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車,張斯達和保羅就被節目組的工作人員急急忙忙地接走了。
消失在電梯口之前保羅吩咐了一個看上去有些靦腆的女孩兒留下。
“你好。”我笑著向女孩伸出了手,“我叫瞿琰琰。”
女孩有些局促地回握住了我的手,說:“啊,您,您好,我叫陸游。是,是張梓源先生的助理。”
“啊?”那一個瞬間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陸地的陸,游,游泳的游。”女孩的臉有點紅,“我,保羅先生說讓我帶您到臺里轉轉,然后送您回住處。”
“所以是詩人陸游,不是路由器路由?”
“對,啊不是,您,您叫我小陸就可以了。”女孩點頭又搖頭。
“你多大?”
“二十二。”女孩說。
“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叫我琰琰吧。”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我不是很想在電視臺里晃蕩,或者你有什么推薦嗎?”
“我,可以帶您去這兒的觀景臺看看,可以看到全市的風景,挺不錯的。”女孩兒臉上的紅終于褪了,但是稱呼依然沒改。
“好吧。”我看了看女孩青春洋溢的面孔,只能在心里感嘆時光如流水,“那,保羅有沒有和你講這些行李怎么辦?”
“沒有。”女孩愣住了,“我,我,對不起,因為其實保羅先生是讓我準備另一輛車送您回去的。要不您帶上您需要隨身的物品和我走,等會兒我們再來取好嗎?”
看著女孩真摯的眼神,我不自覺想起了遠在洛杉磯的廖飛,難道當助理的一個必要條件是實誠嗎?心里有些無奈,我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她。
走進電梯里,女孩笑了,她說:“我其實,總是聽張先生和保羅先生提起您。您比我想的,要親切很多。”
“哦,所以其實在他們嘴里,我形象很嚴肅是嗎?”
“不,不是的。”女孩擺了擺手,“只是,張先生有時候會和保羅先生有爭執,我,我總聽保羅先生說您在的話張先生就不敢說他了,我還以為,您,您會很強勢。”
沒有想到啊,張斯達還有我在就不敢說話這種可能性?那他平常那些句句戳我痛點,常常一針見血的話是劇本里寫好他背臺詞背出來的嗎?
“嗯,也有可能。”我挑了挑眉,突然間反應過來,“小陸,等會兒那么多行李,你一個人搬嗎?”
女孩再一次愣住了:“很,很多嗎?”
我笑了笑:“大概,三個箱子?”
~~~~~~~~~~~~~~~~~來自陸游“佳句本天成”的問候~~~~~~~~~~~~~~~~~~~~
跟隨著陸游走在電臺觀光層的環形通道里,我第一次在除了飛機外的地方俯瞰到了青市的全貌。
“瞿小姐,不是,琰琰,這邊提供望遠鏡的,你可以看看介紹有哪些你感興趣的地方,然后找到方向選望遠鏡。”閑聊了大概半個小時,陸游終于改掉了對我的稱呼。
感到欣慰的同時,我說:“其實,我對這兒挺熟的。”
“啊?真的嗎?”女孩因為驚訝睜大了的眼睛很漂亮。
“對,我在青市讀的高中,不過也隔了好幾年了。”
“我,我是青市人。”陸游聽完我的解釋有些開心地笑了,“從小長在這兒的,之后你在青市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好啊,不過希望你不要太忙。”
“哦,對,對不起。”陸游又說,“我忘了張先生也是青市人,是我太激動了,對不起對不起。”
“哈哈,他就是很忙啊,所以找他不如找你。”我停在了觀景臺東北方向的落地窗前,“我也挺忙的,也不知道之后還有沒有空再來。”想起了回國前放在行李箱里那件涂滿顏料的T恤,我問陸游:“誒,那你知道最近十年青市有什么新開的藝術展覽館嗎?展覽畫作的啊,或者珠寶什么的啊都行。”
“畫作?我倒是知道幾家,不過都開了挺久了,最新的一家開幕的時候我記得我才剛上高中,我們學校還組織我們參觀過呢。珠寶的話,我就真的不了解了。”
粗略算算,今年二十二歲的陸游剛上高中應該是七年前的事,七年之前,余琰還在青市讀著大學,學的專業卻不是她心心念念的珠寶設計,而是十分廣泛的應用藝術設計。余琰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對當時的我來講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說在十年前余琰拒絕了我們所有人的幫助執意要留在青市的時候,我就有了隱隱的預感。
我只是痛恨自己的軟弱與無知,最后才使得余琰自那之后就與我產生了隔閡,或許更早,只是我無從查證。
“沒事,方便告訴我那幾家在哪里嗎?”我問,“我想這幾天去轉轉。”
“好的呀,有幾個地方我也好幾個月沒去了,我整理整理,一起寫給你。”似乎說到了自己的愛好,陸游明顯比剛才更為興奮,“我以前也很愛和同學去看畫什么的,只是畢業了就沒時間再去了。”
像是打開了話匣子,陸游終于不見了剛見面時說話吞吞吐吐的模樣,帶著我走完了觀景臺回到電梯里,女孩仍然滔滔不絕地講述著這幾年青市的變化,我的腦海里青市的模樣也隨著她的描述逐漸恢復了輪廓,有一些高樓長了出來,有一些地名被新物替代。
這個城市仿佛伴著女孩也在一直成長。
“叮”的一聲,電梯下到了負一層,我和陸游回到之前張斯達坐過的車邊打開了后備箱。
我提出了一個箱子放在地上。
陸游有些慌張地阻止了我:“不用的不用的,我可以搬。琰琰你不用動手。”
“沒事啊,我今天沒穿高跟鞋。”我微微抬起穿著平底鞋的腳向她示意,“而且我挺習慣自己搬東西的,兩個人也比一個人搬得更快,你說是不是?”
陸游咬了咬嘴唇,小聲說:“謝謝,謝謝了。”
“那你帶個路,我們的車在哪兒?”我笑了。
“啊,好,我有點,不好意思,保羅先生明明說讓我照顧好你。”女孩的臉又紅了。
“你不說我不說,就還是你照顧的我。你就當是我對你做免費向導的報答吧。”
“好,好的,走吧。”
取出箱子關上后備箱的門,我們一路把箱子推到了停車場的另一頭。幫著陸游把箱子重新放回后備箱里,女孩邊道謝邊說:“還麻煩你,真的,真的不好意思了。”
看著女孩不停鞠躬的樣子我有些心疼:“陸游,你是個優秀的女孩兒,應該更有自信一點。我覺得你之前和我說畫展的時候的樣子挺好的。”
“真,真的嗎?”女孩的眼神亮晶晶的,“謝謝你,琰琰。”
“別客氣,之前我的朋友也是這么告訴我的。”
“那一定是很好的朋友吧。”陸游打開車門示意我上車。
“對,是很好的朋友。”
“那你們經常聯系吧,我和我朋友三天兩頭就得見一面,不過她沒你的朋友那么有愛,她的嘴可毒了。”
“我們,很久沒有聯系了。”
陸游從駕駛座上轉過頭看了我一眼。
“我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了,不過人總是會有新的朋友對不對?”我笑了笑。
陸游說:“嗯,是的。我現在的朋友就很多是大學才認識的。你這么好,大家都會想和你成為朋友的。”
“哈哈,你說得對,我也是這么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