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樂以盡量和氣的聲音說：“玄公子，陛下有令，現在出城的人都必須經過盤查才行。”
玄淵媚眼微瞇，“這么說，連本公子要出城，你們也要查了？”
肖樂連忙說：“這……不敢，公子要出城，我們不敢阻攔，來人，放公子出行。”
玄淵卻并不動彈，而是睥睨著肖樂，沒事找事地說：“肖樂，我看你是看本公子不順眼，想找本公子的麻煩！”
肖樂這一聽吧，冤呀，冤枉死了，這是哪跟哪？
“很好，我很欣賞你，我家母上也喜歡你這樣看我不順眼的人！”
肖樂一聽，腿都快要軟了。
那位輔國將軍大人，出了名的護短，蠻不講理，對這個唯一的兒子，那寵愛得跟什么似的，連皇女都敢打的，更別說她這樣的小小統領了。
前幾日撞鐘，玄淵公子明擺著和太女對抗，明晃晃就給她戴綠帽了，可這事皇帝陛下也就當不知道的啊！
“不，玄淵公子，您聽我說，我絕對沒有任何看您不順眼的意思。”肖樂抹著頭上的汗水，這個任性的公子實在是太難應付了。
“那就放行，凡是跟在我身后出城的，一律不準檢查！”
玄淵高傲地說。
“啊？”
肖樂急了，“這不行的啊，玄淵公子，這不合規矩！”
玄淵瞇著眼，聲音高高地揚起：“我帝京以前有把人攔起來各種盤問的規矩嗎？所以你還是看本公子不順眼了！真是好大的狗膽子！”
肖樂叫苦不迭的，她心里一陣尋思。
關城盤查，有如大海撈針，能不能找到那個余語山還是兩說，找著了人，她不一定能立功，多半她的功勞會被上級搶去。
而得罪了玄淵公子，壞處卻是十分明顯，她不肖三日就會從目前的位置上滾下去，成一個灰溜溜的小兵……
肖樂畢恭畢敬地說：“玄公子您說笑了，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看您不順眼。”
她一聲吆喝：“來呀兄弟們，今天守城累了，我請大家喝酒吃肉！”
一群士兵十分開心，他們這兩天奉命守城，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早就厭煩了。
肖樂開了城門，收了兵，玄淵騎著踏云大搖大擺地離開。
余語山也回到車上。
噠噠噠。
不緊不慢的，馬車出了城去。
玄淵騎著踏云，像是散步一般的，一直走在馬車前面。
見著四周沒了人，早已經按捺不住的小黑咬斷繩子，大步地跑過去，在踏云身上挨挨擦擦的，昂啊昂啊叫得可帶勁了！
踏云一臉傲嬌，但是也并沒有靠近小黑的靠近。
玄淵從踏云上跳下來，那張艷麗無雙的臉上有絲絲怒氣，“天天，你要離開帝京，竟不告訴我一絲的消息！”
余語山苦笑：“我不告訴你，總有我的理由。”
玄淵冷叱一聲：“屁的理由，無非就是怕連累我那一套！”
余語天道：“既然你心中清楚，又何必多此一問。”
玄淵差點氣歪了鼻子：“我好心好意地跑過來給你們解圍，你不感謝就算了，還嫌我多事？”
余語天便笑，他和玄淵打小認識，深知他的脾性。
玄淵朝馬車里看了眼，“你那個寶貝妹妹呢，她在里面干什么？”
余語山本不想出來，聽到玄淵提到他，想著今天沒他幫忙，出城確實會麻煩一些，便從馬車出來。
一見今日玄淵并未如往常一般穿得大紅大紫的，只著了一身的青緞錦袍，頭上戴著蓮花冠，黑亮的頭發披散在背后，月面長眉，丹鳳眼上一抹天然艷色，紅唇如胭脂，更顯他面如芙蓉，魅色無雙。
玄淵上下打量余語山，看她被易容成那副普通平凡的樣子，一陣哈哈大笑。
余語山冷然抱臂看他。
玄淵笑了陣，想起她目前的處境，便漸漸止了笑容，“你呀你，在前鎮山王的光環下無憂地生活了十六年，一朝被奪權流放并州，從高高在上的小王爺變成了無人可依的孤女，這一路，注定千辛萬苦……”
余語山有點訝異，這玄淵怎么個情況，吃錯藥了？
怎么還抒情起來了？
“我能應付。”
余語山淡淡地說。
哥哥的考量，便也是她的考量。
玄淵和哥哥相交，這些年來，也幫助哥哥頗多，這是恩情，她做人，向來講究有恩報恩，縱然現在不能報恩，也不能牽連他。
見余語山這么一副劃分界限的模樣，玄淵氣不打一處來：“你能應付什么！你知不知道前面等待你的將會是什么？你能不能安然到達并州都是兩說！”
氣憤之中，帶著他自己都尚未察覺的關心和緊張。
嗯？
余語山心里有些異樣，原來這孩子跑過來，是給她報信的啊！
也真是有心了！
她便笑著問：“我是禍害嗎？”
玄淵急得腦袋都快冒煙了，就聽著余語山沒頭沒腦的問了這么一個問題，好看的眉毛抬了抬，“你什么意思？現在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這個。”
“我聽過一句話，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我這種人呢，就是結結實實的禍害，定然會活得長長久久，你放心好了。”
玄淵微愣，看著余語山易容過后平凡的臉上，顯出那種奪目的光彩，竟然一時癡愣，說不出話來。
“是，你是個禍害，是個大禍害……可別讓我聽到你死了的消息。”
玄淵說完，便和余語天告別，騎上了踏云。
也許知道馬上要分離，小黑很不舍地昂啊昂啊地一陣叫喚，給心愛的踏云告別。
踏云也是頻頻回望的。
玄淵沒有回望，好像一回望，就是永別。
“走吧！快走吧！趁著天黑，趁著夜深，一路平安到并州吧！”
說完，他騎著踏云飛天而去。
余語山再度坐上了馬車，馬車悠悠前行。
大約快要天黑之際，馬車到達了距離帝京兩百里外的一處歇腳打尖的驛站。
大家下了馬車，立即從驛站里面出來一小廝，利落地駕駛著馬車繼續前行。
“大公子！”
大綠小綠出現。
“大公子吩咐的事情我們都已經準備好了。”
驛站里面的人立即牽出了一匹匹神氣不凡耐力極好的坐騎來，其中就有余語天的寶駒焰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