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量減半所以藥效也減了半,當天夜里我從噩夢里掙扎著醒來就感覺嘴里泛苦,明明裹著被子卻全身上下都冒著冷汗,腦袋也不甚清醒地暈著。
支著身體開燈下床,我披上外套想走出房間去找找感冒藥。
可是這個房子里可以放感冒藥的柜子那么多,我卻是找不出哪一個才是我的目標的,再加上腳步虛浮無力,我很快就坐回了沙發上大口喘氣。
現在想想,房子大有些時候確實不是什么好事。
之前在洛杉磯一個人住的時候,我也不是沒生過病,大半夜自己量體溫自己喝藥甚至自己打車去醫院的事我都做過,只是和張斯達待在一塊兒,找個藥似乎都變成了不可能完成的難題。
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有些懷疑人生,我是哪里來的勇氣答應了和張斯達這么一個危險分子的婚姻呢?拿命去結婚怎么想都虧大了好嗎?
正在我為自己弱小的身板感到不值的時候,張斯達房間的門開了。
那個男人凌亂著頭發披著絲質睡袍站到了燈光下:“瞿琰琰,你在干什么?”
嚯,來得正好。
“你家醫藥箱放在哪兒?”握著長袖的一角我和半瞇著眼的張斯達招了招手。
張斯達的眼睛很明顯地瞇成了一條線:“你別動了,我去拿。”
大概十分鐘過后,張斯達拿著體溫計對著主廳的燈光看了看:“三十八度七,瞿琰琰,要不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裹著張斯達拿來的厚被子我依然感到發冷。
“高燒了,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張斯達的表情有些嚴肅。
“我不喜歡醫院。”端起面前的藥碗一飲而盡,我堅持道,“這種情況,喝了藥會好的。”
我說的是實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對醫院各種消毒藥水混合在一起的氣味有了很明顯的抵觸情緒,在洛杉磯的六年間唯二兩次去醫院,一次是因為車禍我被迫躺上了去醫院的救護車,一次是因為車禍出院后接連數天的失眠使我不得不去醫院進行復查。
最后那個主治醫生卻只是說:“嗯,瞿女士,我們認為這是輕度腦震蕩帶來的一部分后遺癥,這種程度的神經衰弱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恢復,您只需要放松心情,規律飲食和作息,然后定期來醫院進行復查,情況就會逐漸好轉。”
自此之后,我就再沒去過醫院。
看著張斯達和頭發一樣凌亂的眼睫毛,我說:“而且很晚了,我想睡覺。”
張斯達皺著好看的眉頭盯了我半晌,最后還是妥協地放下了手里的車鑰匙。
“唉,張斯達,怎么和你待在一起我不僅要餓肚子,還得感冒喝藥。”重新縮回被子里我試圖調節一下氣氛。
張斯達眉頭中間那個疙瘩實在是太礙眼了。
“對不起。”張斯達把手放在我頭頂的被子上,聲音有些低啞。
“?”沒有聽見往常一樣的回懟,我感到有些詫異,“不是,我只是想調節一下氣氛,你道歉干什么?”
“我是對今天被你灑的那半碗藥感到抱歉,你要是全喝完,也不用遭這個罪。”張斯達眉頭中間那個疙瘩沒了。
哦豁,瞿琰琰你看看你,果然還是想多了,張斯達的嘴里怎么可能說得出好話。