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外公工工整整抄下銀行卡號，并且寫下借條，把張媽送走轉回來，看見祝福把臉埋在膝蓋上，她不敢抬起來，雖然竭力忍住還是可以聽到微弱的抽泣。

老人不忍心再多責備，只走過去輕輕摸摸她的頭發。祝福因為快要睡覺頭發披散了，此刻如同一匹黑色的綢緞在抖動，她哽咽著為自己辯白：“我是要還他的，我真的沒想過白拿他的錢?！?/p>

“我知道，我知道阿福是好孩子，是外公不對，沒提醒你。外公看張凱樂和你相處得挺好，你從小到大難得有個伴，就沒提醒你要注意言行。”

祝福聽得心如刀絞，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是自己不好，連累外公這么一大把年紀還要給別人道歉。

所以說男人什么的是不能相信的也是不需要的，自己只能自立自強，遇事不要想著求助而是要自己想辦法，更不要想著依靠男人，媽媽就是因為男人送了命。

“阿福，做人要有骨氣，女孩子更要有骨氣。別人看不起沒關系，不能自己看不起自己。你不會像你媽媽的?！?/p>

祝福輕微重復：“我不會像媽媽的?！?/p>

第二天一早祝外公就出門去找人借錢了，他回來把從張媽那收回的借條遞給祝福，祝福接過仔細看了又看，像是要把每一個字記進心里去似的，然后起身到廚房打開煤氣燒掉了。爺孫倆都沒說話，而到了傍晚時分雨又開始下了。

雨嘩啦嘩啦下著，不同前段時間的綿綿細雨，降雨強度迅猛增加著，降雨時間也已經持續超過七十二個小時了。整個C市都地勢低洼，下水管道陳舊，市區到處水漫金山，而臨近江邊的碧水街情況最嚴重，街面積水一句漫過了人們的腳背、遍地漂浮著垃圾，說寸步難行也不為過。

大雨中一隊劍齒虎防爆車從中心醫院開出來，直接開進C市機場，按照指示開到一架孤零零停在某個角落的貨運機下方，從防爆車上抬下七八具狹長的鐵棺，還有幾個黑色防雨布籠罩的鐵柜子，裝機后車隊離去。片刻塔臺發出指令，貨運機開始滑入跑道，而后騰空。

老天爺把雨水都留在了南方，北方滴雨未落。兩小時后貨運機從晴朗蔚藍的天空盤旋而下，落地首都軍用機場，這邊接機的規格更高，直接用上運兵裝甲車。

迷彩涂裝的裝甲車往大安鄉方向開去。大安鄉面朝平原，背靠京都天然拱衛玉龍山，玉龍河從面前滾滾而過，是太平盛世里是最理想的安居樂業之地，也是京畿幾個重要部隊駐地?，F在沿著玉龍河已經拉起了三重高壓電網，而隨著車隊深入防范設置更嚴格，當駛入玉龍山谷時，只見一棟棟鋼筋水泥掩體一半在地面，大半在地下，從空中看宛如灰色的蘑菇群，卻有著曙光一號的名字。

檢查過身份后裝甲車繼續往里開，開到某座掩體前，再次核對身份后厚重的鋼鐵門打開，裝甲車沿著下傾的道路行駛。

曙光一號基地的核心是在地下。這里最開始是個導彈基地，從三十年前開始用于保密科研，慢慢的除了軍事，其他尖端科研單位也都搬了過來。三十年的修建運營，說是擴建成一座地下城也不為過。

從C市送來的東西都送到Z區。七具尸體，三個活死人。

鐵籠子里一個中年男人面目浮腫，渾身青紫，這青紫中還夾著觸目驚心的尸斑。他背靠著籠子坐著，頭卻扭了一百八十度，咔咔的啃著鐵欄桿。最沒常識最圣母悲憫的都不能說這是一個人。

“很好，這批材料很豐富，注意觀察。把他們的死亡時間都核對上，好注意他們復活時間差距有多少。”一個花白頭發的男人吩咐著，他胸牌上印著：盛廣文，Z區主任。

“盛主任看著喪尸的眼光簡直發亮，跟見了情人一樣?！?/p>

“你不知道盛主任的名言嗎？科學是我永恒的愛人——嘖嘖，浪漫吧，科學怪人的浪漫凡人是消受不起的，他老婆做手術時他正主持一個大型項目，都沒顧上一眼?！?/p>

“盛主任一家都是人才，我可喜歡他女兒盛慧慧彈的拉二了，我車上都放著她的CD；他女婿就是C區的劉教授啊?！?/p>

“真的假的，劉知恩老師可是我的偶像，雖然專業不一樣?！?/p>

“騙你做什么，這又不是什么秘密。唉，是不是這一家人太完美了，所以老天爺才狠狠玩他們一把呢。”

“是啊，劉教授和盛老師生了一對龍鳳胎呢，可是都有Y型白血病。”

“天啊——這，這也太殘忍了吧，我見過一對龍鳳姐弟的照片，盛主任電腦的屏保畫面就是，長得可好了，天啊怎么有這個病?！?/p>

“悄悄說盛老師做了幾次試管，想再生一個救姐弟倆，都沒成功。”

“悄悄說又趕上現在出這么個情況，估計以后還亂得夠嗆，這事更難了?！?/p>

“悄悄說劉教授好像就是C市人吧，這病就是從C市開始的。”

“悄悄說C市只怕完了，我大姨夫的二表姐的三表弟是xx部隊的，他們已經奉命令封鎖周邊了?！?/p>

“悄悄說盛主任已經朝這邊過來了，快散開各就各位TAT”

·······

“目前我們能夠采集到的最早的發病數據是2月15日，姓名張大峰，性別男，年齡四十七；和他一個工棚的工友十三人全部感染并且死于第一、二階段，只有他一個人進入第三階段?！?/p>

“劉鵬飛，C市文物局研究員，性別男，年齡三十八；他的癥狀與眾不同，介于二、三階段之間，非常獨特，目前僅此一列。”

“截止2月28號。確診感染人數一千三百六十七人，于第一階段死亡一百三十八人，火化一百人運送至基地病理解剖三十八人，出現第二階段并且死亡四十六人，運送至基地病理解剖十人其余火化；第三階段確認有十一人，全部運送到基地?！?/p>

“綜上所述治愈率還是比較樂觀，雖然目前不能明確到底是哪種藥物有明顯效果，使用有羅紅霉素、阿奇霉素、特敏福、樂感清等，也有一部分中成藥劑。”

“目前已經分析出感染片區主要為這三個：麗都西村、翡翠家園、市文物局家屬區。懷疑感染源在麗都廣場項目施工基地，已派專家組前往調查?！?/p>

“建議多做家屬工作捐贈遺體以加大解剖量采集數據；建議C市采取非常規管理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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