會,秀一把。
十點整,發布會開始。
總經理汪先生致辭,熱了場后,才全場熱烈歡呼,請出了那位大老板。
當會場大門打開時,我跟所有在場的人一樣,舉著相機,期待著大人物出場。
終于,主角進來了,可我放在快門鍵上的手指卻怎么也動不了,跟死了一樣。
大老板一身裁剪得體的黑色西裝,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在閃光燈下緩緩走了進來,向臺上走去。
大老板,就是霍南奕。
他客套的跟眾人打了招呼,然后開始侃侃而談此次發布會的內容,但我卻什么也沒聽進去,跟個木頭人一樣呆望著他。
我腦袋里一片空白,只是機械的維持著呼吸。
直到他詼諧的說了句“刻在無名指尖的愛情”回答了某個人的提問時,我才回過神來。
看到他手上的婚戒,怎么也關不住淚腺的閥門,低聲跟玲姐耳語說:“玲姐,我去下洗手間。”慌張的逃離了現場。
明明知道跟他永遠不可能,卻還是奢望。
躲在洗手間里,痛快的哭了一場。
怕玲姐找不到我,便洗了把臉,擦干,出了洗手間。
該死的!我竟跟他不期而遇,在洗手間門口。
我身體不自覺的抖了下,眼神閃躲,不敢跟他對視。
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勉強擠出一句“恭喜你!離你的夢想又近了一步。”
雖然沒看他,但我感覺得到他的眼神鎖在我身上,盯得我很不自在。
雙手下意識的緊抓著衣服下擺,手心全是汗。
曾經他是讓我安心的晨光,如今卻是我畏懼的陰暗。
我不知道,他下一秒究竟會對我做什么。
“木梓,你還愛著我。”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他知道我的心,但…
“這樣,游戲才有意思。讓你嘗嘗愛而不得,痛而不舍的滋味。”
他語氣里的笑和滿意刺激了我,不禁抬頭,看向了他。
咬了咬唇,說:“是不是只要我活著,你就不會放過我?”
他伸手捏住我下巴,冷漠的說:“死,我也不可能讓你安生。木梓,這是你欠我的。不,是你欠我們的。”
我再次確定了,在我這,他只有一個目的:讓我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幾次想開口說點什么,但喉嚨像被東西卡住一樣,說不出一個字。
“給你三天的時間,主動來我身邊。否則,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他撫摸著我的臉,冰冷的指尖,凍得我直哆嗦。
“霍南奕,求你給我最后一點呼吸。別的什么都可以,求你,我不能再背叛小姨!”
他的手下滑,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覺得,除了被上,你還有別的價值?”使勁甩開了我,我跌倒在了地上。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記住你只有三天時間。別想逃,你逃不掉的!”
話音剛落,他便離開了。
看著他的背影,我只感到深深的恐懼。
心尖的愛人,卻是致命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