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青煙坦然回答：“我爺爺和祝家祖輩是一個老師，這在古代的中國是非常親密的關系，安全機構應該可以證實。祝師公是了不起的道門人物，我爺爺說他是那種能夠力挽狂瀾的人，我爺爺出國早，師門大部分資料都是留在祝師公手里；這場尸變如果有他在、解決不是難題，可惜我沒有在祝師公家找到任何他所遺留的物品。”

“王博士，我精力有限，我想請你嚴肅點。”劉知恩揉揉太陽穴“我無意不尊重你的信仰，但是眼前爆發的災難明顯不是畫畫符、念個咒能解決的吧？科學，我們要科學的看待眼前。”

王青煙并沒有被冒犯的感覺，只見他從口袋里掏出一盒口香糖，打開蓋子用動作詢問劉知恩要不要一顆，劉知恩差點沒被他氣笑，他擺擺手嘆口氣，冷眼看著這位一身潮牌宛如明星的年輕博士嚼著口香糖。

劉知恩覺得自己和王博士無論從邏輯認知還是審美就是兩代人，估計自己的女兒思雨倒是會和王博士談得來。想起思雨就不可避免想起弟弟思楊，劉知恩比之前更加心煩意亂，昨天晚上的視頻里倆個孩子的主治醫師暗示他要盡快進行移植手術，慧慧也十分憔悴。

祝福，如果有祝福在，倆個可憐的孩子就得救了。唉，這倆個孩子多么優秀啊，思雨就像她媽媽一樣漂亮又富有藝術天賦，音院附中鋼琴專業的高材生，未來的鋼琴之星！思楊更是了不得，目前已經自學完了全部的高中課程，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雙雙Y型白血病了呢。

這種百萬里挑一的新型重癥怎么就輪到自己這一對出色的兒女頭上呢，這是人類的損失啊，為什么不是祝福呢？用一個祝福換兩個天才，這是對社會負責啊。自己不該當初太感性，祝福和祝外公居然不見了，自己就那么一下猶豫，不想對親生女兒用粗暴手段，誰想到C市一下就亂得這么厲害呢？那爺孫倆現在完全不知道是跑了還是根本就被吃了。

王青煙人在海外、先遞交的尋人申請劉知恩看到時別提多驚訝了，如果說祝煌這個名字有同名同姓之人，那么出生于C市藍橋的祝煌只可能是祝鳳儀的父親。

劉知恩見過祝煌的，老爺子去世時他和祝小妹念小學五年級，已經算半個大人能記憶復雜的事情了。他當然知道祝老師的爸爸以前做過道士，還因為搞封建迷信進過警局，為此他心里相當鄙視這裝神弄鬼的老頭。

他其實一直就不喜歡祝家，那昏暗的燈光、總讓人發毛的紙錢蠟燭等商品，古怪的符箓，時不時神神道道的老頭；所以對于祝家的收留他一點也不認為自己得了照顧，相反他很不高興，覺得自己被迫到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地方。

一時之間他甚至懷疑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針對自己的陰謀，王青煙屬于“特別人才”，又不劃歸自己管理，就連岳父都管不了他。

劉知恩千頭萬緒，耙了兩下頭發，想開口請王青煙離開，他沒心情聽他鬼扯，而王博士嚼好了口香糖，在劉知恩請出門前一刻巧好開口了：“我受的也是現代教育，我懂什么是科學，但是玄學本身是客觀存在而非臆想。劉教授你親眼目睹了喪尸的產生，你認為是病毒作祟比認為是一場集體癔癥也算進步。雖然我告訴你不是病毒而是尸毒，你一直不接受，你認為尸毒只是稱呼的不同，仍然屬于細菌的一種我可以告訴你不是的，所以醫學里的病理病毒學解決不了。”

“我用你能理解的詞這么說吧，你可以理解成超級病毒，這是特定情況下特定出現的病毒，是地球負荷到了臨界點、為自身減負所用。要怎么解決并不是簡單的解剖喪尸、發明疫苗，而是要讓失去平衡的大自然正常，是需要一個宏觀的大背景，這個觀念我跟盛博士和秦中將都說過，倆位將信將疑，到了你這里則是完全的不相信。”

“本來有一次機會的，讓尸變盡可能的控制在C市范圍之內。我不理解你們為什么拖延了這么長時間，還有古墓出來的尸毒源頭為什么不就地銷毀而要進行危險運輸？尸毒進入，都有感染的可能，尸毒遇水并不會被稀釋而是擴散，我的報告寫的很清楚，但似乎盛博士并沒有重視。”

王青煙一貫不怎么在意的腔調第一次流露出強烈的情緒，當他在廢紙簍里看見自己被碎紙機粉碎的報告，失望就如同一桶冰水從背脊淋下。他提議的遣散健康人群也沒有徹底實行，大部分還在圈在本地。

劉知恩卻知道一部分原因，Z區實驗室需要大量觀察材料。

王青煙所說的就像精神病人的囈語，聽上去一半有道理一半荒謬無比，雖然目前他們解剖的所有喪尸大腦中并沒有發現寄生體和附生病毒，喪尸大腦完全干涸萎縮，但是劉知恩只相信科學，難道尸毒是一種意念而不是一種具體的存在嗎？古墓出來的棺材據說長出了孢子，難道這不就是有力的證明，尸毒就是一種真菌。

至于為何消滅真菌的常規藥物對于喪尸不起作用，為何越是大太陽真菌不能死亡反而越是反應激烈，科學還有很多空白領域，至少劉知恩相信不會是王青煙所認為的擺個風水陣來消滅病菌。

“王博士，可能我們學術領域不同認知不同，但是現在是危機時刻，請大家摒棄前嫌，還要請你提一些具體的可行性意見一起挽救無辜的市民，要不然我就只能請你回首都。”不能讓這人留在C市，自己要找祝福，他也要找，他到底是為了什么？反正不能讓他察覺自己對祝福的打算。

對方的敵意濃郁得幾乎實質化了，王青煙當然察覺，但是他仍然堅持他的意見：“我的意見就是申請全城進入戰時狀態，申請軍隊警察有就地擊斃喪尸的權利——”他突然站起、雙手撐住辦公臺逼近劉知恩，一字一句的說——

“我知道你們在收集喪尸做研究材料，舍不得破壞；你們太蠢了，已經第三天了，就要來不及了，到時材料會多得你不想要都不行。”

劉知恩很想像電視里演的那樣朝王青煙離去的背影扔個臺燈什么的，但是他還有理智，他安慰自己是科學家，不跟這神棍一個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