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風徐徐吹來,空氣之中尚有余熱。
監獄的大門打開,發出沉悶的聲響。
許悠然提著行李走出監獄,仰頭看了眼湛藍的天空,陽光有些刺眼,她瞇著眼睛抬手遮擋。
在這里待了三年,如今,終于又嗅到了自由的空氣,真好!
只是,她在這里待了三年,家人一直沒有來看望她,心有些痛。
嘆了口氣,緩緩走到公交車站,靜等著公交車駛來,卻不想一輛黑色轎車戛然停在了她的面前。
透過車窗,當她看到車里的人時,心高高提了起來。
“許小姐,少爺讓你上車。”
司機完全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飄入耳中時,許悠然緊張的咬住嘴唇。
車里,白晉南臉色森冷,薄唇緩緩開啟。
“三年前,你將思琪推下樓梯,成了植物人,于情于理,應該去醫院看看她吧?”
許悠然低垂著頭,深知白晉南今天來這里根本就是想要折磨自己,畢竟三年牢獄,真的是太便宜她了。
可白思琪根本就不是她推下去的!
那天,當她聽到聲音沖到樓梯的時候,白思琪已經滾下去。
而好巧不巧的是,白晉南正好出現。
對此,她只能說那是一個意外!
可是,白晉南鐵了心的認為是她把他的寶貝妹妹給推了下去,并且,還送她進了監獄,罪名是故意傷人。
“晉南……”她嘴唇翕張著,聲音抖的厲害。
白晉南早已失了耐性,“既然不愿意上車,那么就跟著車跑吧。”
許悠然怔忪時,手上多了一條繩子,那繩扣越掙越緊,根本就扯不開。
她臉上血色瞬間抽離,“晉南,那是一個意外……”
話沒有說完,汽車向前行駛。
許悠然眼底漫上驚恐,監獄在市郊,如果她跟著車跑到市中心,即便現在車速不快,估計這條命也沒了。
“晉南,思琪真的不是……我推的!是……意……外……”
一陣風來,將她的話吹散,白晉南眉頭皺緊。
三年前她死活不承認,關了三年,依舊還是這般抵死不認!
這女人的心,為何這么的惡毒!
許悠然凄然一笑,三年前,他不相信,三年后,他又怎么可能會相信?
為了不摔倒,她不得不跟著車小跑著,一開始還有力氣,可漸漸的,眼發花,腿發軟,胸口悶疼如針扎。
真的跑不動了……
這三年,在里邊,受盡了各種折磨,拜白晉南所賜,可是她命硬,就如同墻縫中的雜草,努力的活著。
活著,才能為自己洗刷冤情!
車速慢了下來,她大口喘息著,稍稍有了些力氣,車速又猛然加快。
如此反復數次,終于,她跌倒在地。
雖然司機在她跌倒的時候,猛踩住剎車,但由于慣性,許悠然還是被拖出了數米遠。
白晉南眉頭緊擰,心里涌上一股躁意。
深吸了口氣,薄唇緩緩開啟,“將她弄上來。”
司機下了車,手就要碰到許悠然的時候,白晉南眼底一絲冷色閃過,“讓開。”
抱起她的時候,白晉南皺了下眉,輕飄飄的,如同紙片一般。
司機趕忙開了車門,車子急速向著醫院駛去。
大夫幫她做了簡單的檢查,營養不良,還有一些其他的病,但時間緊迫,來不及做詳細檢查。
白晉南抱臂看著床上孱弱的人,明明長著一張那么漂亮的臉,為什么會將思琪推下樓梯?
難道真的像思琪日記中記述的,她接近自己是別有目的?
思琪發現了她的居心叵測,她便打算將思琪除掉?
腦子里亂糟糟的一片……
他瞇著眼睛,如同電影慢放一般,站起,來到床前,手緩緩的移向許悠然那纖長的脖頸。
然而,他下不去手,即便三年前,他篤信是她將思琪推了下去,他也沒有要了她這條命。
許悠然嚶嚀一聲,幽幽睜開眼睛時,正對上他那雙幽深不見底的眼睛,她心底一駭。
他這是想要她的命嗎?
“不管你相不相信,死前讓我見見我爸媽。”
“許悠然,你想死?”白晉南眉頭一擰。
許悠然咬唇,她想活著,想要為自己洗刷冤情,可是他不允許!
曾經,她是江城人人艷羨的可以站在白晉南身邊的許家大小姐,現在,卻是人人口中不齒的勞改犯。
或許,江城現在已經沒有人記得許家的許悠然!
見她眼神黯然,他心里的躁意和憤怒越來越濃烈,“許悠然,你欠思琪的,以為三年牢獄就能一筆勾銷嗎?”
許悠然一陣愕然,難道三年如同煉獄一般的牢獄生活,還不能讓他抵消心中的恨意嗎?
那是一個意外,為什么他口口聲聲的說她是兇手?!
用力閉上眼睛,許悠然想,或許不看他,那么心就不會痛了。
然,心痛的更加劇烈!
“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當年你接近我,究竟有什么居心?”
他聲音幽冷,瞬間將許悠然凍成了冰雕,而后,又好像有一把重錘將她狠狠的砸成了冰碴。
她瞪大著眼睛看著他,嘴角緩緩的溢出一抹笑,這個男人如果真的給過她心,怎么會不相信她?
“白晉南,我當年的確是別有居心的接近你,為的就是嫁給你,分你們白家的股份!”她聲嘶力竭的喊著,大笑著,眼角有晶瑩滾落。
白晉南看著她,心口突然一陣窒悶涌上。
她果然承認了她是別有居心,并且跟思琪日記里記錄的一絲不差!
他突然有一種被欺騙,被算計的感覺,雖然三年前就已經知道了,可如今,親耳聽到她這般說,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手突然用力,一雙眼睛赤紅一片。
呼吸突然被奪,許悠然心口一陣悶疼,蒼白的臉上終于有了血色。
她一眨不眨的看著他,眼底沒有恐懼。
“許悠然,原來從始至終,你都在騙我!”
許悠然笑了,雖然此刻她很痛苦,可是她那笑卻異常美艷,如同風中飄零的彼岸花。
她三年前是瞎了嗎?
否則為什么沒有看出這個男人其實就是一個傻子,不,又或者他不是傻,只是從來沒有將心以及信任給她!
無論她說什么,他都不信!
可為什么,她說著違心的話的時候,他卻信了?
“許悠然,你以為死這么容易?難道你不想知道許家現在變成了什么樣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