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洲這張臭嘴！
我作勢要打他，轟的一聲，房門都被推倒。不是吧！不就是信沒寫好嗎？阿魚打上門了？
“不好了！”慕生衣裳不整的，頭發(fā)亂糟糟的。咦，他不是和阿巧出去玩了嗎？這都天光大亮了，還衣裳不整的，難道……
慕生揉了揉頭發(fā)，“阿巧不見了！”
“不是跟你出去了嗎？”
“我到的時候就只看到了，看到了。”慕生很是頹喪，“是常家小姐。”
“常家……”我訥訥的，“不好了！”
“快去找她！快啊！”
那個傻丫頭……
“我找不到她，我去了她時常去的地方都沒找到！”
“那，那就有什么地方是，是你們以前去過的地方嗎？就是阿巧還活著的時候你們一起去過的！”
慕生突然跑出去，我也跟著，手撞到門上，生疼生疼的。但是比不上心驚。
“那藥會讓人聽話對嗎？”阿巧仰著頭看著我，笑得有些悲涼。
“慕生！找到她！”我往反方向跑。
“你要去哪？”慕生聲音凄厲地可怕，他腳都軟了快摔在地上，王熠扶住他。
“慕生，是不是阿巧的生辰就是她還陽的時間。”我聲音也喑啞起來。嗓子發(fā)癢。
“是！”
“她可能沒有服下那最后一顆藥。”
我問她死了就死了，沒有什么喜歡了，她信誓旦旦的。
“可以，有人陪的，還會很聽話的。像我一樣愛著他。”
“你能保證那人永遠不會變心？”
“能。”
阿巧異常執(zhí)著著。
“該死的！”我竟然沒去想她為什么那樣執(zhí)著，因為她已經(jīng)有辦法了。
“我去常家！”
“把那藥拿回來！你去找她！”
眼前有些模糊，阿巧執(zhí)拗地搖頭。
“死了也是可以愛著他的。”
“傻蛋！”
……
“姑娘你找誰？”今日常府的人比上次來的時候多很多。
“你家小姐呢！”
“小姐身體不適，休息不見客人的。誒誒誒！別跑啊！”
一定已經(jīng)給她了！什么時候給的！
“常小姐！”
“小姐您看這……”
推開房門，那日的常家小姐病殃殃地靠著床邊，雙目無神。
“你是……”
“那天跟著阿巧一起來找你的。”打量了周圍。
“常家小姐，阿巧有再來過你這嗎？有送什么東西給你嗎？比如藥丸之類的。”我看了她面容，“或許是什么吃的。”
她可能已經(jīng)吃下去了。
“阿巧沒有再來了，送的東西也沒有吃食。”
沒有來確認是否無誤嗎？不擔(dān)心她沒吃下藥嗎？看見地上的痰盂。
心咯噔一下，或許她已經(jīng)確認過了，當(dāng)著我的面。
“常小姐，你吃了那天的桂花糕后，有沒有什么不適？”
我就奇怪為什么非得看著常小姐吃完。
“不好。”她病弱地扶著頭，“我這幾天都不舒服。直到……”她手一指桌面，“吐出了那顆藥。”
梨花木桌上蓋著紅色的錦布，放置一方錦盒。我打開其中一顆極小的淡黃色藥丸，有著白色紋路。
“這就是……”牽絲戲。
“吐出來就好多了。”
你是好多了，可是阿巧你有沒有想過她會吐出來吧。
走出常府大門，江南煙雨還是微蒙，都不知道有人在傷心呢。
“阿瑟。”一片清光遮住，王熠撐著青傘看著我。我愣愣地看著他，其實很久以前我也是這樣遇到他的，總是默不作聲地站在我身后，我轉(zhuǎn)身才看到。我要是沒有回頭呢。
“阿熠。你一直在等我嗎？”
“嗯，你會看到的。”他撐高了傘，摸我的頭。
“我一直在等你。”
“我總覺得你要是回頭發(fā)現(xiàn)沒有人，可能會傷心。我不想讓你失望。”
明明細雨是無聲，我卻聽到很多聲音，紛至沓來的馬蹄聲，刀劍相擊，晏令頤替我擋下一刀，卻挾恩讓我以命償還。
那時候這個人站在我身后卻撐著一把傘擋住所有。
“我多希望是你啊。王熠。”跪倒在地上。
為了喜歡可以付出生命嗎？我以前認為是的，可惜我錯了。
現(xiàn)在阿巧卻告訴我真的有人對了。
甚至她都不知道其實她和慕生本就是夫妻，本就天生一對。
就這樣馬虎，任性地再次死去。
“為什么不是你！不是你啊！”我捂臉痛哭。王熠微微仰頭，把傘偏向藍瑟頭頂，任憑雨濺上臉，混合流下。
“對不起。”
“我去的太晚了。”
盈白月亮下，神瑟還是往日模樣，只是手里捧著一段青色腰帶，愣神。
身后靈桂樹搖落滿地碎白，她也沒有回頭。
“桂馥啊！不要白費力氣了。”月神沒有回頭，眉邊展翅紅蝶翩飛。
“我不會開心的。”
“神瑟殿下。”
……
“阿熠，我剛才是不是很蠢啊。”王熠背著突然嚎啕大哭起來還坐在人家門前蹬腳耍無賴的我往回走。
“有一些。”
“不過沒關(guān)系。”
“對了！慕生他怎么樣？”
“他早有阿巧離開的覺悟，不過沒想到會這么早。”
“對啊！”我蹬蹬腳，“本來還有三年的。”
“那個常家真的很奇怪咧！”
“這個你不用管，讓慕生去處理，我不希望你理這些瑣事，這一定要聽我的。不然我就告訴許洲你今天在人家門口大哭大鬧。”
“……”
“你贏了。”
遠遠看見煙雨蒙蒙的院落，許洲站在門口一臉生無可戀。指揮這人換上白幡。
這個小院再也沒有對著魚塘畫畫的小姑娘了。
“有勞。”慕生瞬間蒼老了許多，這是牽絲戲的作用，當(dāng)木偶失去生命，他也要付出同等的歲壽，不，根據(jù)他和冥君約定，要兩倍。
“這個。”我拿出那個錦盒，阿巧最后一顆救命藥。
“謝謝。”他顫著手接過，把錦盒打開看了看，放在小小的棺材里面。棺材里是一只木偶，曾經(jīng)的阿巧啊。
“我也算圓滿了。”慕生合上蓋，靠著椅，竟帶著笑。
“阿巧會開心吧。雖然我不知道。”
“她想把藥給常家小姐吃，認為這會讓她聽話。會，會。”我有些說不下去，“一直陪你。”
“是我的錯。”
“不應(yīng)該讓她太自由了，早知道。”語氣生冷的有些發(fā)寒。“就應(yīng)該把她關(guān)起來。”
我后退，慕生生氣了。王熠上前一步，擋住我。
“冤有頭。”
“債有主？”慕生眼神狠厲，“你會放任不管？”
“隨你。”王熠面不改色。
“很好。”
“你們說啥呢？”
許洲拉著我往外走，“你聽什么聽！人家有自己的恩怨。記得還有我那一份啊！你們吃的住的都是小爺我出的。”
是夜夜涼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